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腿的自我修养》提笔封刀

21、第二十一章

　　在宴席上遇到孟玄翎、并且和对方同坐一桌，对于夏青容来说是个意外；在宴席上遇到之前在酒楼里见到的美女、并且和对方同坐一桌，对于段飞潇是个意外。至于孟玄翎，其他两人会出席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三人居然坐在了同一桌，对于他来说却也是个结结实实的意外。

　　本来能和夏青容坐在一起是个惊喜，但是再加上段飞潇，这个惊喜就要大大地打个折扣——特别是从夏青容表露出的架势来看，她分明就是为了段飞潇才会来到段府的。

　　心情有些酸溜溜的微妙，但这并不妨碍孟家二公子面上滴水不漏，只在平静淡定中表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容四姑娘，好巧。”

　　“……孟二公子？”夏青容倒是没吝啬自己的诧异表情。在她的设想之中，孟家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段家的宴席上的。她并不认为这是唐家与孟家开始私下交好的表示，这两家的梁子可是在前朝就已经结下了，哪怕当初联手送夏家登上了皇位，也都有种不甘落于对方之后的较劲意味。

　　不管怎么说，这两家绝不可能达成和解，也正因为如此，朝堂上才维持着彼此制约的脆弱平衡。可这样一来孟玄翎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到段府的呢？且不说试图拉拢段长亭这个动机有多么荒谬，就算孟煦真的打算这么做，也不该派目前一直清闲在家、不沾政事的二儿子来吧？

　　像是“被小心眼的兄长坑了一下才会过来”这种不靠谱的真实原因，一开始就不在大长公主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夏青容也就只是惊讶了一下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今天她的主要目的是和段飞潇搭上线，至于孟玄翎，有余裕的时候分出三分精力关注一下便是。

　　好在顶着侍卫身份的裴明衍被请到了别处用饭，不然四个目标三缺一，只怕她就真是盯不过来了。

　　两人寒暄的工夫，刚刚被段长亭叫去离席的段家两兄弟也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二公子段思齐走在前面，面色阴沉，活脱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的模样，完全不顾及这是自己父亲的寿宴；走在后面的段飞潇倒是一脸轻松惬意的闲散模样，在夏青容右手边坐下时，还向她弯了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容四姑娘，又见面了。”

　　想来刚才段长亭叫两个儿子过去，八成是要耳提面命他们不要在宴席上吵闹起来吧。夏青容心想着，也对段飞潇报以一笑：“段大公子，幸会。”

　　“哼！”旁边的段思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但无论是段飞潇还是夏青容却都没有对此作出半点反应。段二少自觉没脸，为了死撑着不丢份儿，只得若无其事地去和两位文家公子叙旧，好在那二人对这个表弟还算给面子，也顺着他有来有往地说了几句。

　　孟玄翎则坐在旁边默默饮茶，目光透过杯口蒸腾的雾气，不露痕迹地轻扫过其余五人。

　　宴席正式开始。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客人们也渐渐抛开拘束，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段长亭布置席位时便已考量到了众位宾客的交际关系，贴心地将交情不错的放在了一桌，因此到处都是一副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景象——

　　也就正好衬托出了某一桌的尴尬气氛。

　　一张桌子对半分，段思齐和文家两兄弟尽管一直在谈天说地，却总无法克制地将目光偷偷往对面飘，聊着聊着渐渐就有种为了不让桌上彻底冷场、而强行没话找话的意味。而另一边的三个人则自顾自地沉默，孟玄翎是不合群也无话可说，夏青容是在等待段飞潇先开口、以便随机应对后发制人，而段飞潇……他正在兴致盎然地享受佳肴，大快朵颐。

　　当然，实际上，他也并没有面上表露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在接受着旁人的悄悄打量的同时，他也在不动声色地审视他人。

　　其实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后，段飞潇这段时间过得还是挺顺心如意的。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手中攥着一张致命的杀手锏——柳氏留给他的、那张当年与段长亭三媒六聘、结为夫妻的婚书。

　　原主虽然牢牢收着这东西，哪怕被段长亭和唐氏屡次威逼利诱地索要都不曾交出去，却也完全没有过利用它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打算；或许是因为生性懦弱，也或许是因为毕竟孝字当头，消极抵抗还行，主动去忤逆生父这种事，却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的。

　　但这些对于段飞潇却完全不是个事儿。他接手了原主的人生，却并不打算继续替对方受气。在他看来，这婚书就是个绝妙的把柄，不充分利用起来给自己改善生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他也确实这样付诸行动了。一场唇枪舌战过后，段长亭一败涂地，段飞潇大获全胜；至于那些诸如“逆子”、“不肖子孙”之类的痛斥，也被段飞潇自动过滤成了“说的不是我”，左耳进右耳出，毫无心理压力。

　　而和段思齐之间的恩怨，倒是另一码事了。从前段思齐根本看不上原主，两人虽然毫无手足之情，却也因为没有交集而相安无事；但自从唐氏试图给段飞潇穿小鞋，却被他巧妙躲过并且拿话怼到下不来台后，段二少就自告奋勇地接过了自家亲娘的担子，站在了抗击“败类庶兄”的第一线。

　　在段飞潇眼中，这个异母弟弟完全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二世祖，光长个头不长脑子，打起嘴仗战斗力负数，比唐氏的水平还低；说不过了一急眼就要动手，却又因为早早被段长亭警告不要去招惹段飞潇，而每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段飞潇本来就不是个广义的好人，同样的戏码上演过两三次后，心里反倒是生出了三分恶劣的作弄心思，反过来故意去拿话撩段思齐，欣赏他气得跳脚却又只能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的憋屈模样。

　　而下午时段思齐带着人去偏院叫骂，也是因为段飞潇再一次以曝光婚书作威胁，逼着段长亭打消了十五日后将段思齐送入宫中，参加选官的念头。他特地挑了段长亭生日这一天，就是要让段思齐满腔怒火却又发作不得，打碎了牙齿也要默默往肚子里吞。

　　不过后面被告知去正厅参加寿宴，倒是出乎了段飞潇的意料之外。段长亭对他向来是少看一眼是一眼，巴不得把他开除出段家家谱，这次却主动让他在宾客面前露面，实在反常。他起初还以为是段长亭想出了什么新的对付自己的妙计，直到刚才被叫过去训话，要他们不能在贵客面前外扬家丑后，他才反应过来，此事八成和这个曾经萍水相逢过的容四姑娘有点联系。

　　这下倒是有意思了。言语打击段思齐固然是个乐子，可每次都毫无悬念地实力碾压，段飞潇也不免觉得有些乏味，正好换个新目标。况且婚书在手只能保他在家中无人敢欺，但若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地位，还要从外界入手。

　　这个出身泾阳王府的容四，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容四姑娘。”段飞潇拿起酒壶，自来熟地给夏青容与自己各斟了一小盅。“先前在登仙阁你我萍水相逢，今日又重聚，也算是一场缘分。我敬你一杯！”

　　这话刚说完，他便注意到，坐在夏青容另一边、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那位孟二公子，立刻抬起了头，朝自己这边投来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