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往事》清新栀子

5、离别

　　诺亚在阳朔的第7天，按计划，该是他离开阳朔的时候了。

　　那天清晨一醒来，我的心情就格外的沉重。诺亚早早就来了咖啡厅，说是前一个晚上没睡好。问他原因，说是因为在丽莎酒店的多人间里和其他陌生人睡，很不习惯。“我原本可以抱着你睡在我旅馆的房间里的，结果却和三个陌生人在丽莎酒店睡了一晚。” 他有些无奈地说。

　　去广州的车票已经通过西街上的订票中心订到。诺亚将坐桂林到广州的过路车到广州，汽车到阳朔时票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会带着诺亚去搭车。到广州办好越南旅行签证后，诺亚将从广州飞往昆明，再从昆明飞到迪庆藏族自治州。最后从云南陆路入境越南。诺亚详细地告诉我他接下来在中国的行程计划。

　　“我到了不同的地方，会找机会给你发邮件，和你分享我的旅行体验。就像我们一起旅行一样。” 他给我写下他的email地址。我也把我的给了他。

　　“你一定得回复我的邮件。” 他似乎不太放心。我向他保证我会回复。

　　“说不定你毕业后就可以带旅行团来瑞士呢。到时，你提前发邮件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做你的地接导游，我很想带你去阿尔卑斯山看看海蒂的家乡。”他说。他说过，我是黑头发的海蒂。

　　“一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导游才有资格带团出国。你如果想在瑞士见到我，恐怕要等很久很久。”我提醒他。、

　　“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你来了瑞士，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带着你看看我的家乡。” 他说。

　　“到时，你最好可以讲些德语了，因为不是所有的瑞士人都能讲英语的” 他又交待。我答应了。

　　“我也会学中文的。” 他又提到。

　　下了早班后我陪着诺亚去相馆取办越南签证需要准备的相片。他看着相片说把他照丑了，我抢过来，默默地剪了其中一张，放进我的钱包里。

　　“这张相片不好看！”他似乎不愿意给我。

　　“可是我喜欢！”

　　“为什么？”
　　“ 因为他可以留在阳朔”！我脱口而出。

　　“梅雨，我是可以为了你而停留的，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他的眼睛直视着我，充满了期待。他早就计划好的旅程，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我放弃呢？我没有勇气挽留。

　　下午时在旅馆他的房间里，诺亚在收拾东西，我在帮他折叠衣服。空气里凝结着沉重的离愁别绪。诺亚突然从我背后抱住我，脸贴着我的脸，说“梅雨，陪我去云南吧。直到我离开中国。我们还可以多在一起几天。”

　　“可是云南之后，你很快就会去越南，会离开中国，终究还是会离开我的。”我说。

　　他沉默着，慢慢松开了双手。

　　那天晚上我请了假，陪诺亚在迷你猫咖啡厅吃临行前的晚餐。他把巧克力蛋糕切成几片，用叉子送到我嘴边，我把喝了一半的巧克力奶昔推到他面前让他喝。我突然间意识到，这样的默契和亲密是恋人间独有的。我们并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只是明白时，我们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们这是永别了吗？” 我抬起头，问诺亚。

　　他想了想，肯定地说“我想是的。”

　　我一听，泪水如决堤的水般汹涌而出，泪流满面。诺亚看到了，急忙手忙脚乱地用餐纸帮我擦泪水。

　　“我们都还很年轻，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我说我还会再回来，可我做不到，你会失望，会伤心。所以我不敢做任何承诺。别哭了，好吗？想想，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在这里认识了。是很幸运的。是吗？笑一笑，好吗？”诺亚安慰。

　　我努力想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可刚止住的泪水又泛滥了。他转过头去，悄悄擦去溢出了眼眶的泪水。

　　“我如果是个中国男孩子，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变成我的女朋友的。我们会是最般配的恋人。天蝎最懂得天蝎。” 他很伤感地说。

　　我在心里疯狂地喊着：“我不想让你走！”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诺亚期待我挽留他时，我没有开口。现在后知后觉的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舍，可他却已经准备好离开。我很难过。

　　票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告诉我们去广州的汽车很快就到阳朔，让我们起身。诺亚于是牵着我的手，跟在卖票的人后面往西街另一端的蟠桃路上赶。他一边走一边叮嘱我，叫我一定要常常想起他，想起他时不要哭，一定要快乐，要感激。

　　汽车很快到了，在我们身边停下。诺亚把巨大的背包塞进车子底部的行李仓后，弯下腰，摸着我满是泪水的脸，在我的嘴唇上印了一个吻，最后抱了我一下，在司机的催促下匆忙上车。

　　我喊了一声：“诺亚！”

　　诺亚在车门前回过头。我很想叫他千万别忘了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车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诺亚点了头，对我招手告别。诺亚刚上车，还没坐下，汽车就启动了。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我很想不顾一切地追着车子跑，很想再见诺亚一面。可我只是呆呆地站原地，当车子终于消失在视线之外时，我终于蹲下来，痛哭失声。

　　阳朔在一瞬间成了一坐空城，一片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