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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个世界·现代校园(3) ...

  •   全年级的家长会定在同一天。
      下午第三节的这节课,整个高三没有一个老师拖堂。

      下课铃响,凌肆的同桌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习题和文具,刚准备迈开大步,往教室外走,听到凌肆出声喊她——
      “稍等一下。”

      她面带诧异地回头看去。

      看到凌肆一张平静的笑脸。

      蓬松的齐刘海安静地遮挡住一半的眼睛,本来应该没什么精神的造型,却不知怎的,莫名让人觉得灼灼。
      同桌有一瞬间的失神。

      反应过来以后,她发现自己正和凌肆肩并着肩往前走。
      一路来到了走廊拐角的地方。

      站在这里,凌肆突然开口。
      问她,“作业写完了吗?”

      那是一个对她而言太过熟悉的问题了。答案就在嘴边,几乎不需要想的,她张口:“怎么可能写得完嘛——”
      “今天好几张卷子呢。”

      凌肆轻轻笑笑。

      好像根本不在乎答案,又似乎答案早已预料,凌肆把手机放在卷子的最上面,抱起卷子靠在胸前,说:“我快做完了哦。”
      尾音很是俏皮。

      “不会吧?”同桌难以置信。
      许是因为震惊而停滞思维,她就这么跟着凌肆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口拐角的角落。

      刨根问底地追问,“你怎么这么快啊?”

      凌肆眨了眨眼睛。

      她背对着楼梯口,站在拐角处靠近墙壁的那侧,贴着墙侧着脑袋,显得有点懒。
      声音也慢吞吞的,“嗯,不会的问了周凛哥,他做的很快。”

      同桌的反应被她衬托得尤其夸张。

      某一瞬间,因反常带来的吊诡感一闪而过——毕竟凌肆何时如此大方地谈过“那个人”——紧接着的却是无穷尽的聊起八卦的兴奋。
      她把资料折叠往手上一砸,“你们又和好啦?!”

      凌肆没有言语。

      笑眯眯的,微表情传达出比未尽之言更多的信息,无数个疑问在同桌的脑海里翻滚,最后问出口,她说:“你怎么这么笑!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啦?”

      凌肆从鼻子里轻轻挤出了一个“嗯”字。
      然后非常清晰地,一字不漏地说,“周凛哥邀请我住他们家。”

      “什么?——”
      两个字才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失态,来回望了望周围行走的人。
      同学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家长零零散散走上楼,因为不清楚自家小孩的教室来回转。

      她的尖叫多少引起了一些注意。

      于是压低了声音靠近凌肆,小声问,“真的假的?”
      自言自语一样的问题,问完以后又说,“为什么啊?!”

      凌肆等着她平静下来。

      因刚刚尖叫带来的尴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有关亲朋的桃色消息却能长久引起人的震荡,她强装镇定,却仍然逃不过语速加快,声音渐渐放大。
      听到凌肆笑着说,“因为最近修路很麻烦呀,而且只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周凛哥也可以帮我补补习。”

      “嘛,毕竟他成绩这么好。”
      凌肆背对楼梯歪头笑笑。

      “这也太——”,对方拉长了好几个字,整个句子因为震惊而发散,好像吹散的蒲公英一样蓬松外溢,“厉害——了吧。”
      “这可是同居诶!!!”

      “并不是啦,还有周凛哥的爸爸和妈妈。”

      说起来,因为凌肆的性格原因,她在班上的人缘并不算太好,和同桌的相处也多少有点摩擦。这个时候讲到这里,她对面的女生暗含着某些隐秘的忧虑,话题不敢放太开。
      可好奇心实在难耐。

      便试探着再问。

      “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凌肆只用笑脸回应。
      夏日傍晚的光是红色的,打在人脸上多了层玫瑰色的晕圈,女孩子的笑容因此看起来尤其娇俏,暖洋洋又毛茸茸。

      仿佛听到她同时说了声“对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但同桌现在也不必求证,她此刻已然明白这场对话里被下放的底线,遂大着胆子进场,再往前走了一步。
      “哇,那真的好棒哦,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和周凛一起上学和放学了。”

      凌肆还是笑盈盈的。

      她终于放下心来,不再遮掩,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你这么喜欢他,现在可以跟他住在一起,换我都高兴坏了。超——级——羡慕的!!”

      “哇你还可以跟他一起吃饭,晚上洗澡什么的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天,光想想就好兴奋啊。”
      “要是我是你,我就让他帮我写作业了,每天躺在床上看着男神挑灯夜读,读完了一起睡——”

      凌肆稍稍低下了头。
      同桌慢慢慢慢,一点点收敛起来,因紧急刹车带来的惯性又抛出两个词,“拉灯”,“睡觉”,停留在嘴边的笑,暧昧又深意非常。

      凌肆一直没有抬起头。

      怀里抱着书,紧贴在胸前的手机震了震。
      她用余光看了眼屏幕上的字。

      【目标人物原地停留五分钟】

      ·

      往常周振文打开家门,放下钥匙,可以在那瞬间听到陈沁在厨房炒菜的声音。
      但今天跟往常不太一样。

      周振文一进门就看到陈沁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发呆。

      黄金档的连续剧里男人和女人面对面喊话,本应声嘶力竭的场面,但因为电视的声音被调到最小,钥匙落入玻璃杯以后,周振文什么都没听到。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哑剧现场。

      放下包,周振文出声询问,用笑话作为开场。
      “怎么,周凛这次考砸了?”

      陈沁没接茬儿。

      周振文走到她面前,拿起遥控器去调音量,让连续剧里那对男女吼出声音来,顺便接着说,“看来这次真的考的很差啊,等他回来我好好问问……”

      陈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遥控。
      把电视给关了。

      突然抛出一句没有前文的话。
      “——我早就跟你说不能让凌肆住我们家!”

      周振文被这一句劈头盖脸整得有点儿懵。

      听到她继续讲。
      “我早就说过她喜欢周凛,你就说是不是!”

      中年男人怔怔地接上这句,回应,“是啊。”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好感是正常嘛。而且青春期……”

      很快被打断了:
      “他们现在的小孩儿,想的可比我们大人还多!”
      “你根本不知道她们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陈沁把遥控甩在沙发上,从客厅走到餐厅,跟周振文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跟你说,我之前就不同意她住我们家,你以为你说服我了?根本没有。”
      “我现在直截了当告诉你,她住我家这件事,想都不要想——”

      “呃……”,男人跟了过来,从客厅往餐厅的方向走,“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你说她确实可怜,要住几天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客房都给收出来了……”

      “现在不行。”

      “现在怎么不行了?”

      陈沁猛地抬头看周振文。
      “我今天在学校看到凌肆了。”

      冷着一张脸,有点森然的意思:
      “她跟同学聊天,说住到我们家以后让周凛帮她写作业,还想跟周凛一起睡——”
      “你听听,这都是什么糊涂话?!”

      周振文站在原地瞪眼。
      “开玩笑的吧,凌肆不是这么没分寸的孩子啊。”

      “你以为她是多好的孩子,我跟你说,现在的女孩子心眼可多了。”
      “前几天不是才有一个新闻,说高中生跟社会人士谈恋爱被骗,爆出来的聊天记录,根本就不像学生讲的东西……”

      周振文的眉头一直没展开。
      很固执地站在原地,就一个问题反驳,“可她真的没地方住了啊……”

      “你是人家的谁?你管别人去死?她妈妈那里不能住,她还有别的亲戚啊,是她妈妈的兄弟姐妹死绝了,还是她爸爸的兄弟姐妹死绝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
      周振文无奈,抚额,“你知道她妈妈的兄弟在外地,爸爸那边都是农村,总不能把女孩子送到乡里去,高三转学多麻烦……”

      ……
      周凛回家的时候,他们正吵到中场休息。

      男孩子换上拖鞋往房间走,被爸妈喊住。
      爸爸问他,“考得怎么样——”

      妈妈直接插话进来,“别扯些有的没的!”

      她转过头来直视周凛的眼睛,根本没眨眼。
      “你跟凌肆在谈恋爱?”

      周凛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非常尴尬的,他撇下嘴角,迅速翻了个白眼。
      “无不无聊。”

      转身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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