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64、第六十四章 噩梦初现

　　“你跟他这般亲近，不怕惹祸上身么？”花琰月淡淡地问道。
　　“你是指……”
　　“他不就是涉花宫的二宫主么？”花琰月冷哼一声，“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早就甚嚣尘上了，至于花若离和他的关系……”
　　“他说花若离不需要他了。”欧阳浔打断花琰月，“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你是想说，你无罪？”花琰月冷笑道。
　　“属下有罪。”欧阳浔不敢多加辩驳，语气中带着恳求，“琰月，请你放他一马，让他留在这里，我会看好他，不让他惹事的。”
　　“他会不会惹事我不知道。”花琰月冷冷地说道，“但是一定会有人来招惹他。”
　　“我会保护他。”欧阳浔坚定地说道。
　　“随你。”
　　出乎意料的是花琰月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欧阳浔还处在震惊之中，花琰月便接话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他似乎很怕我，你想办法劝服他，让他不再怕我。”
　　“这……”欧阳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放心，我明白，他是你的人。”花琰月顿了顿，“或者是花若离的人。”
　　“属下遵命。”欧阳浔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即行了个大礼。
　　两人正想去卧房看花凝，却不料璇儿慌慌张张地从房内跑出来，焦急地说道：“宫主，公子，快去看看他……他全身冰冷，我实在没有办法！”
　　三人赶忙冲进花凝的卧房，欧阳浔见花凝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而且一直皱眉，嘴里不时地轻声呼喊着冷，似乎并没有完全昏迷，一下子慌了神，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果真冰冷得可怕！
　　欧阳浔又给花凝把脉，脉象却没有任何问题，欧阳浔下意识地看了看花琰月，花琰月明白他的意思，上前给花凝把脉。
　　此时，花凝的手轻微地开始颤抖，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是有多怕我？”花琰月淡淡地说道，将手收了回来。
　　“怎么样？”欧阳浔焦急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花琰月摇了摇头，“从未见过这种脉象。”
　　“他这样下去……会出事么……”欧阳浔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
　　“……应该不会。”花琰月顿了顿，又肯定地继续说道，“不会。”
　　“你为何如此笃定？”欧阳浔愕然。
　　“我只是感觉。”花琰月淡淡地说道，“他看起来……不像普通人……”
　　“他必然有些来头。”欧阳浔接话道。
　　花凝的脸色越来越冰冷，欧阳浔上前，紧紧握住少年如冰块般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给少年取暖。
　　他这个样子，何时时候能恢复正常，何时能醒过来？
　　“这该如何是好……”欧阳浔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不如给他输内力如何？”
　　“不妥。”花琰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没有武功根底，如今这种脉象，万一适得其反……”
　　“也是……”欧阳浔赞同花琰月的看法。
　　两人都没了主意，只得默默陪在一边，等花凝自己有所好转。
　　花琰月静静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花凝，突然幽幽地说道：“不是仙气，就是妖气。”
　　“什么？”欧阳浔刚才全身心都在花凝身上，没有听清花琰月的话。
　　“没什么。”花琰月没有再多话，转而问道，“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欧阳浔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隐瞒是身为下属的大忌，如今花琰月已经知道花凝的存在了，再隐瞒下去，花琰月这么精明，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恐怕还是会连累花凝。
　　“……程宇文是为了救他死的。”欧阳浔缓缓开口道。
　　“为何？”花琰月着实吃了一惊。
　　“个中情况我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我刚到凌龙山庄，就见程洛天一剑刺死了程宇文。”
　　“程洛天对自己儿子下手！？”花琰月愣住了。
　　“程洛天是想对他下手。”欧阳浔看向花凝，叹了口气，说道，“是程宇文保护了他。”
　　“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花琰月冷笑道，“他必定是后悔的。”
　　“程洛天本来就心高气傲，不愿屈从……”欧阳浔顿了顿，“但愿这次丧子之痛能让他有所收敛。”
　　“但愿如此。”花琰月冷笑一声。
　　渐渐地，花凝身上开始回复正常的热度，直到夜幕降临，花凝突然醒了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让花琰月和欧阳浔都吓了一跳，花琰月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怕再吓到他，却没想到花凝只是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神情冷漠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花琰月不了解情况，欧阳浔却已经知道，花凝似乎是又发病了，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冷漠到极致的人。
　　“……花凝？”
　　欧阳浔试着叫花凝，可花凝毫无反应，仿佛没听到一般，紧接着便下了床，随便穿上鞋子就向外走，欧阳浔见状，立刻跟了上去，问道：“花凝，你要去哪里？等一下……”
　　花凝回过头去，冷冷地看着欧阳浔，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便不再理睬他，推开房门就往外走。
　　“他什么意思？”花琰月有些惊讶，又有些恼火，冷冷地说道，“居然如此傲慢。”
　　“他失忆了，不认得人。”欧阳浔回答道，紧接着追了出去。
　　花琰月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花凝走出了香满楼，直接来到大街上，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街上几乎没有人，花凝自顾自地朝前走，而且速度非常快，欧阳浔追了上去，柔声道：“花凝，你先停下来，你应该认得我的，你好好想想，现在天色这么晚，你这样在外面走动很危险的……”
　　意料之中，花凝并不理睬欧阳浔，脚步反而更快了些，正当欧阳浔焦急万分之际，花琰月突然飞身而起，直接洛在花凝面前，挡住了少年的去路，冷冷地开口道：“你停下。”
　　花凝看了花琰月一眼，居然真的就停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盯着眼前这名冷傲的男子。
　　顿时气氛凝滞下来，三人互相对视，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三人同时一惊，刚才沉寂的气氛顿时被打破，只见花凝一手抓住了花琰月的脖颈，花琰月则是一手按住了花凝的胸口，眼见就要一掌打上去。
　　欧阳浔见势不妙，见花琰月眼神中充满了杀气，下意识地去抓花琰月的胳膊，花琰月另一只手直接挡住欧阳浔，欧阳浔不敢违抗花琰月，又怕花琰月伤了花凝，顿时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你想杀我？”花琰月冷冷地开口问道。
　　花凝没有做声，扼住花琰月的脖子的手微微松了松力，仍然是神情复杂地看着花琰月，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琰……月？”
　　花琰月和欧阳浔同时愣住了，花凝知道花琰月这个人倒是不奇怪，但花凝应该从来没见过花琰月，怎么会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花琰月？
　　花琰月听到花凝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收回了手，花凝亦收回了手，随后又昏了过去，在即将倒地的一瞬间，被欧阳浔揽住，顺势打横抱在怀里。
　　花琰月探了探花凝的鼻息，淡淡地说道：“他没事，晕过去了。”
　　夜色清冷，欧阳浔没有再多说什么，赶忙抱着花凝回到了香满楼。
　　“他真是个麻烦。”花琰月对从花凝房间出来的欧阳浔说道，“他这种个性你居然受得住。”
　　“他是失忆了，所以才会这样。”欧阳浔解释道。
　　“那他正常的时候难道很温顺？”花琰月反问道。
　　“……也不是特别温顺。”欧阳浔失笑道，“有些倔强，还很冷漠。”
　　花琰月与欧阳浔回到香满楼，将花凝安顿好，花琰月便离开了，末了说道，“前几日我听说了这里的事，特意来看下，这几日你小心点，我先走了，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收拾。”

　　谁在那里？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沉寂在远方，血红色的召唤，沉沦的漩涡，万劫不复的深渊，这里……这里不是涉花宫……
　　有一个人在那里，有一个人在血红色的彼岸花海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带着柔笑，带着期盼，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一切……
　　我……好想你……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你了？
　　少年开始大步奔跑，想要抓住那只手，想要立刻扑入男子的怀里，感受那熟悉的触感，告诉他，他好想他。
　　可为何怎么跑都到不了他身边？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为何他的身影会越来越远，他的笑会越来越模糊？
　　就算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我也……好想见你……
　　若离……
　　突然，眼前的彼岸花一朵朵消失不见，眼前的男子正站在悬崖边，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少年终于来到男子面前，还没等触到男子的指尖，顷刻间天崩地裂，男子就这样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在耳边环绕……
　　你跟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若离！！！！！！！”
　　花凝尖叫着坐起来，却发现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一个真实到让人全身冒冷汗的梦。
　　欧阳浔本来端着药碗想要来看花凝，刚走进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花凝的尖叫，男子立刻推门而入，发现花凝已经醒了，坐了起来，但面色惶恐，直冒冷汗，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欧阳浔放下药碗，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花凝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把目光放在欧阳浔身上，欧阳浔见他面色潮红，眼睛里有水光，还在微微蹙眉，不禁有些疼惜，又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花凝没有回答，反倒是一个倾身倒在欧阳浔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合上双眸，刚才紧绷的情绪完全放松下来。
　　欧阳浔被花凝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暗喜，轻轻拍着花凝的肩膀，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见花凝似乎已经完全沉寂下来，欧阳浔才开口问道：“你……认得我了？”
　　花凝听欧阳浔这样问，心里已经猜到大半，缓缓开口，连声音都有些嘶哑，问道：“我……又失忆了？”
　　“是的。”欧阳浔顿了顿，“不过这次有点麻烦。”
　　“怎么了？”花凝听欧阳浔这样说，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欧阳浔拿起刚才端进来的药碗，柔声道：“先把这碗安神药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凝见欧阳浔避而不答，更着急了。
　　“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欧阳浔笑了笑，说道，“先把药喝了，我慢慢告诉你。”
　　花凝听欧阳浔这样说，总算放心下来，刚想接过药碗，欧阳浔就柔声说道：“我喂你。”
　　说完欧阳浔便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花凝很配合地喝了下去。
　　欧阳浔见花凝现在已经对自己很信任，而且越来越温顺，心中很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