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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第 272 章 ...

  •   采芹所查到的这件事的结果,却令流素失望得很。
      官钰显与金佳氏往来密切,最终顺藤摸瓜指向的并不是她与宫中的往来,而是她与阿灵阿的私情。
      他们之间是不是真有私情,也没有人捉奸在床,但官钰显长年备受冷落,而她又是个风华正茂的美貌女子,若是借着这层所谓亲戚关系暗渡陈仓,也不是不可能。采芹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最终官钰显改嫁的人,正是阿灵阿。
      官钰显出身显贵,但当时已是再嫁之身,再怎么高贵,也难以为人正妻,而阿灵阿刚袭了一等公之职,他的正妻又是德妃香芩的胞妹乌雅辛芷,休妻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纳个妾却还是可以的,官钰显甘为人妾,纳兰府自然没有理由再留她,只鉴于这层关系,都不愿再提这个人而已。
      流素将信反复看了几遍,蹙眉不语。
      官钰显改嫁,这线索从而中断,而她究竟是否接到宫中密令下毒一事,其实并无任何线索。便是采芹查到的那些,也不过捕风捉影。只是推断当年若是官钰显与阿灵阿有私情,那下毒暗害的可能性其实不小,她为了改嫁,谋杀亲夫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那纵然她是凶手,也未必就与流素有关。
      可能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改嫁,才下此毒手。
      阿灵阿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攀附明珠这门亲,是因为纳兰明珠权倾朝野,而下手之时,纳兰明珠失势,那这门亲攀不攀已不再重要。
      流素心烦意乱,将信就着烛火点燃,边烧边沉思。
      “主子,主子你干什么?难不成想将这启祥宫都烧起来?”
      流素被冰鉴的呼唤声惊回了神,才发觉她不知不觉间将燃着的信靠近了织锦软垫,已闻及织物焦味。
      冰鉴惊呼的同时,将桌上一壶茶水顺手泼上去,才烧灭了刚起的火头。
      冰鉴收拾了好一会才算妥帖,回来蹙眉看着流素。
      “主子,你近来时常心不在焉,总在想些什么?这信到底是谁给你的?竟令你如此失态?”
      流素轻叹了一声,却不想与冰鉴细说。并非她想隐瞒,只是多一人知晓于事无补,冰鉴从前对纳兰性德那点心思她也是清楚的,这事让她知道,徒增她的悲伤而已。
      冰鉴见她不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奇怪有什么事流素竟然还会瞒着她。
      她伺候了流素近二十年,除了容秀的事,流素所有的秘密她几乎全都知晓,这次会瞒着她,不知是什么重要之事。
      流素支颐侧卧在榻中,始终没有理出头绪,连掬盈牵着慕予蹒跚地走近都没有察觉。
      乳母们候在殿外,日常不得流素召唤她们从不敢轻易进正殿,因此看着两位小公主进去,她们也只能干着急,好在里头有冰鉴,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掬盈走近,便松了慕予的手往榻上爬。
      那边慕予走路本就不是太稳,脚下一颠便往下摔,冰鉴见状忙抢上前去抱,倒没有注意掬盈爬上了榻,一个没坐稳,从榻上也摔下来。
      慕予不过是平地摔了一下,一岁多的孩子也摔不疼,抱起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冰鉴笑,但同时掬盈的哭声却响起来,她自榻上摔下,这一跤着实不轻。
      流素惊得慌忙起身,拍打了几下灰尘将掬盈抱坐在膝上,微恼道:“怎么让公主自己到处乱跑,万一磕着哪儿可怎么办?”
      殿外头乳母们也顾不得不能进正殿的禁令,纷纷都进来,各自跪下请罪。
      流素抱着掬盈哄了好一阵子才缓和下来,这孩子自幼比慕予体弱,而且格外爱哭,哭起来总是半天不止。
      “额娘……额娘不理掬盈……”
      流素才想起自己出神良久,根本未曾注意到她们,不禁微生歉疚,揉着她的额头轻声细语,又见她额上有一小块青紫,不禁心疼,命乳母去请御医过来看看。
      岑苏海不多时赶过来,察看一下说是无碍,既无破损,过几日便会好,也不会留疤。
      流素才吩咐乳母们各自将公主带下去。
      岑苏海正欲告退,却听冰鉴轻叹:“主子,您这又是出的哪门子神,连掬盈公主上了榻也不察觉。”
      岑苏海一顿脚步,凝神倾听。
      只听流素迟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原来她一直在思索纳兰性德生前最后一句话。
      虽沈宛所查到的事情极少,线索从官钰显处中断,但纳兰性德说的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察觉了什么,不可能仅仅是官钰显与阿灵阿有私情而要致他于死地这么简单。
      他对官钰显也许有歉意,但绝没有深到要为她去死,这种事,只会是因为流素。
      而且他虽不是揆叙那种善于玩弄心机之人,却不代表他是个心性单纯,思虑欠周的人。厌恶权谋算计是他的本性,但生于官宦之家,长伴君王之侧,他其实对于这些蝇营狗苟的伎俩都了如指掌。
      他能说得出那种话,不会是主观臆断。
      流素抬眼时,正对上岑苏海的目光,他在殿门内止步不前,回头看她,见着她眉尖若蹙,难掩悒郁之色,心中微微抽了一下。
      “岑苏海,你怎么还不走?”
      “娘娘有什么心事难以抒怀的话,该出去多走走,散散心,不应郁积于心。长年如此,必将自损。”他说这话,其实并不是仅仅开解而已。
      流素知道他会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但经遗诏一事,她已不想再对他负欠更多,便只轻声道:“没什么的,只是些许小事,想一会便能自解。”
      岑苏海见她不愿对自己多说,心中升起失落之意,难免觉得她对自己还是有所防范,便再不言语,折身出殿。

      不久德妃生辰,奉流素之令,得已将母家的女眷宣入宫中同聚。
      德妃家中女眷不少,齐至永和宫庆生时,着实热闹。兼之后宫嫔妃多数来贺,宴时歌舞助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并没有人留意流素将胤禛叫到身边悄声问话。
      所有女眷中,她着意的只有一人,阿灵阿的正室乌雅辛芷。
      胤禛目光转处,便不动声色地告诉了她答案,然后他满眼疑问地看着流素。
      流素想了想,道:“我只是想向她打听一个人,这事你能替我保密么?”
      胤禛点点头,低声道:“若有不便,我可以替你去问。”
      “女眷之事,你去打听反而不妥,你若想帮忙,不如带着胤祥和掬盈出去玩,看好了他们。”
      胤禛微一笑,应声去了。
      席后众嫔妃与乌雅氏女眷一同去御园赏花,三五成群谈笑,流素便撇开余人,似无意靠近了乌雅辛芷。
      辛芷长得有几分像香芩,模样儿自然也不错,比香芩小了好几岁,但香芩相比倒显了几分老态,想来过得并不十分如意,这一点流素已事先打探过。
      她当年嫁入钮祜禄府时,德妃还是嫔位,其父不过刚从镶蓝旗包衣升任参领,与钮祜禄氏十分不匹配,若非皇帝旨意,又顾忌着当时的德嫔在圣前也算颇蒙恩宠,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结这门亲的。
      初入府时,她年轻貌美,性情柔顺,倒还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随着儿女出生,阿灵阿又另纳新宠。她本是内敛的性子,许多事放在心中自己忍着,渐渐笑容减少,姿容受损,阿灵阿对她便淡了。若非德妃再晋位分,只怕早已不理她。
      后来官氏入府,虽说并不比她年轻,但官氏姿容出众,又未曾生育,看着便比她青春妍丽,两相对比,她更是备受冷落。
      偏偏金佳氏与官氏相互交好,金佳氏善攻心计,拉拢官氏排挤正室,官氏则向来跋扈,性情骄纵,既蒙夫君宠爱,出身又是显贵,显然不会将这所谓正室放在眼中。
      辛芷熟知香芩个性,阿灵阿为柔贵妃兄长,若出面干涉她们夫妻关系,必然得罪柔贵妃,这种事香芩是万万不会做的,因此她不欲令姐姐为难,多年来这些心事只能放在自己心中盘桓。
      “你叫……辛芷?”
      辛芷正在望着御园中花丛出神,忽闻身边有声息,回过头来,却见着皇贵妃仪态万方地朝她微笑,惊得她即刻侧身行礼。
      流素却亲自扶着她起身,笑道:“之前已见过礼,何必如此拘谨?本宫与香芩素来交好,她的妹妹,便如本宫的妹妹一样。”
      辛芷当然不会因此就将流素的客套之言当作恩宠顺竿子往上爬,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因此这一礼还是施到底方才就势起身,恭恭敬敬道:“回皇贵妃娘娘,臣妇闺字确实是辛芷。”
      流素笑道:“本宫已说过不必拘礼,你可知细算起来,本宫与你还有姑嫂之谊?”
      辛芷怔在当地,显然她也不明白这层亲戚关系。阿灵阿不说,她也没想过还能攀上皇贵妃这门亲。
      流素便将她们之间的所谓亲戚关系解释了一遍,道:“论起来,本宫实该唤你一声表嫂才对。”
      慌得辛芷又要躬身行礼,道:“臣妇不敢,哪怕确有这层亲戚之谊,那也尊卑有分,您是娘娘,臣妇哪敢高攀?”
      流素这回扶住了不让她下拜,笑道:“说什么高攀不高攀,在人前须以礼相待,私底下却不必,否则人人都是这样敬畏,那本宫这皇贵妃连个知交姊妹都没有,岂非寂寞无趣?你若不敢以表嫂自居,那本宫还是唤你一声妹妹好了。”
      辛芷这才神情自然了些,顺着流素的话头又聊了一阵,将御园名花都看过了一遍,废话说了一堆,才发现德妃与其余女眷已去得远了,众嫔妃则各自成群,谁也没兴趣与她一个命妇多攀交情,况且多数对流素避而远之,自然不会凑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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