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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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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个高瘦的男人挤进一条小巷,在一个猪肉摊子旁边的电线杆下停住脚,他四周张望了一阵,然后掏出烟点燃,慢慢的吸着。
他的手指修长,一张脸极为严肃,右边嘴角往上至脸颊附近散布着一片浅浅的印记,应该是色素沉积,不过颜色比较浅,不挨进他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尽管有这点瑕疵,还是掩盖不住他的帅气,在他面前走过的女人都会注意到他,不时的瞟他几眼,他故作冷漠的和她们对视,但是他暧昧的眼神出卖了他。
此人就是丁连城,他从古喜的车上下来后,在附近胡乱晃悠了一圈,就进了这条小巷,站在电线杆下,看来是在等什么人。
他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见一个面色黢黑的中年男人向他走过去,朝他使了个眼色,丁连城立即扔掉烟头,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进入小巷后的住宅区,左拐右拐的到了一栋房子的后院。
中年男人打开院门,对丁连城说,“就是这儿了。”
“嗯,”丁连城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小包用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中年男人,对他说“少放点,别让他睡过头了。”
“知道,那你进去吧,庄晴认得你的,你们不是见过一面的吗?我就不跟你进去了,我得赶紧回去,怕他起疑。”中年男人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丁连城看着中年男人走后,慢条斯理的掏出烟来,也不点着,就放在鼻子低下闻了闻。突然他抬起腿,朝长满铁锈的院门上狠狠的踹了几脚,一边踹一边骂:“我让你不理我,我让你不理我……”
“是谁啊?乱踹门干什么?”二楼的一个女人闻声打开了窗户,一张极漂亮的脸蛋伸了出来。
“嗨!哈喽!庄晴妹妹,是我啊,你的连城哥哥!”丁连城抬起头,嬉皮笑脸的冲那个女人喊着!
叫庄晴的这位女人用手搭在额头上朝丁连城仔细的看了看,噗哧一声笑出来,娇滴滴的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等会啊我来给你开门。”说着关上了窗户。
丁连城走到楼门边,支着一条腿斜靠在墙上,听着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已经来到门后边,他掏出打火机来把烟点着,并吸了一口。
“哐当”一声,门开了,庄晴白腻的小手扶在门框上,一双杏眼笑盈盈的看着丁连城,丁连城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她,张开嘴慢慢一吐,一口烟喷在了庄晴的脸上。
“你这个混……”庄晴话还没说完,丁连城猛的趋身过去,右手从她背后一拉,一把将她扳过来搂在怀里,左手托过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一家饭店的二楼,两个男人正坐在一个简单的雅间里喝酒,其中一个就是和丁连城见面的中年男人,他频频端起酒杯向对面的男人劝酒。
“茂哥,来,来来,再喝两杯,预兄咱们谈成了这笔生意,提前庆祝庆祝。”
他对面的男人个头不算很高,发长过耳,齐齐的往后梳成背头的样式,露出宽阔的额头,额头中间两个高凸的额角十分显眼,他眨眼睛的频率很慢,一双又深又细的眼里精光暗藏!
他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举起酒杯过去碰了碰,扬起脖子一口干了,用手顺了顺嘴边的两撇胡子,“哈哈”一笑,说:“齐兄弟,这酒呢该喝,但是这话还是说得早了,虽然是你在中间牵线,这药材来源我是放心的,但是这么多药材一次性进来,不说销售渠道的事,单单是囤积就算个大问题,这药材和木材都是材,可是差别大了去了,我那地儿你也知道,放木材可以,放药材却完全没有那个条件的,所以这事我看时机还不够成熟啊。”
中年男人又往他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两只清蒸大闸蟹,殷勤的说“茂哥,来,这个肉肥黄足,你再吃一点!再吃一点!”他一边劝菜一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说“茂哥,这是那个收药材的龚老板送你的,他说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希望茂哥不要嫌它微薄!”
“哎!这不行,这礼物我肯定不能收,他的心意我都领了,你转告他,承蒙他看得起,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找他共同发财的!”茂哥用手一挡,将盒子让了回去。
中年男人也不着急,放下盒子,吃了两口菜,很是遗憾的长叹了一声说,“茂哥,虽然你们都是我叫哥的人,但是我心里是真正把你当大哥来看待的,我们好几年的交情了,只有往自家弟兄身上使劲的,没有撤胳膊往外的道理,所以当我知道龚老板手里有这批好药材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你,虽然你家大业大,但是顺顺手就能多发一笔财,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茂哥你亲戚朋友中就有做药材生意的,货到了你手上还用得着囤积吗?直接一转手的事,是吧?”
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不过大哥你多参谋参谋肯定是没有错的,虽然今天和龚老板谈得很好,但是龚老板也知道谈得好不代表就一定能做成买卖,茂哥你也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龚老板呢,他就是十分欣赏你,只想跟你交个朋友。”
“嗯,……嗯,”茂哥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说“齐兄弟,咱们之间的情分就不多说了,我知道兄弟你一片苦心,做哥的怎么会不明白?至于这个龚老板,他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汤茂最喜欢广交朋友的,这你知道,何况今天货也见了,人也见了,印象也都很好,看得出来龚老板是个有本事也很谦虚的人,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承蒙他看得起,以后我一定找机会,和他多多交往!”
中年男人献媚的笑着说:“茂哥你怎么样决定就怎么样好!其实,龚老板他也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过他看重的不是这个,他主要想跟你做朋友,其实这也都怪我,我经常在他面前称赞你,他就知道了茂哥是重情重义的人,他早就想跟你结识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今天他也说了,能见到你就是福气了,不求别的!”
茂哥微笑着说,“你啊,以后别再别人面前给我戴高帽子啦,这样会让人家笑话的,因为完全名不符实嘛!”
“咦!这怎么能名不符实呢,这是太符实了,不说别的,就说蒙城这里,做木材这一行的,茂哥你是第一个从外边来的人,如今做得有声有色,别人是很难赶上的!”
茂哥苦笑着摇摇头说,“齐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只看到我的厂子,我承包的山头,和那些接的工地上的项目,看着花样多,其实是压力重重啊,不说别的,就说工地上承包木材这一项,可都是需要我自己扎帐的啊,我又不能比那些大老板,我的资金有限,全都垫资进去了,如果扎帐时间过长,我连本都回不来的!……哎,总之不容易啊,今年我运势也很差,各方面都不顺遂,你也看到了,厂子里多冷清啊,不然我也不会动药材的心思。”
“哎!”中年男人也叹叹气,夹起菜吃了一口,说“茂哥,这人的运气都是有高有低的,这不足为患,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何况你看看,当你一动药材的心思,这现成的好买卖就来到眼前了,这不是好运气是什么呢?我看啊,茂哥你的大运从现在又开始了,因为有些东西已经给你预示了!”
“哦?”茂哥有些惊讶的看着中年男人,“齐兄弟,你这话怎么讲?”
“茂哥,那兄弟就说几句,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不要生兄弟的气。”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呢?有话就快说!”
“嗯,好,茂哥,那我就胡乱说几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个火命人,而且火还特别旺,八字五行中对它没有制也没有泄的,今年呢又恰逢流年不利,而茂哥你脾气又是果断刚毅,风风火火的,这就更增加了这火的气势,因为过犹不及嘛,所以需要适当中和一下,缓一缓这个火势。”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小杯酒!
茂哥拍桌子一笑,“哈哈,想不到齐兄弟还懂得看八字,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你这可藏得深了啊!来,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人放下酒杯,拿起桌子上的锦盒,说“茂哥你别夸我,我不懂看八字,兄弟我在你面前从来不藏什么,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龚老板说的,他问了我你的生日,我又不懂这些,就告诉他了。因为他的关系跟你还不深,不好直接跟你说,就委托我转告你,也是因为这个,他才特意送了这个礼物给你的!”
“哦!原来是这样。”
“是啊,茂哥,龚老板说他自己没有实力,送不出好东西,只能力所能及的稍微表达一下,于是送了一串手珠给你,他说这是沉香木的,因为沉香属水,属阴,你戴在手上有一定好处!”
茂哥拿过盒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串黄色的手珠,总共十八颗珠子。
中年男人凑过头来说:“看起来不赖嘛,古色古香的!”
茂哥“嗯!”了一声,从盒子里拈起来手珠,仔细看了看,见珠子色泽光润,柔和而不虚滑,令人一见就很喜欢;珠身中黑色的油线紧叠密结,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妥帖感;托在手心里分量又很适中,不太轻也不太沉。茂哥两手一合,将珠串捂着慢慢揉了一会,然后放到鼻子下细细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清香直入脏腑,荡尘静心,极为舒服!
“啊呀,龚老板有心了,真是个有心的朋友啊!”茂哥高兴的将手珠收回盒子中。
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点着头,说:“是啊,是啊,而且龚老板还说借这个小小礼物,祝茂哥运势永兴,顺风顺水,万事大吉,财源广进!”
茂哥开怀的哈哈大笑,说“既然龚老板如此厚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又打开盒子,拿出手珠戴在了左手腕上。”
中年男人连声称赞说好看,又倒了酒,说“看来茂哥从今日起大运又来啦,小弟也借龚老板的吉言,祝茂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多谢兄弟吉言!”茂哥朗声回应着,两人举起酒来连喝了三杯!
丁连城从一间卧室里出来,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从头到尾将自己整理了一遍,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欣赏不已,暗暗的嘀咕着:“哼,你真是个瞎了眼的女人,枉我那么在乎你,对你百般讨好,你竟然不领情,我丁连城何曾受过这等憋屈!你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意,你如此冷傲,看不起我,那我只能毁了你!”
庄晴从卧室里跟出来,从丁连城身后抱住他,温柔的问:“连城哥,你怎么了,出什么神呢?”
丁连城拿开她的手,皱着眉头对他说:“我和齐哥是好兄弟,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庄晴粉脸一黑,“怎么?转身就不认人了?你就不怕我把我们的事告诉齐哥?他有多喜欢我你是知道的吧!”
丁连城一脸玩味的瞧着她,“小晴妹妹,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自己找死的事呢?你既然知道齐哥很喜欢你,试着想想如果他知道你背叛了他,而且是和他最好的兄弟,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反正我日子不好过你也逃不掉,你别以为我不敢告诉他,他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傻女人,你不知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吗?就算他知道了,大不了和我打一架,过后我们还是好兄弟,而你这样的女人,走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所以你自己掂掂分量吧,你要是知道点轻重,就给我管好你的嘴巴,以后也别那么轻浮,见到我就规矩点。”
庄晴一急,大声说“你真会污蔑我,想不到你这么虚伪,占了便宜还装清高,你把自己做下的事全部推在我头上,你敢说当初是我勾引的你?明明是你那次在饭局上对我……”
“对你怎样?如果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人,就应该有那种气度,无论我怎么勾引,无论我怎么百般讨好,都不理我才对,这样的女人才能得到我的心。而你这样的女人,不勾就倒,真是一抓一大把,需要我故意勾引?我丁连城能百般讨好的女人,这世上就只有一个!”
“我呸!”庄晴幽怨的看着丁连城,“想不到你这么绝情,姓丁的,你也用不着挖苦我,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就是好东西了?你不也是见了有钱的女人就跟苍蝇见了臭鸡蛋一样追着黏着?只要给你钱你不照样吃软饭,干着肮脏的事就别在我面前编排我,你有这资格吗?你也就是个软骨蛋,还谈真心,你这种人懂什么真心?”
“啪!”庄晴脸上挨了一巴掌,半边脸立时红肿起来。
“啊!”,庄晴捂着脸,眼里瞬间涌出了眼泪,“丁连城,你还打我,齐哥从来都不会这么对我的,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虚伪的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动不动就开始打我?这是喜欢的人干的事嘛?呜呜呜……”
她伤心的哭着,扑过去抓住丁连城的衣服,“你还真当我三岁小孩好哄骗啊?你还说你不能做对不起齐哥的事,哼,笑话,你自己信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饭局,我看就是你设的套吧,不然那天齐哥为什么喝了那么点就晕了?他的酒量我可是清楚的。他那天晚上丢的那笔货款怕不是小偷偷走的那么简单吧。哦,不对,是小偷偷走的,不过这个小偷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些小偷!”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丁连城双眼圆睁,像一头狼一样扑过来,抓住庄晴的头就将她摁在旁边的酒柜上,“啪踏”两声,有两瓶红酒被撞翻了掉在地上,酒瓶摔得稀碎,暗红色的酒液四处淌着,屋里渐渐充满了葡萄酒的香气。
“贱人,你敢再栽赃我,小心你的下场跟这酒瓶子一样!”丁连城冷森森的威胁庄晴,抓起她的头往柜台上不停的磕撞!
“嘭,嘭”,庄晴疼得受不了了,尖叫着哀求丁连城:“连城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瞎说了,再也不敢了,连城哥求你放手啊……”
丁连城停下手来,摁着她问:“你既然知道自己在瞎说,那我就饶了你,毕竟你是个女人,我不能伤害你,但是你和齐哥那么好,万一哪一天你脑子一热,卖了我,把我们之间的所有事都告诉他,那我可怎么办呢?虽然我丁连城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但是我这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下手呢?”
庄晴细声细气的哭了哭,可怜兮兮的说:“连城哥,你不要伤害我啊,我以后都听你的,真的,我只对你一个人好,齐哥虽然也对我好,但是我绝对不把任何事很跟他说,我永远跟着你,我会死心塌地的……呜呜呜……”
丁连城放开了她,急躁的在屋里走了两圈,等他回到庄晴身边时,他的眼里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看着她问:“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我刚才那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听你说我绝情我就恼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难道你不知道?”
庄晴像只被吓坏的小猫,缩在地上不停的哭泣,她额头上磕青了好大一片,脸上出现了一团一团红色的哭斑。她用手扒了扒凌乱的头发,张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丁连城,看他说得严肃又认真,怯怯的问他“那,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么对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要告诉齐哥,又因为我态度对你有点冷淡,你就无中生有的诬陷我,我觉得你不在乎我,我吃醋了!”丁连城很伤心的样子,皱着眉头望着庄晴,又接着说,“小晴,你一定要相信我,这都是我对你情深难抑,才会如此的。”
“什么情深难易啊?”庄晴抽泣着问丁连成。”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丁连城有点鄙夷的瞧了瞧她,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说“不哭了,哭了就不美了,只要你乖乖的,以后我们一会越来越好,不会再这样吵架了,因为今天是不了解彼此的心意,才生出这么多误会。”
庄晴整个人比她的头发都凌乱了,她搞不清楚丁连城态度忽好忽坏的原因,一切都太突兀了,她其实也不算个笨人,也看得出丁连城这人有点问题,但是毕竟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点情愫,何况目前两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更主要的是她发现了丁连城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不到他这么毒辣,如果我做了他不高兴的事,小命难保!”庄晴眼下就只明白了这一点,这一点能明白也就够了,所以她自己也抹了抹眼泪,整整衣衫,笑着对丁连城说:“连城哥,你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的人和我的心都是你的了,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丁连城欢喜的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抚着,柔情蜜意的说:“这才是我的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