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54、第五十四章 甘心瞑目

　　自从发现花凝喜欢吃梨花酥后，程宇文便天天出门买梨花酥给花凝吃，时间长了以后，花凝也会偶尔跟程宇文说几句话，程宇文每天都乐不思蜀，程燕也时常来看花凝，虽然花凝依旧很冷漠，但相比之前已经愿意开口寒暄几句，兄妹俩都感到非常欣慰。
　　但对程洛天，花凝始终是排斥的。
　　程洛天始终得不到花凝的信任，心里异常烦躁，恰巧这天几名江湖朋友来到凌龙山庄，晚上程洛天设宴招待了这些老朋友，其间自然是把酒畅欢，程洛天心情又不好，喝了很多酒，很快就醉了。
　　喝醉了的程洛天踉踉跄跄地来到花凝的房间，一脚踢开花凝的房门，只见花凝正在喝白粥，被程洛天这么一吓，一不小心弄了满嘴的白粥，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程洛天。
　　程洛天懵了。
　　此时的花凝，瞪大了那双极为特别的眼睛，再加上嘴角的白粥，顿时就让程洛天的身体里冒出一股邪火。
　　这小子，简直……
　　让人无法忍耐！
　　程洛天定了定神，走到花凝面前，一拍桌子，面露凶光地说道：“你究竟何时才肯听我的话！”
　　虽然程洛天此时满脸醉态，气势汹汹，但花凝丝毫没感到恐惧，对程洛天的厌恶之情又上升了一层，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仍然对程洛天不理不睬，拿着绢帕将嘴角的白粥擦干净。
　　程洛天顿时暴跳如雷，上前一把抓起花凝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凝被程洛天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来就反感外人碰自己的花凝立刻挣扎起来，甚至带着哭腔大声叫道：“放……放开我！”
　　花凝这样一挣扎，让程洛天原本还在压抑的邪火彻底爆发出来，眼前的少年肤色如雪，原本偏淡的唇色此时竟然如樱桃般鲜艳绚烂，而那不服输和抗拒的眼神更是万分撩人，程洛天怎么样都想不到，自己一个已经有儿女的大男人竟然会对一名少年动欲！
　　程洛天将花凝拽到床边，一把将花凝扔上了床，大吼道：“你嘴硬！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上了你再把你杀了当药引子！”
　　花凝此时终于感觉到恐惧，但仍然强迫自己忍住，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若离……若离……你在哪里？
　　快来救我！
　　他不会来救我了……他……恨我……
　　想到这里，花凝的眼神从倔强和不甘变成冷漠和轻蔑，直接一巴掌，打在程洛天脸上。
　　花凝这一巴掌下手不轻，程洛天自然是更加恼怒，直接一只手抓住花凝的两只手腕，按在床榻上，让花凝动弹不得，花凝虽然还在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但那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还是震慑到了程洛天，但程洛天只是微微一愣，再也控制不住，另一只手开始扯花凝的衣物。
　　“爹！！！你在做什么！”
　　程宇文本来带了梨花酥想给花凝吃，可一走近花凝的房间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冲进去一看，居然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程宇文二话没说就上前阻止程洛天，抓起程洛天的胳膊，对花凝大吼一声：“走！”
　　花凝愣了一下，立马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榻，飞奔出房门。
　　程洛天大怒，跟程宇文纠缠几次，立刻追了出去，程宇文不甘示弱，连忙也跟了出去。
　　花凝跑得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经跑到了凌龙山庄大门口，回头一看，程洛天已经拿着剑追了出来！
　　“爹！！！”
　　程宇文大吼一声，上前拦住程洛天，甚至与程洛天交起手来。
　　“你这个不孝子！”
　　程洛天恼羞成怒，而且程宇文根本不是程洛天的对手，很快就被程宇文打退。
　　程洛天冷哼一声，一步步靠近花凝，出了凌龙山庄，外面漆黑一片，花凝没有再跑出去，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程洛天。
　　“臭小子，还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是么！”程洛天再次吼道。
　　花凝冷哼一声，露出鄙夷的眼神。
　　“爹！爹你放了他！”程宇文绝望地大喊道，“看在若离的面子上！不要伤害他！”
　　程洛天如今已经无法控制怒火，再加上喝得烂醉，程宇文胆敢违抗自己，心一横，直接拔出剑，刺向花凝！
　　去死！
　　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花凝面前绽开一朵血花，几滴温热的液体突然溅到自己的脸颊上，花凝这才回过神来，回复了以往的神态，而倒下的，却不是自己。
　　是程宇文。
　　“哥哥！！！”
　　程燕撕心裂肺的呐喊震惊了所有人，还震惊了突然出现的欧阳浔。
　　欧阳浔听监视凌龙山庄的下属说最近凌龙山庄似乎抓了个什么人进庄，欧阳浔怕程洛天搞什么乱子，因此这几天特意亲自来监视，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足以让欧阳浔目瞪口呆。
　　程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听到打斗的声音跑出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哥哥被自己的爹一剑刺死，倒在血泊之中的场面。
　　程宇文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程洛天，努力吐出几个字：“爹……爹别……别怪孩儿……”
　　程洛天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剑下，顿时醉意全无，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手里的剑摔在了地上，哆哆嗦搜地走上前，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的儿啊！！！”
　　程宇文看着欧阳浔，努力抚平气息，几近哀求地对男子说道：“欧……欧阳……把……把他还给……还给若离……”
　　程宇文拼尽全力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程燕立刻冲了过去，跪在了地上，抱起程宇文，双手颤抖地区试探程宇文的鼻息，许久，终于，嚎啕大哭。
　　“哥哥！！！！！！”
　　程洛天和程燕全部陷入前所未有的悲痛欲绝之中，程洛天已经顾不得花凝，心如刀绞，懊悔不已，激动之时，气都喘不上来，瞬间满脸通红，程燕赶紧上前扶住程洛天，给他顺气，见程洛天情况越来越糟，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更怕连这个爹也失去，急忙扶着程洛天，想要先带他回房，临走之时，已经哭肿的双眼看着欧阳浔和花凝，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花凝此时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程宇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花凝生性冷漠，除了花若离谁都不在乎，虽然亲眼看着程宇文为了救自己而死，但心里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只是觉得十分震惊。
　　花凝和欧阳浔一时都有些茫然，两人驻足许久，都呆呆地望着倒在地下的程宇文，终于，欧阳浔开口说道：“跟我走。”
　　欧阳浔上前，一把拉起花凝的胳膊，却被花凝一下子挣脱开，虽然花凝之前和欧阳浔有过一面之缘，但少年明显已经不记得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个性……”欧阳浔轻笑一声，一把抓住花凝的手腕，扳过过他的肩膀，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死了，你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死了……”花凝喃喃地重复着欧阳浔的话。
　　不……不要……不要杀我……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鲜血，冷眼，杀气……
　　“不要！”
　　花凝突然下子跪在地上，抱着头，全身颤抖，几近绝望地喊道，“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想死……”
　　“你……你怎么了？”
　　欧阳浔见状，立即蹲下身去，见花凝突然间泪如泉涌，一直喊着不要杀我，好像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一时间手足无措。
　　“求你……不要杀我……”花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下子昏了过去。
　　欧阳浔无奈，只得打横抱起花凝，见少年已经没了声音，道道泪痕残留在脸上，看上去煞是可怜。
　　他见过很多美人流泪，多少美人为了他伤心落泪请求他的施舍，他早已对眼泪这种东西失去了感觉，今日见花凝落泪，却感到一阵阵揪心。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弟俩……”欧阳浔低声道，抱着花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程宇文，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