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堂赵院》渡秦淮

6、神医小去

　　夏日的清晨总是来的太早。
　　冰雁也很想早点从梦里醒来，这样她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倍感压抑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李太婆破天荒没有给她布置一堆难以完成的任务，可能是她认为第一天给冰雁的下马威已经足够。最重要的是，冰雁压根没有因为自己是和老爷沾亲带故所以摆脸色给李太婆看，这让李太婆感到很满意，她觉得自己的权威没有受到挑战。
　　或许说，她已经找到更好的折磨对象--小妍。
　　冰雁实在想不明白，小妍这种娇弱的女孩，像纸片一样薄的身板，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刮走。李太婆怎么就忍心让她一个人每天把南院厨房的水缸填满。
　　冰雁可是尝过那种滋味的，冰雁其实心底挺佩服小妍的。自己一直想要帮助小妍，可小妍每次都吃力的挥挥手，还说她自己可以，看来又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有骨气的人啊！
　　“扑通！”一声，好像是有人摔倒在南院里。接着就是李太婆骂骂咧咧的从西院厢房里冲出来：“找死啊！又出什么岔子了？”
　　李太婆冲到南院里，推开围观的人群。冰雁也跟着踮起脚尖看着。
　　原来是小妍摔倒在了后院的地上，她正不住的呻吟着，那盛满水的水桶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右脚脚腕处。看样子伤的不轻。她还想吃力的爬起来，可是右脚一吃痛，又失败了。
　　“臭丫头！少装死了！看老娘今天不把你浇醒！”李太婆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抓起倒在一旁的水瓢，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哗”的一声全部倒在小妍的头上。
　　夏日的阳光虽烈，可这凛冽的井水也足以让小妍打着冷战。
　　旁边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数人的脸上却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忍。
　　冰雁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被人打的日子，那些人和现在一样，都是一副冷漠的姿态。
　　冰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冲到李太婆的跟前。胸脯一挺地说：“你太过分了，不就是水桶翻了吗，捡起来就是了，又没有碍着你！”
　　冰雁说完，便蹲在小妍身边，她摸了摸小妍冰冷的手，然后把落在一边的水桶立了起来。
　　李太婆看到这一幕，冷笑了一声不响：“我不狠点心对付你们这些臭丫头，你们还真不把我这袁府的管事放在眼里，连你这个臭丫头都敢教训我！”李太婆尖着嗓子说，她拿起水瓢，竟然死命的朝冰雁和小妍打去。
　　旁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胆大的伸长了脖子看着，胆小的就怕李太婆迁怒自己，急急忙忙的干活去了。
　　冰雁不怕李太婆的殴打，她只怕小妍那身板扛不住，于是她整个人遮在小妍上方，为小妍挨完了所有的打。
　　见冰雁和小妍无力反抗了，李太婆心满意足的扔下水瓢走了。
　　冰雁将小妍搂在怀里，小妍的脸苍白苍白的。
　　远处，李太婆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别忘了把水缸填满，不然今天的饭食……休想！”
　　冰雁心一横，她不知道小妍住在哪里，她就直接把小妍扶进了自己的房间。本来还有好事的想跟着去，可一见是那间死过人的破屋，所有人就都各忙各的了。
　　将小妍安抚好后。冰雁立刻冲到南院，捡起水瓢，拿起水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终于在日落之前将水缸填满。
　　冰雁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和胳臂，又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妍，叹了口气，心想，今晚又只有拜托小去为我们拿两份饭菜了。

　　袁小去一边打趣冰雁，一边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没想到我们梁姑娘这么好心，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冰雁没有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袁小去，袁小去也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袁小去的确油嘴滑舌了一点，不过人倒是很不错的。
　　冰雁将小妍扶起，可小妍嘴里说着胡话，面对美食也无动于衷。
　　袁小去凑过去摸了摸小妍的额头，叫到：“好烫，她发烧了！”
　　冰雁也学着他摸了摸小妍的额头，然后无助的说：“怎么办？”
　　袁小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的说：“这就交给我吧，我知道药房在哪里，我去抓些药来。”
　　冰雁对他这种轻浮的态度很不满意：“你正经点行不行，看病这事你也别逞强了！”
　　袁小去对冰雁的怀疑满不在乎，他转身出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冰雁等的心烦。她一会儿摸摸小妍滚烫的额头，一会儿握紧小妍无力的手。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小去身上了。
　　“冰雁，我回来了。”袁小去匆匆忙忙的跑进屋子里，手里还提着几副药。
　　“你快准备个干净的碗，我现在就去厨房煎药，你就下来照顾小妍！”袁小去忙不迭的安排着，俨然一副郎中的样子。
　　没过多久，袁小去就端着药锅走进屋里。滚烫的乌黑的药汁注入碗里。冰雁也顾不得烫了，她慌忙的吹了吹，就往小妍的嘴边送。
　　药很苦，小妍才喝了一口就呛的不行。摆了摆手将药碗往外推。
　　“小妍啊，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快喝吧，喝了就可以早点好了。”连袁小去也在一旁劝导。
　　小妍终于皱着眉头喝完了满满的一碗。冰雁将她放平为她盖好了被子。
　　“我说袁小去神医，你的药到底灵不灵啊？”冰雁陪着袁小去到厨房放药锅时偷偷的问。
　　“哼，以前我在药铺里抓过药，虽然不会治病，不过看多了方子，还是记了点！”袁小去骄傲的说。
　　这是冰雁第一次听袁小去提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所以她追问到：“在哪间药铺啊？”
　　袁小去却缄了口，他好像对于冰雁问起他以前的事很不满意。
　　冰雁也尴尬的咳嗽了一次，不过她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打趣说：“那…我以后有什么小毛小病我就找你喽，小去哥？”
　　袁小去白了冰雁一眼：“得了吧，刚才有人还不信我呢！”
　　冰雁赶紧说到：“信，我当然信。我不信你，信谁啊？”
　　袁小去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行了。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深夜的袁府，空气里中药的苦涩味也在淡淡消失。
　　小妍体质虽弱，可在神医小去的药剂的治疗和冰雁的精心照顾。不出两日，她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
　　当然，在小妍卧病在床的这几日，李太婆依旧不管不顾的分配任务给小妍，毫无疑问，这所有的任务都是冰雁来帮她完成。
　　冰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些日子，自己每天都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累的全身发软。
　　这袁小去，什么时候也该来体验体验我们西院奴仆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