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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疼橘子的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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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对床师兄大声的梦话吵醒时,黄陨其实是庆幸的。他刚刚在梦里里挣扎,虽然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但感觉得到那一定是噩梦,灵魂都被按在淤泥里连慢慢呼吸都奢侈的那种。
瞪着走廊照进来的微弱光影平复了心跳,随手拿起挂在床头的毛巾擦了擦满脸从噩梦中带出来的汗,对床的阿楠师兄不知道是做春梦呢还是做春梦呢一直又嚎又哼的,在半夜里听着总觉得诡异,黄陨这时已经清醒得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于是决定爬下床喝点水,再看看如果睡前放进下载列表里的电影下好了就干脆直接看完算了。
自己买的2M校园网的网速那简直是耄耋老人打太极,想想都愤恨,不过想到隔壁床的冯决师兄买的所谓8M也一样慢而价格却是自己的好几倍,黄陨默默地平衡了,看在这冤大头的份上,他爬梯子时都好心地放轻了步伐,可怜的师兄。
还踩在梯子上时黄陨随意瞥了一眼隔壁冯决师兄的床,就一眼,瞬间头皮都炸了,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手一松直接滚到了地上还磕上了宿舍中间小方桌的桌子腿,桌上的杂物立刻乒零乓啷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几个橘子滚到了地上,接连发出闷响。有一个橘子被黄陨的手一撑,像被挤爆的脑袋一样汁水四溅。黄陨腿都软了,想快点起来,恐慌中却又压爆了一颗橘子,手一滑彻底躺在了地上。
黄陨现在正努力深呼吸要优雅不要慌,然而冯决师兄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师兄探出头,用刚刚黄陨看到的通红暴突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他,脸色绛紫,嘴张着口水流着,痘痘生机勃勃地渗着绿脓,似乎在用行动告诉黄陨,他刚刚以为冯决师兄死了其实是错的。
没死才更可怕吧!
黄陨已经快要吓昏过去了。
刚才无意间瞥到冯决师兄躺着死不瞑目的狰狞模样时他惊恐中还能依稀想着要赶快起来找手机报警,而现在他看着那个完全就是浑身已死亡特征的师兄探着头瞪他,脑海里的弦已经嘣嘣嘣地断光了。
就在黄陨瘫在地上接近失魂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连带着的一震震醒了黄陨,他惊觉这么久了冯决师兄也只是瞪着他,并没别的动作,于是理智慢慢回笼,哆哆嗦嗦地扶着桌子腿想站起来。
黄陨站起来的过程中冯决师兄死死盯着他,充血的眼珠的确是在跟着他动。黄陨背上早已吓出冷汗,却不敢移开视线,也死死盯着师兄肿胀的脸。
不对,还有哪里不对。
窗帘轻轻摆动送进一片月光,远处传来猫的叫声,更衬得夜色静谧,万籁俱寂。
太安静了。
是了,对床的阿楠师兄不是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吗,什么时候没声了?
好像,是从刚刚那声巨响开始?
在瞬间黄陨心里默默念了大概有三亿遍阿弥陀佛,僵着身子回头看去。
红色的眼,紫色的脸,绿色的脓,依稀还能看出阿楠师兄的相貌。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师兄静静地站在黄陨对面,手已经伸了出来离黄陨的脖子只差半厘米,指甲黄灰,看起来又厚又粗糙。
黄陨想叫,明明还没被扼住却已经完全叫不出来。
他遇到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腿一软,阿楠师兄的手指尖刮过黄陨的脖子带出一道血痕,他再次瘫在地上,隔着桌子腿却看到师兄开始慢慢下蹲,先是手,然后坑坑洼洼的脸也出现在了桌子下,瞪着黄陨。
对面传来淡淡的腐臭味刺激着黄陨的鼻腔。
不知从哪爆发了一股力气,黄陨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向阳台立刻回手就把宿舍和阳台之间的玻璃推拉门锁上了,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
不能慌,不能慌,不能慌,那个人教过的,吸——气,呼——气,然后给自己一巴掌。
啪。
黄陨总算找回了一点点思考能力。
不知道师兄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传染病可能是妖魔鬼怪作祟,看起来恐怖异常,实在不敢接近。
隔着玻璃门,黄陨看到阿楠师兄已经在往自己这里走了,虽然步履缓慢,但就像马拉松比赛的最后一名一样坚决,而在床上探出头注视着阿楠师兄的冯决师兄简直就像在给这位身残志坚的运动员加油鼓劲。
扭头看了看远在十一楼之下的地面,黄陨总算死了从阳台逃跑的心。
怎么办,要对师兄下手吗?敲晕?可是怎么敲啊……阳台只有冯决师兄的一盆宝贝仙人掌还算有点分量,其他洗发水沐浴露能干嘛……更别提那块肥皂了,师兄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有心思捡的样子……晾衣杆倒是挺结实的,当初入学特意买的不锈钢的,但怎么看都不能敲晕人,不如说戳死人更适合,那……
不如,杀掉?
这个念头一出来,黄陨就打了个哆嗦,被自己在此时奇异的冷静吓到了。不不不还不知道师兄怎么了怎么可以轻率地想这些不不不,先赶快想办法回床上拿到手机报警吧,师兄走得这么慢,总会有办法的嗯嗯嗯。
师兄已经走到了玻璃门前,摆出了一副要撞门的架势。
黄陨端起那盆仙人掌掂了掂,准备去开门,又迟疑了一下,还是空出左手握住了那根晾衣杆。
双手的颤抖没有影响黄陨打开锁推开门扔出花盆一气呵成,花盆与师兄脑袋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也似乎代表着事情正往黄陨预想中的路线发展,师兄也的确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除了师兄头上混杂着破碎颅骨流出的红红黄黄白白的脑浆与血正在渗进花盆碎片和泥土,一切都很完美。
一股轰鸣猛然席卷了黄陨的大脑,要不是有晾衣杆撑着,他肯定要第三次倒在地上。脑海里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又似乎空无一物,耳边的嗡嗡声一下极远一下极近,全部的倒立汗毛与战栗肌肉都汇成一个念头——
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