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妖女》花翔太

4、考核

　　王福酡红着脸，不停打着酒嗝，挑着红灯笼，两步一颤地走在巷子里。夜已深，头顶弯月高悬，月光却流不进这狭隘的小巷。
　　“妈的。。。”他一声咒骂，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婊子无情，老子不过欠两次银子，他妈敢把老子赶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嗝。。。”他不停嘟囔着，飞起一脚踹在墙上，“都是他妈的垃圾！”
　　前方的黑暗中渐渐渗出出一抹红，影影绰绰，似乎是个窈窕的人形。王福挑起灯笼，眯着眼睛往前照了下，一个红衣女子的背影在晕红的灯光中静立着。
　　王福想骂两声，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浑身一个哆嗦，酒也醒了一半。王福咽了口唾沫，有些意识到自己碰见了什么。他一步步往后退，那女子也跟着他后退，衣裙未动，竟是飘过来的。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撞鬼了！
　　王福转身就跑，被酒精麻痹的四肢不停打颤，他一路跑跑跌跌，连滚带爬竟也跑了老远。他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抬眼一看，自己竟还在巷子里，前方黑暗中仍是那抹红。他连忙从地上扑腾起来，又是一阵乱跑。
　　王福跑得正欢，一只手突然伸出，一把将他拉走，“嘭”得关上门。王福吓得差点没尿出来。
　　眼前亮起了灯笼的微光。
　　“相公莫怕。”一个温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灯光上移，照亮了女子的脸。她裹着头巾，戴着荆钗，看起来是个农家妇女，相貌却是中上。
　　“未亡人见相公面容惊恐地来回狂奔，便想或许是撞见邪祟了，自作主张将相公拉进寒舍，还请相公不要见怪”
　　王福刚平静下来，一听“未亡人”三字，又激动了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是有个小娘子白送吗！
　　“娘子哪里的话，我还要谢谢小娘子呐。”他的话语瞬间轻佻起来，手也不安分地摸向那农妇，“娘子家里可还有别人？我怕那外面的鬼祟，想在此借宿一晚，可好？”
　　那妇人瑟缩了一下，却也默默点了头，小声道：“亡人离去多年，家里哪还有什么人，若是相公不嫌弃，留下也无妨。”
　　王福听见，心里一喜，急急扑过去，抱着妇人就进了屋，灯笼都甩掉在地上。
　　他这边上下其手，那妇人弱弱道：“相公还是点灯吧，屋里太黑了。。。”
　　“点什么灯啊！”
　　“相公若不去，那未亡人便自己点上吧。。。”话音刚落，室内血色红光乍现，王福一看自己怀里，哪里有什么农家妇人，只是一具腐烂的白骨！
　　王福瞬间吓翻在地上，只见那白骨缓缓坐起来，骨骼摩擦咯吱作响：“相公，奴家美吗？”
　　“相公，奴家美吗？”屋内四处响着回声，娇俏的女声相互纠缠，王福惊恐四望，红光中竟处处是白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次日，王福破碎干瘪的尸体被发现在巷口。
　　一时间人人惶恐不安，这已经是第五起了，黄锣村被灭的惨案又一次浮现到人们的视野，人人都说，黄锣村没了只是个开始，妖邪开始暴动了！
　　这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扰得了旁人的心，却丝毫扰不了庄奇雪的心。她第一次扮作儒雅白衣公子，和墨清一起逛集市。
　　墨清牵着莫折枝，身后还跟着扮作小厮的鸢儿，可她满眼满心只有墨清公子，几日下来，他温和如风的笑容，温柔的目光，谪仙般的气质，无一不让她痴迷，他眉眼间偶尔会流露出的淡淡孤寂，更让她心疼却又沉醉。天呐，快窒息了。
　　莫折枝看着墨清牵着她的手，虽有些不满不能尽兴逛街，却还是乖乖让他牵着，一路默默无语。墨清见她一直瘪着嘴，却乖巧地没有发怪脾气，心下暗暗吃惊，却也觉得似乎摸清了她的一些脾气。
　　鸢儿垂着头，有些提不起兴致。小姐这些变化她看得最清楚，起初还是满心欢喜，小姐终于有身为女子的意识了。可后来却慢慢发觉，小姐快变得不像她了，为了墨公子，她几乎已经变了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人，竟能让一个人变了那么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轻叹口气，看向春风满面的庄奇雪，这种事情她终究是不能操心的，只愿小姐不要受伤就好。
　　“鸢儿！鸢儿！”一个庄家仆人气喘吁吁地招手跑来，见鸢儿回身，才停下来歇了两口气。
　　“有什么急事吗，魏大哥？”
　　“我刚听见老爷和夫人谈话，说最近妖魔闹得太凶，不让小姐随便出门了，还要尽快考验下墨清公子，能上任就尽快上任。”
　　鸢儿这才想起来，她之前随口让魏大哥帮忙注意下老爷的消息，没想到他竟记到心里了，不由得一阵感激。
　　“你快和那位墨公子说说，让他尽快准备一下，我估摸着老爷这么着急，试题不会太难。”
　　“在下谢过这位大哥。”墨清恭敬地俯身行礼。
　　庄奇雪默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魏许，他还没认出自己吗？然而直到魏许气喘吁吁地跑回去，也一直没认出他。
　　庄奇雪有些尴尬，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道：“我们还是尽快回府吧，墨公子也该准备准备了。”
　　“在下定不会辜负小姐期望的。”墨清扬唇一笑，庄奇雪不禁又是心头一跳。。
　　回到房中，莫折枝往榻上一跳，趴在榻上，托腮看着他伏在案上忙来忙去。
　　“紧张吗？”她调笑道。
　　“会有一些，”墨清坦然道，“但仆一定要通过。”
　　“复仇心切还是为了庄家小姐？”
　　“主人莫要调笑了，仆一心复仇，哪里能有心思儿女情长”他从案前站起身，轻叹道，“庄家小姐是个好女儿，可惜我却配不上她。”
　　“复仇吗。。。”莫折枝轻叹，“傻猴子啊。。。”
　　只是傍晚，墨清便被请上了马，一路来到城外荒坡，只有一所破旧的老宅子立在斜阳中。等了片刻，庄家老爷带着庄奇雪坐着两人软轿到了，墨清却在随行的仆役间看见了黑着脸的莫折枝，竟忍不住有些想笑。
　　莫折枝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那些如此对待过她的人，如今几乎都死光了，重新活了一次竟还是这样。
　　“想必这位便是墨清，墨公子了。”庄穹踩着轿凳下来，一身素色旧锦缎，身形略浮肿却气势显然。
　　“老爷客气了，在下哪里称得上公子二字。”
　　“你能从黄锣村逃出来也是不易，定是有些过人才能，墨公子过谦了。请进宅子吧，考核这就开始了。”墨清领命，走进宅子里。庄穹手一挥，几个贴身的侍卫点头受命，将几张符纸贴在老宅的四角、门窗前。
　　“这是柳家留下的符咒，你若是能冲破这结界出来，便可上任了。”
　　莫折枝瞥了一眼暗暗蹂躏手帕的庄奇雪，噗嗤一声笑了。她淡淡地看向那个老宅，撇撇嘴，到底只是个生意人，弯弯多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