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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涉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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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门来,见丁连城远远的在一颗树下站着,看到他们后急忙堆着笑走过来,掏出烟盒很利索的撕开,给他们俩递了过去。
钟佑池伸手抽了一根,古喜摆摆手没要。
“这位就是古喜兄弟了吧,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呢,不过佑池兄可常常跟我提起你啊,怎么,你不抽烟的吗?”丁连城很得体的问古喜。
“跟你常常提起我来的怕是另有其人吧?”古喜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丁连城面无异色的继续微笑着,轻轻摇头说:“古喜兄弟,佑池兄和你是最要好的,他怎么会不跟我提起你呢?他难道会跟我提起其他的人吗?我们还说什么时候我们三个要一起喝酒,喝它个痛快呢?是不是啊佑池兄?”
他说着亲切的问钟佑池。
“没错啊,我们是这么说过的,”钟佑池揽着古喜的肩头,“小喜,要不等你们拉货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戴家楼喝酒好不好?”
“再说吧,先拉货要紧!”
古喜说完转身朝货车走过去,他的货车停在棺材铺门前的路边上,有几个小孩正在车兜那儿爬上爬下的玩耍。
“嗨,孩子们,快下来吧,我要开车走啦,你们要再不下来,我就把你们拉到天边去卖掉,让你们天天哭!那样你们可就回不了家啦!”
孩子们笑哈哈的往古喜身边聚过来,他一边吓唬他们一边将他们从车上抱下来。
“小喜,你路上小心点啊,慢慢开车,不要着急。”钟佑池跟过来叮嘱他。
“放心吧佑池哥,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跑车你还不放心吗?稳着呢!你回去吧!”古喜说完绕到车门边,看了丁连城一眼。
丁连城连忙说:“古喜兄弟,这回搭你的车,可烦劳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既然不好意思,那你就不应该搭我的车啊!”古喜冷冷的说完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钟佑池有些纳闷,“小喜一向宽厚仁义,连对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是和蔼客气的,今天怎么对丁连城这么没有好脸色呢?”
他以为是古喜觉得丁连城私德太差,作风不好,所以厌烦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看到丁连城尴尬的站在那,上车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钟佑池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笑着对他说:“小丁兄弟,你不要介意,我这古喜兄弟他向来说话就是这样,他连跟我说话都是从来不给我面子的,你不要多想!”
丁连城抬起脸来看了古喜一眼,见古喜也正看着自己,他一扫之前的窘态,“哈哈”一笑,十分豪爽的说:“我怎么会多想呢,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应该像古喜兄弟这样,畅快直言,多好啊是吧?其实反而是我说话不够爽快,顾忌太多礼数了,古喜兄弟,我要谢谢你啊,你又帮我提升了我的思想!”
古喜心里十分厌烦这个丁连城,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和曹家有来往,但是这个原因还不足以让古喜这么烦他,“因为即便丁连城是曹家的朋友,也不能说他就一定不是好人,何况自己也没那么狭隘,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所有与曹家有来往的人。”
所以对于为什么一看到丁连城就止不住的厌烦,古喜觉得除了他跟曹家的关系以外,这人身上还透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猥琐感,这种猥琐藏在他亲和的笑容和得体的举止下,让人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阴冷!
其实仅仅从外表来看,眼前这个丁连城,可以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他有一米八的个头,深目端鼻,长腿窄腰,穿着黑色的西裤,再配上亮锃锃的黑色皮鞋,通身一派阴柔的忧郁气质。
时不时的,他的眼神里还会流露出一种狂热的倔强,这种偶然一现的特质和他阴柔的忧郁气质相融合,使他有了一种很复杂的偏执气息,这从他瘦削挺立的脸孔和肩胛骨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来。
古喜打量了丁连城很久,这才说:“我们不谈思想,只拉货物,你要搭车就赶紧上来。”
丁连城一听喜逐颜开,高高兴兴的绕过车头,从另一边拉开车门,上了车来。
古喜转脸朝钟佑池道别,“佑池哥,我走啦!”
钟佑池看到古喜接纳了丁连城,也放下心来,朝他点点头,“慢慢开车,不要着急。”
他看着古喜掉过车头往南城门慢慢开过去,他目送着车辆,一直等到车子消失在南城门外,才折身走回铺子里。
古喜出得南城门来,往左上了公路,向南一直开往亳州。
丁连城一路上都很安静,只管靠着椅背睡觉,古喜乐得如此,本来就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要不是他跟佑池哥有约在先,自己是怎么也不会捎带他的,他不找自己说话就最好了,看来这小子也还算识趣。
古喜的心情又好起来了,他看到公路两旁的土地里,人们正在扳玉米,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林中,响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欢笑声;更远的地方,腾起一些玉米杆燃烧后的烟雾。
有的路段,路边上堆积着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黄灿灿的晃人的眼,旁边坐着看守的人,都眯着眼睛瞧着来往的车辆,脑袋随着来车辆转来转去,他们黝黑的脸就像一口口枯井,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
古喜瞧了一眼自己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也是黝黑粗糙,不过却青筋盘游,血丰肉满!
就这样开了三个多小时,路面时好时坏,在路况不好的地方,车子颠来晃去的,也没把丁连城弄醒,到了下午两三点,车子已经过了亳州,随后又经过一个城区,进入了蒙城境内。
他们要去的这个木材厂就在蒙城西北边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风景极好,土厚水长,林木幽幽!
古喜开着车四下看看,很是喜欢,尤其有一段路的旁边旁着一条小河,河水叮咚,水花飞溅,又兼莺飞草长,白云依依;更有数不清的小动物在岸边的绿林丛中嬉戏追逐,真是无忧无虑!清风一吹,草丛中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摇来摇去,几只蝴蝶收拢翅膀,正在花茎上休息!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古喜欣喜的感叹着,缓缓放慢车速,慢慢的走完河道,这才从小河上的一座石桥上开过去,又走了两公里,一个小镇已经遥遥在望。
一路行来,古喜早就饿了,但是又不想拿出饼子来吃,“因为自己肯定是一点也不会分给丁连城的,虽然他一路上都在睡觉,但是自己在旁边吃还是不太好意思。幸好马上就到地方了,等卸了这个包袱,自己再做打算。”
很快他们就到了小镇,小镇不大,就一条主街,不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贩遍地,鱼虾果品药材应有尽有,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们摩肩接踵,呼朋唤友,讨价还价;小孩子们紧跟着大人,喜气洋洋的吃着手里的美味小吃,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背着自家地里产的蔬菜瓜果赶来了,守在店铺檐下的一角,静静的等着顾客。
那些临时搭起来的小吃摊上,煮锅里的鱼肉香味飘满了整条街,逗引着人们心里的馋虫,一群群庄稼人围着小木桌子,吃得正欢畅!
“今天应该是他们赶集的日子,” 古喜心里这样想着,鸣着笛慢慢往前开,街上的车辆也不少,不过都陷在人流中,好一会才能走上一小段。
古喜开了几步,被迫停下来,他用手有节奏的拍着方向盘,转头看了丁连城一眼,觉得这人真是让人意外,这一路上一句话不多说只管睡觉,而且都没有下车方便过!
“这人不管是真睡还是假睡,都足以证明他很能忍耐。”
古喜刚想到这,丁连城突然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说:“咦,这么快就到地方啦!古喜兄弟你真是好技术啊,车开得快,又开得稳,我一路上完全没感觉到颠簸,才做了一个美梦呢,这就到了。”
古喜很烦他这种说话的口气,忍不住淡淡的说:“你做个美梦就到了地方,这不稀奇,一般捡便宜的人都是和你一样会有这种感觉的!”
丁连城仿佛没听到一般,也不再吭声,只是睁大两只眼睛往街道两边到处看,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车子又往前走了几步,丁连城突然说:“停,停一下古喜兄弟,我就在这里下车!”
古喜瞟了他一眼,也不多问,当即就把车停下。
“古喜兄弟,我呢,要下去买点东西带去木材厂,我这空着两只手去是不合礼数的,谢谢你捎带我啊,你就先去吧,沿着这条路往南直走,大概十公里左右就能看到木材厂了,那我们就呆会儿见啦!”
丁连城说完跳下车走了。
古喜见他下了车,拎起他坐过的布垫子,伸到窗外抖了抖,又把车门重新关好,才开车往前挪。
挪了一会他看到旁边有卖陈艾草的,他想起了钟复大伯弯曲的手关节,于是下车买了好几捆艾草,让人用塑料袋子装紧,抗上车里来摆好,继续开车慢慢前行。
他不时的欣赏着两旁的街景,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上的集会,但是却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这鲜活的生息强有力的冲击着他,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虫子,躲在甲壳里被人潮抬着飞奔,觉得自己很幸福!
正在神思飘忽间,他突然在前面的一条小巷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
古喜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着那个巷口,却哪里有什么熟悉的背影,满眼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不是我眼花了,看错了人……”古喜暗自猜度了一下。“又或者是某一个相似的背影,不然哪来这么巧的事?一定是我眼花了!”古喜收了收神,也不再多想,集中精神好好开车!
好半天终于出了小镇,往南行了有两三里地,古喜停下车,到一条叉路边的溪水里洗了洗手,拿出鸡蛋饼和辣椒酱,痛痛快快的吃了个饱!又捧了溪水喝了一气,这才心满意足的上车接着走。
二十分钟后古喜看到了右前方有一个小山,公路在这儿绕着山脚向西南蜿蜒而去,山脚的南边有一片开阔地,地上用围墙圈着庞大的一片房舍,围墙中间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半掩着,门头上高高的竖着五个铁杆,每个铁杆上都焊得有一个字。
“和泰木材厂”古喜轻声念了一下,又掏出那张收条对了对,看到收条上大红的印章里刻的字就是和泰木材厂。
“嗯,没有错,就是这里了!”古喜拐下公路,朝通往木材厂的岔路上开下来,到了厂门前停下来,摁了摁喇叭,立即听到大门里传来凶悍的狗叫声。
古喜看了看不见有人出来,就靠边停住,打开车门下了车,小心翼翼的朝大铁门挨过去。
他有一点紧张,听起来里面的狗很凶,而且还不止一条。
果不其然,他的手还没有触到铁门,就听见铁链子在水泥地上碰撞的声音,一抬头只见两条彪悍异常的大黑狗,脖子里拖着两条铁链,呲牙咧嘴的从里边朝外扑了出来。
古喜瞬间就石化了,瞪着眼珠子,看到这两条恶狗的毛像针一样奔自己射来,狗嘴里口涎乱飞,白森森的尖牙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古喜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跑,他没命的朝车门跑去,两条恶狗狂叫着,风一般卷向他,他只恨两条腿太笨,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他跑到车子边,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跳上车去,但是明显感觉到两条恶狗的獠牙已经到了腿肚子边上了,只要迟钝哪怕万分之一秒,那两张“血盆大口”可就咬下去了!
“来不及上车了,”古喜心一横,就地一个滚翻就倒在两条恶狗的嘴下,两条恶狗看到目标一晃就躺倒在地上,楞了片刻,古喜趁这几秒往外再滚,滚到一堆木头费料的旁边,顺手操起一块木条就乱挥。
两条恶狗一时下不了嘴,狂躁非常,围着古喜前后扑纵,叫声震天,八只蹄子掏扒了许多泥垢弹打在古喜的脸上。
古喜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两手乱挥乱打,双脚不停的蹬踢,心想,“难道我今天要把命交代在这两条畜生的手里?”
古喜正在绝望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呵斥声响起:“大黑,二黑,给我退开。”
“听见没有?大黑二黑,快点回来!”听到呵斥声,两条恶狗竟然真的退开了,古喜睁开眼睛一看,两条恶狗弓着背低下了头,呜呜的低吼着退了几步,甩头朝大铁门奔回去了!
古喜从地上爬了起来,蓬头垢面,惊魂未定,手里还紧紧的抓住那块木条。
他朝大铁门那儿一看,两条恶狗温顺的坐在一个女人跟前,这个女人一只手里提着那两条狗链,另一只手里端着一只小木盆。
她见古喜站起来了,便侧过脸,向古喜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