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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清河葬故人 ...

  •   清河葬故人

      “我们是在清河河畔与他们对上的。众所周知,只有那处才能寻得‘千年香’的踪迹,我等五人奉门主之命前来,花了七天七夜的功夫终于寻到,谁知刚到手,那些人就杀了出来。”为首的恨恨说道,“他们把千年香抢走也就算了,还对我们的剑阵起了兴趣,逼我们说出剑阵奥秘。我们几人所结剑阵与遇鹤门的护山大阵息息相关,怎能告诉门外之人?我们被追斗至此,幸得二位相助,否则只能以死来守住剑阵奥秘。”

      话到末尾,这人又是一礼。

      这番话解释了为何方才那伙人明明占据优势,却不肯对他们狠下杀手。

      上宫攸沉着眉未立即开口,晏珣轻轻一笑,从他后方探出脑袋:“如此说来,他们铁定会再来找你们的,你们得尽快回到门中,将有人觊觎上了大阵秘密一事汇报给门主。”

      “兄台所言甚是,我等即刻启程。”为首人向晏珣抱拳。

      “找条隐秘的路,否则你们还未回去,就被追上了。”上宫攸道。

      “多谢东临君提醒。”

      言罢,五人赶紧加快处理伤口的速度,服用补给丹药,然后冲上宫攸和晏珣深深一拜,御风疾行去了。

      晏珣目送他们离开视野,又望向方才黑兜帽们撤逃的方向,晃了晃上宫攸的手,问:“他们的剑阵能抵挡银发人的笛声,那么遇鹤门的护山大阵,岂不是更厉害了?”

      “近几年来天下还算太平,遇鹤门没遇到什么危险,因此护山大阵到底多厉害,我并不知晓。”上宫攸收剑入琴,又把琴丢入鸿蒙戒中,择了个方向迈开步子。

      晏珣被迫走了两步,便站住脚不肯再动:“大兄弟,咱们这是去哪?”

      上宫攸回头:“找清河山人。”

      晏珣眨巴着眼睛:“实话告诉我,不会是真要去砍掉我的手吧?”

      上宫攸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晏珣呼出一口气,又朝黑兜帽们离去的方向望了眼,才挪动腿。

      “你还说和那银发人不认识?”上宫攸挑眉。

      “我是现在想去和他认识认识。”晏珣露出一个微笑。

      .

      清河离此山不远,晏珣没再故意放慢步伐,是以一个时辰不到,两人就已抵达河畔。

      雨小了些,河面波纹细细密密,风送花香,忽略河岸缓坡上被打斗破坏的草,倒是个安逸闲适之地。

      上宫攸一直走到岸边榕树旁才止步。

      这里立着块石碑,刻在上面的字已有些辨识不清。上宫攸去河边打来一盆水,先是摘去因沾着雨水而黏在碑上的树叶,然后浇水上去,把泥土灰尘仔细冲刷干净。

      晏珣想起了今日是清明,原来这人除了要去永夜帝陵里取出甪端角,还要来这里扫墓。他不得不随着上宫攸的动作移动,尔后看见上宫攸从鸿蒙戒里取出一壶酒,酒盖打开,赫然是杏花酒。

      “为什么也是杏花酿?”晏珣忍不住问出声。

      “他只喝杏花酿。”上宫攸道。

      这酒一闻便知是上品,晏珣鼻翼翕动,目光追着上宫攸的手上下,不甚明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上宫兄,给我留一口呗。”

      上宫攸斜斜一瞥:“他是我的友人,你又不是。”

      晏珣委委屈屈地“哦”了声,慢慢往左移,直到下一步上宫攸就要被他拽着走才停下。

      上宫攸看着自己友人的墓碑,许是心里在向友人说什么话。晏珣看了会儿地,又望向天幕,十分后悔给自己和上宫攸施下那个法术。要知道当时为何会分心败落,努力找回记忆不就得了,干嘛非得缠着这人讲给自己听呢,真是脑子有坑。

      春雨如丝,落到手上没什么感觉,可一旦多了,便能掬出一捧水。晏珣摸了把自己湿哒哒的发,指尖往虚空一点,一团微光往上扩散,化为无形的罩子罩在他周身,将雨水隔绝。

      晏珣在心底又是一叹。为什么不早点这样做呢?现下头发和衣裳都湿着,黏在身上好生难受。

      美色误人,许久后,他终于想出这么个原因。

      .

      大抵是氛围太过安静,上宫攸收起酒壶后开了口:“你可知,在仙盟做出委派我去杀死晏珣的决定后,清河山人是唯一一个来阻止的人。”

      心不在焉的晏珣先是一“啊”,反应过来上宫攸所说为何,又问:“为什么?”

      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上宫攸隔空一划,偏转了它的方向,他眼里的光芒有些渺渺然,让晏珣以为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就在晏珣以为上宫攸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后者薄唇轻启:“因为他和晏珣是挚友。”

      “嗯?”晏珣大惊,“他和晏珣是挚友,你和他是友人,那你和晏珣呢?”

      “昆仑山一战前,我和晏珣并未见过。”上宫攸道。

      “真的?”晏珣怀疑地盯着上宫攸的眼睛。

      “骗你做何?”上宫攸回得平淡。

      晏珣瞧他神情不似作伪,悬着的一颗心放下。若上宫攸说他和自己也是朋友,晏珣还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再看向清河山人之墓,晏珣神色复杂地开口,“清河山人本名是什么?”

      “周奕和。”

      晏珣跟着念出这三字,缓步走至碑前,就在手掌触碰到石碑的刹那,他耳旁骤然响起鸣声,许许多多画面涌入脑海,紧接着膝盖不由自主一弯,跪到碑前。

      他这具身体本就为玉石所化,温度较常人低了很多,自己不觉得,但上宫攸感受深刻。这时晏珣的体温竟又开始下降,握住上宫攸手腕的仿佛是一块冰。上宫攸立时偏头,见得这人唇上血色全无,双眼紧闭,眉峰蹙起,额角还被磕破了。

      “你怎么了?”上宫攸半蹲在晏珣身侧,右手按住这人左肩,想要将之扶起。晏珣却微微晃了一下,径直栽倒在上宫攸怀里。

      额角的血就这样染脏上宫攸的前襟,他喊了好几声,怀里的人都没给半分回应。上宫攸输入灵力查探,发现这人的经脉竟和常人有异,一时间他不敢妄动,只得将晏珣打横抱起,朝记忆里的清河村行去。

      晏珣在做梦。场景一个接一个切换,或几个少年人一同习武,或独自一人漫步长街,或路见不平仗义拔剑,或吃了酒楼里最好的席面却没银两付账、苦兮兮地刷了两个月盘子。

      有酸有甜有笑有泪,晏珣沉溺其中,百般不愿醒来。

      但他不得不醒来,太热了,脚底、四周似乎都冒着火,烟雾熏得涕泗横流,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闯入眼帘的是一个木桶,黑乎乎的水快要淹到脖子,还咕噜咕噜冒着泡,屁股底下垫的东西硌人,像是断枝残叶,然后晏珣看见了自己的手搭在木桶边缘,拉着站在木桶外的人。

      “终于醒了?”

      “你是要把我煮熟了吃吗?”

      两人同时出声,一人神色淡然,一人泪眼汪汪。

      “这是个古方子,祛寒活血,清醒神志。”上宫攸解释道,“你昏迷有十二个时辰了。”

      “那现在……”晏珣打量起木桶和上宫攸以外的东西来,房屋陈旧却不破烂,小而整洁,桌上烛火微微跳动,窗户上的纸补过几次,下头靠着一张窄小的床。

      “我们借住在清河村一户人家里。”上宫攸道。

      晏珣脑子里东西有点多,是以反应稍微慢了些,他对上上宫攸的双眸,打量着眼下的青黑,歉意道:“十二个时辰啊,那你岂不是一天没能休息,真是抱歉。”

      “无妨。”上宫攸垂下眸眼,轻声说道。

      晏珣一寸寸挪过去,将下巴搁到木桶边缘,仰着头弯起眉眼:“我说上宫兄,既然我都醒了,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锅里煮了?”

      上宫攸后退,没来得及说出个“继续泡着”或者“不用”,晏珣已然站起,水声哗啦,玄青色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瘦而不弱的曲线。晏珣直接抬腿跨出去,带着一身水凑到上宫攸身前,语气里三分不满三分委屈:“你让一个昏迷的我泡草药水,怎么都不帮忙脱掉衣裳?”

      “手被你拉着,不方便。”上宫攸沉着与他对视。

      “好理由。”晏珣撇嘴,“可我就身上这一件衣裳,现在湿了,上哪儿去找换的?”

      上宫攸:“找这户的男主人借一身,你的晾干后换上,再还给他。”

      晏珣挑眉:“不如你借我?出门在外,上宫兄不会不在鸿蒙戒里备几身换洗衣裳吧?”

      “我不是很想借给你。”

      “你这话就伤人了。”

      一来一去后,晏珣皱着鼻子嘟囔了句“小气”,他挥手熄灭还在燃烧的柴火,穿着一身湿衣赤脚往门口走,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水印,上宫攸跟着他一同走,开门之前,晏珣偏头:“你听,屋里人除了我们都睡了。所以上宫兄,你真的要我做次恶人,将依然酣睡的夫妇喊醒,给我找衣裳?而且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牵着手过去,你不觉得会让人误会什么?”

      上宫攸很隐忍地咬了咬牙。

      下一刻,晏珣语气一转:“哦,我想起来了,上宫兄想必不会介意,毕竟我们都已经牵着在长乐城里逛过一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清河葬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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