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隐名414

1、雷雨天气（一）

　　　“哥哥接下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夏满仰起头问道。
　　“等会儿就知道啦，我保证会送你回家，在这之前我还会帮你买到药的。”康城蹲下来摸了摸眼前小妹妹的头，笑眯眯地说。“其实你可以叫我叔叔，我今年都29了，有两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
　　夏满摇摇头，道：“可是哥哥你看起来真年轻。”
　　“饿了吗？”
　　“嗯。”夏满舔了舔嘴唇。
　　“那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你一定早饿坏了。”
　　康城拉着夏满的手一步一步地穿过一条又一条喧嚣的马路，拣了个小面馆吃面。
　　正值午饭点，面馆里人声鼎沸，客如流水。两人吸溜吸溜地吃着，无语。
　　康城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
　　夏满突然问道：“哥哥你的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康城低下头笑着吃了口面，又立刻抬头笑道：“马上就来了啊，别担心。我那个朋友是个专业儿科医生，特别好，治好你朋友不在话下。”夏满重重地点点头。
　　电话铃响。“我出去接个电话。”

　　“怎么样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很尖锐，让康城一下子想起向光獐头鼠目的长相。
　　“还好，我和她在吃午饭，还很乖的样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越晚越危险啊。”
　　“好好好。不过，你能骗个小女孩儿到手，我还是挺……真是稀奇。你说她在马路边上哭，你一走过去她就主动向你哭诉钱不见了，又要买药治病等等。说要帮她，轻而易举的就跟着你走了，就这么顺利！我也是羡慕……才跟上边接上线了，都说你运气好！才第一票就干出个大的。啧啧。”
　　康城耐心听完，后道：“那你快点就行了。我会把她带到拱桥那边，反正就要你快了现在。”
　　“是是是我就来。”
　　“没有被怀疑吧？”
　　“还不知道。”他心虚的左右飘忽了几眼
　　“打算什么时候绑上？。”
　　“不绑了。管他呢，成功就成功，失败就坐牢。”
　　“大哥你！你可不能这样啊！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管，我管啊！就，就算不绑，那也要用药把她迷晕才好，我给你的药呢？还有，面包车……”
　　康城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他沉默着很吸了几根烟，往事一下子跃上眼前。医院里瘦瘦小小身上满是针眼的儿子，正一动不动地躺着，曾经生机勃勃的眼睛死气沉沉；而死气沉沉，医院里不每个角落都是？哭嚎的亲属，清晰的呻吟，推进时喘气的躯体和出来时哭嚎的亲属、或清晰的呻吟。大门一关，隔绝两个世界。医院的静，是闹，是动，是流动的血液。
　　刚开始，他不知什么时医生一说，该进去了，就不得不看着儿子，温热的进去，冰冷的出来，自己一个人抱着尸体饮泪。刚开始，喧闹的医院偶有清闲，当周围吵闹时，他能出来吸口烟，回复平静后，微笑着给孩子擦身。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个大男人，肩上担子无论多重，拼命总能抗……而现在？！
　　手被燃尽的烟头灼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将烟头奋力甩向地面，回到面馆。
　　康城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向夏满走去，心里默念：这一切只不过是命中注定……上帝安排好的……

　　春天孤儿院
　　“满姐姐，我好痛苦！热啊，热！”柯桑在床上缠着棉被打滚，一个不留神，摔倒了地上，头重重砸在地上。夏满呜咽着抚了抚他的头，把他抱到床上去。
　　可恶！柯桑明明都烧了一天了，还没有人送他治病，连一句关切都没有！
　　夏满把柯桑安置在他的床上，把手伸进棉被探了探，笑道：“发了很多汗，就要好了，再忍忍啊！”柯桑虚弱地点点头，一丝笑从嘴角轻易滑过。终于安静了，柯桑像睡着似的闭上了眼睛，夏满听到窗外聒噪的蝉声。
　　夏满轻声说道：“我去帮你拿杯水来会好很多。”走出门外，靠着门，不能自已地颤抖哭泣。没有回应的言语平时常见，此时她却有前所未有的绝望。柯桑从来体弱多病，每到换季时必染一次大病，一个月不休，大家早已厌烦了，这次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来问一句了，更别说药了。
　　只要假装不知道，不在意，不敏感，日子是能过下去的。
　　来到院长妈妈的房间门口，夏满抹了抹脸叩了叩门就进去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严掩未放，整个房间是那样阴森森，消除了夏季的烦躁。每天夏满到这里才有舒心的感觉。她把窗帘拉出一条缝，凭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在床上熟睡的院长妈妈。她把她的一只手握住贴在脸颊上，感知她身体惊人的冰凉。
　　她几乎怀着虔诚的心，在内心祷告着她的康复，这也是一直支撑她的信念。
　　不多时院长妈妈咳嗽着睁开了眼，夏满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眼角流露出笑意。夏满屏住呼吸，仿佛害怕触坏什么东西。
　　“还好吗？”她嘴唇蠕动着说出这三个音。
　　“嗯。柯桑还是那么爱动，今天又把额头擦伤了；小敏今天又和柯桑拌了嘴……”
　　不等她说完院长妈妈就举了举手，打断她：“你去把柜子里的那个盒子拿来。”
　　“嗯。”夏满在霉味刺鼻的柜子里最里面那个烂毛衣里找到，递给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又示意她打开。
　　“呀！”夏满不禁惊呼一声。是钱，不同面额的钱，从一毛、五毛、一块到二十，花花绿绿。她一直知道盒子的存在，却没想到里面是钱。泪水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感动又激动。院长妈妈笑了笑。原来，她知道，知道柯桑又会生病，所以好早以前就藏着。她不可遏制的低声哭嚎起来。
　　院长妈妈却喘着粗气打断了她，用眼神示意盒子里还有东西。夏满往下掏掏，看到还真有其他东西，马上止住了泪水。

　　看到康城走来，她急忙刹住了回忆，眼下，还有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她紧紧盯着康城，在心里默念道，如果要后悔的话也来不及了哟，要怪，就怪这是你的命中注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