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77、第七十七章 阔别重逢

　　“花公子，崇儿似乎很喜欢你。”阮青姝笑道，“我家儿子生性羞涩，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亲近别人呢。”
　　眼下，四人正在吃饭，有事没事地闲聊着。
　　“花哥哥……喝粥。”崇儿将碗推到花凝面前，笑呵呵地说道。
　　“崇儿……乖……”花凝接过来，摸了摸崇儿的头。
　　“说起来……”阮青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崇儿说道，“崇儿，你马上就会有个小弟弟了哦。”
　　“弟弟！？”
　　花凝和崇儿都很惊讶，崇儿开心地说道：“我……我有弟弟了！”
　　崇儿开心地手舞足蹈，一个人跑到屋内，翻出自己平时经常玩的百宝箱，说道：“我……我要给弟弟这个……这个……”
　　“阮姑娘，几时的事？”花凝问道。
　　“其实，就在你刚进村没多久。”阮青姝笑道。
　　柳炘道：“若是恒儿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
　　“恒儿……是谁？”花凝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恒儿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只可惜我没能留住他。”阮青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恒儿走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怀上第二个孩子，曾经消沉了很久。”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消沉。”柳炘说道，“还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孩子……很……重要？”花凝突然问道。
　　“……那是自然。”阮青姝道，“每对夫妻都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还好，上天眷顾，我们又有了崇儿，如今……又有了一个……”
　　柳炘和阮青姝相视一笑，双方都沉浸在喜悦当中。
　　一句孩子很重要，让花凝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内心更佳雪上加霜。
　　当初欧阳浔在采月阁给他讲了很多男女之事，现如今花凝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深知生子只有女子才能做到，深知花若离喜欢小孩子。
　　他做不到。
　　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离开涉花宫的那一日，绛紫似乎说过，花若离要娶方紫嫣或者叶紫萱为妻。
　　娶妻生子，天经地义。
　　花凝的心情已经瞬间跌落谷底。
　　“……花公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柳炘突然问道，打断了花凝的思绪。
　　“我……”
　　花凝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在隐花村受了柳炘和阮青姝这么久的照顾，如若隐瞒，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花凝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答。
　　阮青姝见花凝为难，便不再勉强，笑道：“公子不愿说也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你来这里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大家都很感激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
　　花凝笑了，笑得极为好看。

　　齐康离开涉花宫后，并未直接回合阳派，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齐康乱了方寸。
　　该如何回去和师父交代？
　　告诉师父，他大女儿不顾自己家室，被花若离拐到了涉花宫，然后自己和花若离起了冲突，他大女儿为了救花若离，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他二女儿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花若离杀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齐康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齐康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失去挚爱，已经是痛心难忍，心烦意乱，魂不守舍，突然齐康被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撞到，那人好声好气地说抱歉，齐康也没再追究，只觉得事事不顺，便来到一家酒馆内喝酒，刚坐下，突然发现街上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男子身着朴素却气质不凡，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堆竹编的小玩意。
　　是柳炘。
　　“师兄！”
　　齐康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而柳炘听到齐康的声音，也是一愣，回过头去，两人都震惊了。
　　“师兄，多年未见，不如，进来喝两杯如何？”
　　齐康斟了酒，两人坐在一起，气氛十分微妙。
　　“师父……这些年如何？”柳炘开口打破沉默。
　　“师父很好。”齐康道，“师兄你呢？”
　　“自然是好的……”柳炘道，“师弟是不是已经同师妹成亲了呢？”
　　齐康闻言一僵，瞬间红了眼眶，说道：“紫萱早已经嫁到了沥山派……”
　　“是么……”柳炘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真还是这样，曾经我以为，你们会冲破一切阻拦，最终在一起……”
　　“不是谁都有背叛师门的勇气。”齐康苦笑道，“而且，我也再没有机会同她一起，因为……因为紫萱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柳炘顿时惊讶不已，“何时的事？又为何……”
　　齐康哽咽道：“……师兄如今已经不过问江湖之事，我说说也无妨，紫萱在沥山派出了点变故，后来跟着花若离去了涉花宫，我知道后去找她，可她怎么也不肯回去。”
　　“师妹为何会在涉花宫？”柳炘愕然，“他……他同花若离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花若离是用什么功夫能让紫萱对他死心塌地……我同花若离起了冲突，紫萱她……她……”
　　齐康说到这里，险些有些泣不成声。
　　“她竟然替花若离挡了我的剑！紫萱竟然死在我的剑下！”
　　“这……师妹她……她……”柳炘听了，瞬间也红了眼眶，“那……那师父他老人家……”
　　“我还没敢回合阳派。”齐康重重地拍在食案上，“不仅如此，花若离还杀了紫嫣师妹！师父两个女儿死在涉花宫，这让我如何回去交代！”
　　“紫嫣师妹是？”柳炘没听过这个名字，赶忙问道。
　　“……师兄还没听说过她吧，是师父的二女儿，也是后来才寻回来的。”
　　“没想到我离开的这些年来，会有这么多事……”柳炘有些怀疑，又问道， “你方才……你方才说……花若离杀了这个师妹？”
　　“正是，是紫萱亲口说的，而且花若离也承认了。”齐康愤然道，“花若离说，是因为紫嫣师妹给人下毒，自己才会杀了她。只是紫萱一直维护花若离，说紫嫣师妹是自找的，是她错在先，可是……”
　　“我相信花若离。”柳炘坚定地说道，“先不说花若离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么好，虽然我这些年没见过他，但我俩相交多年，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枉杀好人。”
　　“师兄你太天真了……”齐康苦笑道，“你没见过紫嫣师妹，对她不了解，误解也不出奇。这紫嫣师妹是师父从一农户手里接回来的，她平日脾气温和，而且十分善良，自从她来到合阳派，没有不对她称赞的，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做什下毒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花若离。”柳炘的语气仍然十分坚定。
　　柳炘怒道：“都怪花若离！若是没有他，紫萱根本就不会死！”
　　“师弟……”齐康哀叹道，“紫萱的死，只能说是意外……”
　　“……师兄既然这样认为，师弟我亦是无话可说。”齐康不想再与柳炘辩驳，拿起酒杯，说道，“今日我俩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聚，烦心事先不说了，来！咱们先喝一杯！”
　　“好！先干为敬！”
　　柳炘和齐康在合阳派就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弟，如今难得有机会遇见，本来两人内心都是十分欣喜的，只是因为两位师妹的死，让他二人的心情都糟糕至极，于是你一杯我一杯，直到申时，两人都有点醉意，柳炘才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家……”
　　“好，我们有缘再见！”齐康也起身道，“小二，结账！”
　　“师弟不必，我来！”柳炘说完便要掏银子结账。
　　“还是我来！”
　　齐康赶忙制止，可是翻遍了全身，却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奇怪……我明明放在身上了……”
　　齐康有些尴尬，回想了一阵子，突然忆起了什么，大呼道：“定是方才那人！他是小偷！”
　　“这……”柳炘结了账，又转而看了看自己的钱袋，“惭愧，今日出门没带多少银两，只够结酒钱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齐康采开口道：“师兄，虽然有些不合时宜，能否借宿一晚。”
　　柳炘是为难的，因为自从他退出江湖之后，就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想被外人知道住址，只是如今这人是他的师弟，两人本就关系要好，现如今师弟身无分文，而且又是伤心之际，若是拒绝，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
　　“没问题。”柳炘虽然心里为难，但口头上还是答应了，“只不过我那里是荒野村寨，师弟不要嫌弃就是了。”
　　“怎么会？”齐康笑道，“师兄肯收留，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很快，两人出发，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隐花村，柳炘引着齐康进了屋，拿出一包碎银子，递给了齐康，说道：“这些你先收着，这些天用。”
　　齐康接过银子收了起来，感激道：“多谢师兄，等我回合阳派以后必定如数奉还。”
　　突然，花凝进屋来，跟齐康碰了个正着。
　　深褐色的头发，灰褐色的眸子。
　　齐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