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无眠》沈千丛

4、蝴蝶效应

　　“考试结束，各位同学把笔放下，坐在原位。”
　　高考的最后一门，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沈眠长呼了一口气。原本就是重活一世的他对这一年的高考题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还好，很轻松。该写对的都写对了。沈眠大致的估计了一下分数，应该至少比上一世高出一百七八十分。以这个分数，N大应该没有问题了，如果发挥的再好一点，想去南城任何一个学校都够了。沈眠笑了笑，终于可以去找姐姐了。
　　盛夏的七月，被炙烤的大地，连空气都带着波浪似的隐约可见。沈眠最怕热，根本不愿意出门，整体窝在家里打电脑。虽然回到了17岁，毕竟多活一世，有些技能还是在的。沈眠拿出手绘板开始绘图。上一世的沈眠因为高三浑浑噩噩最后只上了一个三本大学，还是花钱硬塞进去的。学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广告设计。虽然沈眠对广告设计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却在大学四年中爱上了画画。而最初爱上画画的原因却是因为张子初。想画出张子初所有的表情，想记录下他们所有的美好。没有基础的他，从零开始，学了四年，最后的毕业设计是为张子初做的一幅广告。
　　沈眠手里的压感笔顿了顿，板子画着上一个未完成的侧脸。是张子初。沈眠自嘲的笑了笑，一顺手居然又画了张子初。他退出绘画界面，没有保存，随手把板子扔在了床上。起身坐到电脑前，打开电脑查分的界面，等待着下午三点全面开放的查分系统。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手机毫无症状的响了起来，特有的手机铃声，沈眠发自内心的笑了，打开翻盖，夏周来电。
　　“姐~”沈眠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小土豆，马上要查分了，紧张么？”
　　“姐，你别叫我土豆。”
　　“好好好，不叫你土豆。”夏周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姐，我保底估计有580分，我可以去N大找你了！”沈眠对于分数十分自信。
　　“哇，你这么厉害啊！可是你来N大的时候我都大三了。我可照顾不了你多久。”
　　“姐，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是这边的爸妈不同意。我要是能考到你学校去，他们肯定没话说了！”
　　沈眠是被领养的，关于这一点，沈眠的父母总是讳莫如深。甚至不让沈眠和曾经福利院的人来往。沈眠一直不能理解，直到上一世的自己搞砸了高考，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在父母面前出柜，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当一个替代品有了瑕疵，它就失去了原本存在的意义。经历过上一世的痛苦挣扎，这一世，对沈眠而言，他们是父母，但却不是亲人。
　　“小眠，如果你的分数超过580分，你还是去F大吧。姐希望你能去更好的地方读书，有更广阔的天空！”
　　“姐，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找你。”
　　“行啦，先别说这个，还有几分钟就三点了。呼，我好紧张啊！小土豆。”
　　“哈哈哈，姐，是我高考又不是你高考，你紧张什么。”沈眠大笑了起来。
　　“我当然紧张了，我弟弟的未来，一大部分都要看这几个数字啊！”
　　沈眠又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感动。
　　“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闹铃声。沈眠刚刚酝酿的感动情绪一下就被破坏了。
　　“姐，你居然还定了闹钟。”
　　沈眠刷新了电脑界面，输入姓名，准考证和身份证号。鼠标停在查询键上，深吸了一口气。
　　“姐，我要查分了。”
　　“好！小眠，不管好坏，你在我心里都是最优秀的！”夏周的手心里都是汗，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沈眠按下查询键，界面开始读条。这等待的30秒漫长的就像一整个高三，也短暂的就像那眨眼即逝的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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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沈眠
　　准考证号：**********
　　报名号：********
　　身份证号：*****************
　　总分：603
　　科目
　　语文：121
　　数学：137
　　外语：118
　　综合：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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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眠和夏周没有一个人说话，手机里只传来对方的呼吸声。
　　“姐，N大有了，603。”沈眠突然冷静了下来，刚刚的紧张烟消云散。只剩下喜悦和期待。
　　“行啊！小土豆！比你预计的还高了二十多分！可以可以！我就知道你肯定行！行啦！快去报喜吧！你肯定想和很多人分享这份喜悦！快打个电话给你们班主任！我也打个电话给周奶奶。”夏周听到分数，显得比沈眠更兴奋。
　　兴奋劲过去之后，沈眠感觉有点脱力。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后面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他没有一点把握。查分的界面一直没关，沈眠截图发了一份给班主任，一份给父母，就关上了电脑。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控制不住的感到迷茫，他感觉自己有些可笑。上一世自己活到二十七八岁，也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重活一遍竟然心理年龄还变小了似的感到迷茫。
　　N大是自己重生以来一直想去的，因为姐姐在那里。可是到底是因为姐姐在那里还是因为上一世张子初也在那里？沈眠无法分辨自己的内心。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对张子初彻底失望，彻底忘了他的契机。闭上眼睛，沈眠似乎能听见自己掉下香江时，张子初的呼喊。声音里的焦急和担忧。是自己的幻觉么？还是他真的担心自己。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张子初失魂落魄的脸。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说完沈眠嗤嗤的笑了起来。“求不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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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初啊，分数怎么样啊？”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温和的询问着自己的儿子。
　　“爸！你绝对想不到！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么！”
　　“我儿子这么优秀，我猜你考了600多？”中年男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哇！爸你猜的好准啊!我考了612！612啊！我真想不到！我原本以为我大概580多的。爸！多亏了沈眠，要不是看他那么努力，我也不能被他带的这么拼命啊！这下太好了，N大绝对稳了！”
　　“嗯？子初想去N大么？可是你这个分数上F大也是绰绰有余了。”
　　“哎呀，爸，我一直都想去N大的。而且我不喜欢海城。太纸醉金迷了。”
　　“哈哈哈，我儿子还知道纸醉金迷呢？好了好了，别任性，听爸的。F大。爸年轻的时候一直想去F大学建筑！你就当给爸圆了这个梦吧！”
　　“哎，好吧，爸。那你可要记住了，我都是为了你才去的F大。我可不喜欢那个城市。”
　　“好好好，谢谢儿子！谢谢你愿意圆你老爸一个梦！哈哈哈！”中年男人得偿所愿笑的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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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要填志愿的日子，沈父沈母和沈眠交涉多次，最后沈眠选择了F大建筑系工程管理专业。一方面现在的沈眠确实无法违逆父母的意愿，另一方面，沈眠也在说服自己，不要再和张子初有任何交集。可偏偏所有的事情都是造化弄人，沈眠没有想到，自己的重生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未来。
　　高考完之后，沈眠没有去参加毕业典礼，也没有去毕业聚餐，他下意识的躲着张子初，也不想和任何同学有交流。对他而言，自己早晚是要出柜的，这些人并不会有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都是没有意义的交集，最后都要别离。也就无所谓现在的这些友谊了。
　　去海城那天，沈眠爸妈说工作很忙，他表示理解，自己一个人拎着行李就上路了。在这件事上还真是都没有改变啊，上一世自己考得一塌糊涂，沈母为了不丢人硬是找关系塞钱的让自己上了个三本，那个两个人觉得没面子，没有送沈眠去学校。这一世自己倒是考得好了，他们还是没来，说不底不过是不重视罢了。沈眠自己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有夏周，她请了五天假，陪着自己在海城玩了不少景点。
　　终于玩够了，疯够了，也好久没有想起来张子初这个人了，该去报道了。沈眠坚持把夏周送到车站再去报道。夏周没有反对，她摸摸沈眠的头，欣慰的说弟弟终于长大了。是个小绅士，会照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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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好挤啊！”
　　“一会儿我们打车去报道，这车站人确实太多了。子初，你看着点，别挤丢了。”
　　“爸，我都几岁了。你别老把我当小孩。”
　　终于张子初费力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海城，我来啦！”张子初环顾四周，一个熟悉的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不过两三秒就消失在了人流里。
　　张子初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这么巧！我看错了？”他自言自语道。
　　“走吧！儿子，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张父顺手接过了张子初手里的箱子。
　　“哦哦，没什么，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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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姐，你好，我是建筑系的沈眠，我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