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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宜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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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之的意志被强劲的药效吞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尚不知何为情|欲,却堕入情|欲的深渊,不懂得如何纾解,束手无策的痛苦着。
此时的她,绝丽的面容有几分媚艳,与她平日里的冷漠倔强判若两人。
听着她急促的喘息,董以衡的呼吸沉了,眼神迷离,喉结滚动了下。她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他可以拥她入怀。
他可以亲吻她。
他可以对她尽力而为。
不仅可以这样对她,他还很想这样对她,恰好她很需要。
画舫轻轻的飘荡,董以衡的心也在慌乱的激荡着,有一股莫名的愉悦之火在体内蔓延,这团火催促着他,燃烧着他,使他不能无动于衷。他情不自禁的贴近她,舔了舔唇,缓缓地俯下身,亲吻向她的脸颊。
就在与她近在咫尺时,他听到了她发出难捱的痛吟,前所未有的诱惑,诱着他尽快吻下去。可是,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喘不过气,他没有吻下去,而是猛得抬起头,远离她诱人的气息,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闭目,深深呼气,平复跳乱的心,深深叹息。
钟意之的身子极为不适,她不知身边的少年也在极为不适的挣扎。
董以衡皱起了眉,不希望她再多承受难耐的痛苦,在一声叹息之下,他一掌打在她的颈侧,将她打晕了。
见她立刻昏睡过去,呼吸渐渐浅了,他将软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又是一声叹息,他起身坐在舫舱外,吹着湖风,试图吹散内心的躁动。
湖风清凉,吹得他思绪更乱,他回首瞧向钟意之,这个倔强得不懂得示弱、示软、示柔的女子,竟不知不觉强乱了他的心。
他隐隐一笑,仰首望着明月,伴随着她清浅的呼吸,静静欣赏着湖光月色。然而,月下景色虽美,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看她,每看一眼,他唇角的笑容就随之绽放一些,一波又一波奇妙的愉悦在涌起。
愉悦感越涌越多,越积越盛,他忍不住凑到她面前,很想亲吻她一下。他从未亲吻过谁,亦从未如此想亲吻过谁,好奇亲吻之后的感觉,只偷偷亲吻她一下。
亲吻在何处呢?亲吻她的唇?亲吻她的脸颊?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她昏睡中还紧蹙的眉头,他不由得也眉头一皱,缓缓地伸出手,想抚平她的眉头。当他抬起手,指间轻颤,想了想,又想了想,终是不能轻率的触碰她,慢慢地放下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再度坐回舫舱外,置身于寂静的夜色里,良久的思索着。
夜深了,湖风渐冷,他为她盖好软毯,很想贴睡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取暖,又担心她醒来之后羞愤,便躺在为她挡风之处,合衣入睡。
璀璨星光下,天高云阔,画舫默默地在湖面漂荡。
夜晚,很冷很静。
黎明时分,钟意之睡醒了,她猛得坐起身,手下意识的去握剑,眼睛环顾四周,寻着董以衡的身影。见有一人躺在不远处,她轻快上前,发现是董以衡,逐松了口气。
下一刻,头疼袭来,她揉了揉前额,忆起自己是中了迷药失去了知觉,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顾不得头疼,连忙靠近董以衡,观察他是否安然无恙,听着他熟睡的呼吸声,似乎无碍,她仍不放心的唤醒他,确认他安然无恙,轻唤道:“太子殿下。”
在等他醒来时,钟意之用剑尖掀起船帘,放眼看去,是在薄雾弥漫的湖面上,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茫茫湖水。
未能唤醒他,她语声抬高了些:“太子殿下?”
他仍旧睡得很沉。
钟意之咬了下唇,用剑身推了推他的胳膊,仍推不醒他。她一怔,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腕,他的体温冰冷,拿起旁边的软毯为他盖上,一定要唤醒他,道:“太子殿下?”
“冷。”董以衡哆嗦着蜷起身子,“小娘们儿,我冷。”
钟意之忙在画舫里寻着其它御寒之物,一无所获。她触了触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应是夜寒冻着了。
董以衡迷迷糊糊的朝她身边贴近,贴近她温暖的身子。
钟意之眉头紧蹙,他的脸颊枕在了她的手背上,感受着他的寒冷,冰冷也一并渗透进了她的心。他在颤抖,宛若寒冬枯枝上的叶子。
“冷。”董以衡颤声呢喃。
钟意之不能再让他受冷,恐会染上风寒。她握了握手里的剑,骤然放下,隔着软毯用力的抱着他,先要驱走他身上的寒意。
他冷得发抖,她这样抱着他无济于事。怎么办?怎样才能让他温暖?她一定要让他温暖起来,不能让他染上风寒。
画舫里只有他们二人,他已经冷得意识不清,她要为他驱寒,无法在意其它,也无需在意。于是,她掀开软毯,躺在他身后,紧贴上去,从他的背后抱着他,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他,想要把温暖都转移过去。
隔着二人薄薄的夏衣,钟意之体会到了他的寒冷,不由得也冷得打了个哆嗦,怀抱更紧了。
他身躯高大,她纵是用体温给他温暖,仍旧无济于事,他的身子没有暖起来,还在冷得发颤。
怎么办?
她有保护他的职责在身,不能让他有意外,不能失职,她心中惭愧渐起。
还有一种办法,当她想到时,她已经在做了,只要能有法子,她都必须要做。
她从他的背后挪到了他的怀里,将自己温暖的背脊紧贴着他结实冰凉的胸膛,并用双手握着他的双手,用双腿缠着他的双腿。
刺骨的冷意使她顿感不适,她忍着不适,尽心的为他取暖,希望他尽快暖和起来。
钟意之感受到了他的怀抱在收拢,把她紧拥在怀,勒得她身子发疼,他应是在贪恋她的暖意,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贪暖的烤着篝火。
皇上的密旨上说‘太子殿下平日骄纵不羁、贪玩不驯’,她觉得他贪玩怕死、不顾尊严,亦好色、好吃。在此时此刻,她竟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平静,就好像是一只翱翔了很久的鹰,静静栖息在崖顶。
与此同时,她的脑中浮现出他似阳光般灿然的笑,他眯着眼睛歪着头说话的神情,他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的模样,他看似认真的调皮,不由得,她还想到了他要教她笑,他孩子气的主见。他就是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年,不是吗?
他不再冷得发抖,不知是不是她已浑身冰冷的原因,钟意之渐渐感觉到了他的温暖。
董以衡苏醒了,怀抱紧了紧,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钟意之心下一慌,唤道:“太子殿下?”
董以衡隐隐一笑,呼吸不稳,反过来有双脚缠着她的双脚。
钟意之感觉到了他慌乱的心跳,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也不再那么平稳。
董以衡温言问道:“你在让我取暖?”
“对。”钟意之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温热的体温却显得她的手太过冰凉。
董以衡轻轻问道:“小娘们儿,如果不是我,换作别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钟意之怔了怔,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既然他的身子已经暖和,她就从怀里脱身,不需要再让他取暖。
董以衡不愿意放开她,用力抱紧她,温柔的低声唤道:“小娘们儿,别动,让我给你暖暖。”
钟意之心生恍惚,一时忘记了拒绝。
董以衡的怀抱很温暖,火一般的在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子。他的身体又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怀抱是深情的,他并没有再去握她的手,双手悬着,就那么安静的抱着她,任一种强烈的喜悦化开,暖暖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浮上了他的唇角。
他已经不再冷了,钟意之必须要离开他的怀,她刚一动,他低低说道:“别动……”
钟意之竟是迟疑了一下。
董以衡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言的替她回答道:“你只会这样对我。”
他的语声里尽是笃定,笃定的宣称她只会偎在他的怀里、用自己的身子为他取暖,换作别人她绝不如此。
钟意之诧异他的笃定。
董以衡更为笃定的揭示道:“你喜欢我。”
钟意之心下骤然一惊,立刻反身一转,使他平躺着,轻而易举的离开他的臂弯,冷漠的道:“你不必误会。”
“我偏偏误会了。”董以衡悠哉的一笑,孩子气般的炫耀道:“小娘们儿只会在意我,小娘们儿只会亲近我,小娘们儿只喜欢我。”
见他故意为之,钟意之轻轻暼了他一眼,便不予理会。
短暂的沉默后,她探究的问道:“我被迷晕之后发生过什么?花朵儿出现了?”
董以衡没有回应,他睡着了。
听着他熟睡的呼吸声,钟意之默默在画舫窗边坐到天色发白。不经意的一瞧,她发现他的脸色奇怪,赶紧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连忙唤醒他:“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董以衡微微睁开眼睛,气息虚弱道:“我好像病了。”
昨晚受凉,他应是染了风寒。钟意之蹙眉,必须尽快上岸为他煮药。她眺望着远处的湖岸,在画舫里没有找到船桨,湖面空荡荡的无别的船舫,怎么才能让画舫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