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字太丑

104、驯兽师

　　上官玖玖看着黑衣龙袍的南无熏，一脸嫌弃：“不想就是不想，你那么大声干嘛？”
　　想——他只敢在心里说。
　　“不过，不论想不想，你马上就能见到你哥哥了。”
　　“姐姐，您别再开玩笑逗我了，我不信的。”
　　“为什么不信？云国国主现在九州第一，马上就是他的千岁大寿，你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他拍拍他的头。
　　“可是姐姐，皇上平日里不是不可擅离国土的吗？”咦？怎么跟大臣们说的不一样？
　　“除非你想特立独行于九州各主之外，昭示对云帝逆反的心，或是有子嗣，你可以不去。”
　　“不不不，”南无熏边说着边连连摇头，原来大臣们唯独漏了国主诞辰这一条吗？不该啊，若是此事为实，自己，自己——
　　“在想什么呢？”上官玖玖俯身看着他的眉眼。
　　南无熏一惊，马上低下头后退几步，结果退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花，花哥哥。”
　　花君一脸嗔怪：“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哼，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帝王，若是连这点眼光都承受不了，还怎么威震江山？！”
　　一席话，又把南无熏吓得一激灵。
　　花君体察到了这一切，按住他的肩膀，抚摸着：“来，看着我。”
　　把南无熏转过头去看着他：“你这个姐姐呢，他一脸好心，但说不出什么温柔之语，咱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哼。”
　　“嗯。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
　　“嗯。对。”
　　“周遭那大臣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吧？”上官玖玖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
　　二人回头看着他，一愣。
　　“呵呵。”上官玖玖揣着袖子低头笑，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南无国会出那档子事，为什么一脸快乐的南无熏到此以后会半眼含泪，仿佛特受委屈的样子。
　　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调教调教他们。将那个颐指气使的左丞相，竟敢代替皇帝说莫要放肆的人，杀了，怎么样？
　　“姐姐饿了吧？我带姐姐去吃饭。”南无熏提起头，拉住他的手。
　　“好。”
　　本应不食五谷的修仙之人，却被上官玖玖调教到一日三餐正常吃，哪怕漏了一顿，就好像放弃了天下美食。
　　“御膳房在哪里？”
　　“嗯？姐姐要去自己看吗？可是御膳房现在应该已经做好送过去了，晚上谈论琼楼事宜，周围大臣也应在场，我们到时候再吃好的。”
　　上官玖玖心尖一抽，当初那个放肆如流的小白，不见了。
　　“花君。”
　　“诶。”
　　“你做的饭深入我心，这顿饭不吃也罢，你去给我做吧。”
　　“什么？花哥哥会做饭？那我也要吃花哥哥做的饭。”
　　“行，前日那几道是吧？我这就去，顺便跟御膳房厨师讨教一番。对了，玖玖，已经上了的菜别动，我要尝尝这南无国的佳肴。”
　　“好，都给你留着。”上官玖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
　　“小薰。”上官玖玖突然蹲下，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嗯？”
　　“你跟我来。”
　　南无国皇宫最高的塔楼，上官玖玖带着他飞了上去，看着下方江山美景，“那个狮子老虎，是你叫的？”
　　“对啊姐姐，漂亮不？”
　　看着他昂然自信的眉眼，上官玖玖突然问：“那你觉得那些大臣像何种动物？”
　　动物？他从未将那些人们当做动物。他想了想，脱口而出：“像狼。”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你说的话吗？”
　　“嗯。记得。”
　　哥哥那么漂亮，定是个姐姐。他曾经这么说过，通过回忆，心下一暖。
　　“当时的你，曾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动物。”
　　“可是哥哥说，要尊师重教。”
　　“你哥说的？”
　　“后来你走之后，哥哥对我说，别把人当做动物，不然，总会吃亏的。”
　　“你倒是很在意你哥哥说的话，但你把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南无熏被上官玖玖一瞪眼一吓，差点被吓哭：“我......”
　　上官玖玖语言转缓，蹲下身子：“你觉得，我和你哥哥，谁的实力更强一些？”
　　“当然是姐姐！”
　　“傻孩子，那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他抚上南无熏的脑袋，捋过他耳边碎发，“我曾和你说，你这么厉害，让我这个游遍九州的人都自愧不如，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你眼中的阅历，不是人类可能比拟的。”
　　——怎么跟他哥哥说的一点都不同？
　　“你哥说，人比动物复杂，但就我看来，动物却比人清醒。”
　　“你偏要用自己的短板，去混迹江湖，怎么可能不输呢？”
　　姐姐——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唉——你还是爱你哥哥，大于爱我，但说话这种事，听我的，还是听取实力强的不会出错。你还是，太爱你哥哥了，你一定要记住啊小薰，你不是他，也不可能依靠他，你一辈子，都只能依赖你自己。”
　　南无熏眼中蹦出泪花。
　　“所以，绝对不要放弃自己的灵力，人，亦是动物，既然他们是狼，那你该如何驯狼？”
　　南无熏还想反驳：“可他们比我大，哥哥说，要尊老爱幼。”
　　“在驯狼的时候，你会在意哪只狼比自己年纪大吗？”上官玖玖笑了，好像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
　　一炮而鸣。一语中的。
　　乌鸦从草丛中飞过，带起了一片落叶声。
　　“走。我们吃饭去。”

　　“哇！好丰盛的菜！”南无熏围着桌面，孩子似的跑来跑去。
　　不，他本就是个孩子。
　　花君桃花眼微眯，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意思是在说：“你又教了他什么不该教的东西？”
　　上官玖玖仰头望天，嘘嘘两声。
　　“给，这个最好吃。”桃花眼夹起盘中的莲瓣，递到南无熏口中，“虽不是新摘的，但用千年玄冰封住了很久，味道应该没多大影响。”
　　“以后用我的灵力。”上官玖玖挨着他坐下。
　　“嗯？”
　　“我可以保证它万年不腐，新鲜如初。”
　　“这么厉害？”
　　......致使食物腐坏的因素有一项便是氧化，氧气产生细菌，这话该怎么跟他说？
　　幸亏南无熏的话打断了他：“真的好好看~”他瞅了瞅花君的杰作，有瞅了瞅五彩斑斓的南无国特色菜，噘了噘嘴。
　　“没事。花君做的比琼楼的还好看。”上官玖玖摸着南无熏的头，说。
　　“还好香~”南无熏吧唧吧唧嘴。
　　“废话，花做的，能不香吗？”
　　“诶？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坐在旁边吗？”花君不知是讽刺还是调笑地语气在耳畔响起。
　　“哦？那我走了。”上官玖玖提起袍子就要起身。
　　“别别别————”花君拉住他，咽了口唾沫，低着头，没再说话。
　　“啊——”
　　“？”花君刚要抬头，另一扇花瓣举在了他的眼前，混着上官玖玖狡黠的目光闪在面前，“你自己做的，你不尝尝？”
　　他记得，上次在华府，他就没吃几口菜。
　　北夏国皇权掌握在夏王的手中，华府没权没势，却独立于百姓之外，镇守华夏山，看似隐居，实际举足轻重。
　　因为他们，乃开国元勋，在七国出现，预备分裂时，其祖祖辈辈便做了贡献。还是不小的贡献。王念此恩情，加上华夏一族秘术，许他们镇守华夏山。
　　夏王，跟云国的云楚天，是截然不同的人物。
　　上官玖玖暗自苦笑，胳膊仍是伸着，突然想喝起酒来。
　　花君乖乖地含住，桃花眼微眯，一脸享受的样子。
　　上官玖玖突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
　　玫红的皮毛光润，姿态优雅，生活优越。
　　那自己是什么？一只狗吗？凄风苦雨，独自承受的丧家之犬？
　　搞笑。
　　“我还要~”撒娇的声音。
　　“自己吃。”上官玖玖一撂筷子，气呼呼地抱臂靠在柱子上。
　　花君对他骤然改变的态度表示不解，看了看埋头狂吃的南无熏，又看了看上官玖玖，只得拿起筷子，叨了一口进嘴，食髓不知味。
　　食物干涩，他也不想吃了。
　　默默地放下筷子，头转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南无熏吃。
　　上官玖玖走到对面案上，拾了一块果子米糕，一口一口地咬着，边走上去，看那些掉下来的书简。奏议训诂上面画画添添，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的最多的，便是些青楼画舫舞女歌姬的问题，也是南无国主要的问题。
　　上官玖玖叹了口气。南无国，说起来见于风云二陆的大战之后兴起来的小国，无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存在，仿佛那时候就早已存在，说起来，跟蚀雨产生的年代也差不多是同一时期，那一时期，自己遭人戕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某天醒来，那时候，算起来，九州已过整整三千年，面目大改。
　　所以，南无国民体质的这件事，他不知本因为何，也不知如何解决，青楼红楼那件事，的确令人不耻，可若借着交合输送灵力，那边更令人不耻。
　　会有什么解决之法呢？解决之法......解决之法......突然，他心眼一亮，突然爬过去，蹲在打了一声饱嗝，朝服上满是油渍的南无熏面前：“来，伸手手。”
　　南无熏举起油面汪叽的拳头，想也不想，往他手上一搁。
　　顿时，二人头发衣服飘飞，中间强光大盛，无数透明的空气透过南无熏的皮肤进入血管，南无熏包裹在一片光泽里。
　　半晌——
　　“还是不行吗？”上官玖玖满头大汗地坐到一旁。
　　“唔——怎么了？姐姐。”南无熏举着一只麦粒鸡腿，嘴里咽着，光芒、飞舞之气对他来说恍若平常。
　　“没事。”上官玖玖无心擦汗，摇了摇头。
　　他本来想，可以用空气灵力给南无国人的身体做一层禁制，让他们在交合时阻隔住他们的灵力防止它们外泄，可，他们的灵力直直地透入空气，像炊烟一样缥缈四散，有禁制和没有禁制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他刚刚都作好了晚一点报仇，即便空气灵力废掉也没事，大不了多花费几年重新吸收的准备了，怎么会这样呢？那禁灵符行不行？不对，也不行，禁灵符仅限于金木水火土......
　　焦头烂额，难道南无熏南无栀南无国人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不成，不成...
　　他看了看对面，花君一脸宠溺地看着南无熏大嚼特嚼，于是重新拾起一块糯米果子糕，放进嘴里，一口咬下。
　　傍与夜的交界，皇宫内依次亮起了几盏天灯，大殿内灯火通明，无数大臣依次从宫门进入主殿，却在主殿门口吃了个闭门羹。
　　侍从在主殿门口对大臣们跪地，颔首：“皇帝与两位大人已经睡了，请各位大臣明日早来。”
　　“什么？！”
　　“不是说好的今晚谈事的吗？”
　　“左丞相，我们可都是听您的，可皇帝这会儿怎么去睡了呢？”
　　“左丞相，您要不回屋再叫叫他？”
　　“大胆！皇帝就寝，岂能是我叫的？”
　　“这——”
　　“......”
　　“都退了吧，我们明日再来。”说罢一甩袖子，拂袖而去。

　　主殿内，南无熏靠在上官玖玖肩膀上，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睡得正香。
　　而上官玖玖，却抬起另一只胳膊，举起金龙案上一摞册子，掼到地下，和剩下一堆册子掼到一起，抬眼对花君：“你看看这些东西，这些狗东西，全部都是写来对付幹尛阁的。”
　　花君轻笑，原来林森语说的就是这？就凭他们，也想动在南无危难之际就设立起来的幹尛阁？
　　幹尛阁，三圣女，现在已经变成了南无百姓的平安符，怎么？他们想撕掉它不成？
　　他默默地拾起它们，看也不看，直接把他们搁到案上，转头看向上官玖玖，微笑：“你想怎么做？”
　　上官玖玖耸了耸肩膀，无奈，只能耸起半个：“没想怎么做，只是觉得他们好笑。”
　　好笑，且幼稚。
　　南无熏通过他耸动的肩膀滑到他的大腿上。上官玖玖抚抚他的脑袋，一把抱起他，走入寝殿，把他搁到八尺帐床里，抬眼看看高如穹顶的卧房，周遭一片浮华空冷，叹了口气，想扯开袖子，却发现，他仍是拽得死紧死紧。
　　这间屋子，不是他母亲的卧房，床，却是那张床，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皇帝与原先公主的卧房本就不在一个地方，公主在最后的豪华旋楼里，左边是塔楼，右边是藏楼，而他，在朝堂后方，主殿之侧，中、内、外，分别是批案、寝殿、私宴。周遭后宫形同虚设，小楼林立，却只有宫女、太监、侍卫，孤独么？倒是周遭的花园苗圃，环石山林，继承了他母亲如旧的手笔，如今翻新，一股婉燕典雅之气。
　　“呼——”上官玖玖吐了重重一口气，拽着袖子，上床，跨过他，合衣躺在他身侧，大大的眼望着账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殿宫人们被遣地干净，上官玖玖在外下了禁制，眼线无一例外，通通无法靠近，花君只得自己泡了一杯养颜安神茶，当他端着茶杯，去看上官玖玖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时，敲开中与内隔层的浮雕侧屏，南无熏后面起来个人，睡眼朦胧地拍了拍身侧：“过来。”他说。
　　！花君手中的茶杯差点没跌下地。

　　早朝钟声未响，无数大臣已经等在大门外，一脸不悦焦急。
　　据上官玖玖跑回来时话说，貌似在等皇帝给他们道歉似的。
　　二人哈哈大笑，南无熏懵懂开心地看着哥哥与姐姐，似是不知。今儿个起早瞄了眼铜壶滴漏，确实是宫女叫他起床的时间，可却没有宫女，一打眼，发现身旁睡着个人，转念一想，应该是上官玖玖，他早就与他睡过，所以无所谓，但，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躺在金丝华被里，滚在帐中，这帐与床仿佛为他而造，姿容姣好，姿态优雅，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床头，而他们，全靠上官玖玖捏着的一扇被角取暖，仿佛被压迫的奴隶。
　　“阿嚏！”没等看完，南无熏先打了声阿嚏，在自己床上被冻感冒，真是荒唐！
　　“你醒了啊？”上官玖玖揉搓着身子立起来，“...好冷，好冷。”他看了看南无熏，“你要是困你就多睡会儿，我先出去跑步热身。”说着嚷嚷着‘好冷...好冷...’就跑了出去。
　　只剩一个人躺在帐里，盖着金银龙被，枕着枕头，面朝穹顶，姿容懒散，手脚放开，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主心位。
　　“好冷，给我一点~~~”南无熏抖着声儿钻进被子里，却在瞬间被一只大脚踹下了床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坐到床底下，屁股底下拔凉拔凉地。
　　他悲愤地抬眼看着床上，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踹下地，也终于明白了上官玖玖为什么宁愿出门热身都不愿跟他抢被子......
　　“上官玖玖！等等我!!!”

　　宫人们在外头急坏了，左丞相不停地催，但这寝殿不知何时上了个结界，不容他们一毫人进去打扰，当他们即将毫无希望，揪出一个人，说：“你快去禀报左丞——”时，大门开了。
　　“阿嚏！”
　　一声阿嚏声传来，宫人们惊恐地回头望。惊恐改为惊讶，惊讶改为惊喜，“皇上！”
　　皇上一身黑龙袍带着黑金冕提着袍子出来。
　　宫人们赶忙下跪：“皇上吉祥......”
　　“皇上，您该去早朝了。”宫人在地上叩头，然后瞬间起来，前后左右地拾掇起皇帝的衣衫来。
　　南无熏乖乖地抬起袖子，让他们拾掇。
　　“阿嚏！”又一声阿嚏声传来，还带着一声吸鼻子的抽泣。
　　“姐姐！”南无熏惊喜地回望。
　　“不用收拾了，你赶快去吧。”
　　宫人们未理，依旧在前后拾掇。
　　“我说，不用收拾了，你们听不见的吗？！”突然一声低吼，把宫人们吓了一大跳，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皇帝说的，于是立马跪下，低头，反应过来之后还在腹诽，这皇帝，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呐，姐姐，我走了。”娃娃音可爱至极。
　　“去吧。”
　　说罢南无熏一跳一跳地蹦走了。
　　等在廊亭上的太监赶紧撑伞，在皇帝后面跟着。
　　看着地上的宫女太监收拾衣服，起身，想走，上官玖玖冷笑着蹲下，“怎么？想走？”
　　宫女太监一脸错愕。
　　“我说刚才，是谁要去禀报左丞？”说完左丞他啐了一口，仿佛在说什么不干净的字眼。
　　“这——”宫女太监侍卫们面面相觑，一个鼓起勇气，咽了口唾沫，道，“有何不可吗？”
　　“没有呢，只不过，我开始还以为是那个左丞相要上早朝，而不是南无国主。”
　　宫女侍卫太监们大惊，看着口气，他们都要给他跪下磕头认错了，但，他不是国主，只是楼主，所以定了定心神，心下腹诽，瞧这个鬼里鬼气的人，耽误他们皇帝上朝不说，还这么没礼貌！往后让左丞知道了，不得把他大卸八——
　　刷——每个人的思绪还都哽在脑海里，低着头，有的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脖子底下缓缓淌出的血迹，一抹，两眼一翻，身子向后——所有人都同一个动作，像一条被摊开做饼的面团，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血像油锅，炸出了滋滋的响声。
　　上官玖玖站在中间，像那个摊饼的人，厌恶地甩了甩手：“连早膳都未端，开口问都没问，就去赴那左相大人的朝，你们真的，好大的胆子。”
　　让皇帝饿着肚子上早朝的人，普天之下，只有这一遭。
　　“嗯——”花君伸着懒腰敞开殿门，打了个哈欠，仿佛这个主殿是他家的。
　　“你在干嘛？”
　　上官玖玖霎时间张扬起的红袖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摊饼。”
　　“摊饼？”
　　“别啰啰嗦嗦地，快进去，我们吃早膳。”上官玖玖推推搡搡把他推入殿内。

　　钟声响起，左丞刚要开口，“国主到——”
　　万臣躬身，只见一身黑衣的南无熏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一撩袍子，坐到龙椅上面。
　　“陛下，臣有事要奏。”
　　无奈陛下许久不说话，抬眼一看，只见陛下鬼气森森地盯着自己，突然心下一毛，骤然低下头去。
　　冷汗滑落。
　　刚想开口，陛下开口了：“若没有其他事宜，今日朕要带贵客微服私访，你们，早退了吧。”
　　什么？
　　昨日让他们等，今日让他们还等，这个小娃娃，好大的胆子！
　　无数臣子都等着左丞开口。
　　左丞心下也无数个疑问，不过却早已猜到陛下要做什么。
　　“陛下可是要带琼楼楼主视察南无国的产业？”琼楼广开分楼这件事九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知陛下想如何带他巡视？”
　　皇帝摇了摇头：“不知。”
　　“那不如陛下和微臣商议一下？”
　　“呵呵，”一声冷笑打断他，“我做什么决定，还要和你商议？”
　　霸道！凶狠！跟几个月前拽着他的袖子问这问那的孩童恍若分裂！
　　“这——”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皇帝把太监该说的话自己说了。
　　众人一片哗然。
　　“不适应是么？”冷冷的语气让喧哗平息。
　　“往后我会一直这样，直到你们适应为止。还有，我是国主，断不会做有损我国利益的事。”
　　“我知道你们想说‘可我还小啊’这样的话，那不知，诸位合则千古的岁数，怎么没让这南无复国呢？”
　　当初南无复国，是因为记忆琉璃球分散到了八国，让所有皇室都知道了南无有后嗣存在的事，城主们迫不得已，派人相请，至于如此左丞，也是他们勾搭的眼线而已。
　　左丞，是当初亲手把南无添萼公主送嫁的老臣，鬼知道有什么猫腻。
　　不论是好是坏，上官玖玖都已经跟他坦明了，自己这一辈子，只能跟自己过下去，什么长幼，什么尊卑，他只是个皇帝，只是个——驯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