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桥》南加

18、18

　　这一晚乔也睡得格外不安稳。上半夜大半时间都在等沈竞回来，睡得晚，下半夜倒是很轻易就睡着了，但没多久就感觉一阵冷一阵热，头也晕晕沉沉，整个脑袋有点发涨的疼。
　　偶尔睡不够的时候也会头疼，乔也便只当这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暂歇性头痛，没在意，以为时冷时热也只是寻常的气温变化所致，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便又沉沉睡去。

　　这么一睡便到了第二天，她平常起床的时间。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王嫂便急急说道，“少夫人，我老家那边发生了点事儿，我得回去几天，你看……”
　　“没事儿，王嫂。”乔也掀了掀眼皮，漫慢说道，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莫名干涩，嗓音也发哑。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更清醒。
　　“我要是回去了，你和少爷那边……”王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也有些喘，听起来应该是在赶路。

　　“你看要不先让宅子里的其他人过去照顾你们几天，等我回来就由我继续照顾你们？”
　　“您就安心回去吧，王嫂，真没事儿，不就几天嘛，不用那么麻烦再让人过来。我跟你们少爷都不是小孩了，会照顾自己，您就安心回去处理事情吧，这边的事不用担心。”乔也缓缓说道。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有些发烫。

　　不会感冒了吧。她微微皱眉。

　　王嫂确实是在赶路。原本她正在去往乔也他们那儿，半路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说她妈在家里头摔了一跤，有些严重，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下不来床，家里也没什么人在，需要她回去照顾个几天，她掉头就赶回沈宅跟老太太请假去了。
　　老人，稍微的小伤都不得了，她老家又在偏北的地方，时常下雪的天气，滑倒总是难以避免的，几乎隔个一两年就会有这么一次这种事发生。京城气候好一些，不常下雪，王嫂早些年便想把她妈接过来照顾，但老人家安土重迁，怎么也不肯离开家乡，她多次劝说无果，便也只能由着她。

　　“那少奶奶，您照顾好自己，还有少爷……”
　　乔也扯扯干涩的唇，半闭着眼睛缓缓打断王嫂，“王嫂，真不用担心，难得回家就多待几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帮你看着你们少爷的，这样可以了吧。”
　　乔也都这么说了，王嫂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了几句乔也平常饮食该注意的事项，又不忘叮嘱她出门注意安全。
　　这些事情平常王嫂没少交代，乔也早记住了。连连应下，两人才结束了电话。

　　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乔也沉沉阖了眼，秀眉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她蜷了下身子，整个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她抵抗力一直不强，从小就容易感冒，但也不至于昨晚那么小的雨淋了没一会儿就感冒。都说怀孕抵抗力会下降，果然是真的，到她身上就应验得尤为明显。
　　偏偏王嫂又在这个时候请假回老家。
　　担心拖久了感冒会加重，乔也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湿了毛巾，重新躺回床上，把湿毛巾覆在额头上。

　　她对待感冒的处理方法向来都是敷湿毛巾退烧，吃感冒药。但隐约听别人说过，孕妇不能随便乱吃药，她不知道她以前常吃的那几种感冒药算不算是乱吃的那种。
　　半小时过，额头有湿毛巾吸热，确实凉了不少，但身体却似乎更烫了，四肢都开始有点无力。
　　乔也有些不耐地把毛巾扯了下来，顿了下，手抚上小腹。再烧下去，估计有事的就不止是她了。
　　腹诽几句，她认命地爬起来换衣服。

　　昨天的发布会很成功，不光是一炮打响的限量版chogas，连带其他几款附属的产品，也收到了不少订单。
　　宋迟跟秘书再三确认今天不会有什么非要他出面的行程，打着与某高层秘密会晤的幌子，一大早就到了沈竞办公室。
　　沈竞一推开办公室门便瞧见了翘着二郎腿坐得悠哉的宋迟，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手机，一手零食。

　　他觑他一眼，越过他径直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来公司这么积极，你来上班得了。”沈竞边打开电脑，边不忘挖苦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个市长只是个挂名的傀儡，一天天没事往别人公司跑。”
　　“什么别人公司，不是你公司么。”宋迟起来，嬉皮笑脸搬张凳子坐到沈竞办公桌跟前，“咱哥儿几个什么关系，你公司不就是我公司么。”

　　“既然如此，”沈竞沉吟半晌，面无表情从桌角边扯过一叠摞得高高的文件，“看吧。”
　　宋迟用手粗略量了量，差不多一拃。他坐直身子，若有其事地清咳两声，“谁有空一天到晚老来你公司玩，我是出来办事顺便路过。”
　　沈竞眼眸抬起，瞥他一眼，敛眉，开始办公。

　　宋迟今天本来就是专程过来打发时间顺便逃离市长要处理的一堆破事儿的，这会儿闲坐着没意思，也不可能帮沈竞处理文件，他一本正经开始没话找话。
　　“对了，昨天乔也没上台，你没忘了我交代的事吧？”
　　沈竞没抬头，声音很淡，“320万。”
　　“……320万？”宋迟惊得瞳孔都在放大，“你那破东西值这个价？”
　　“双倍价格，不是出自宋市长之口？”沈竞抬头，唇角微挑，“要送就送个最奢侈的，不也是你说的？”

　　宋迟难以置信翻了翻手机，公布出来的价格，除了chogas，他选的吊坠项链确实是价格居于第二的。
　　果真是奢侈品。亏他把沈竞当哥儿们和行家，特地让他帮忙挑，竟然这么给他下套，还说什么得发布会结束才公布价格。
　　“你是不是早就想坑我的钱了，故意给我推荐这个？”

　　“觉得憋屈的话，可以退货。”沈竞说得云淡风轻。
　　宋迟：“……”他倒是说得轻巧，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乔也不得笑话死他。
　　沈竞看他一脸忿忿不平，蓦然觉得这脾气似曾相识。
　　他放下笔，不冷不热微翘着唇角看宋迟，“几百万，你缺？”
　　宋迟不缺这点钱，就是一年总会被沈竞坑个几次，这让他感觉智商受到了碾压。
　　故而他故意阴阳怪气，“当然缺啊，你不知道现在公务员工资低么，哪像你们，一天公司进账就几百万上千万。”
　　“所以以后没事少往外跑，”沈竞：“省点油费。”
　　“……”宋迟几乎咬牙切齿了，“油费报销。”
　　“哦？”沈竞挑眉，“恭喜你。”
　　宋迟：“……”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不来下不去，宋迟难受得很。
　　目光扫到沈竞桌面已签字和未签字的文件时，宋迟突然灵光一闪，再开口不禁都带了几分底气。
　　“沈总，沈先生，你要对我这么刻薄我也是没办法了，近来政府整天说要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的，我觉得你们公司很有必要……”
　　一阵嗡嗡嗡的来电振动声突然插进来，沈竞随手拿起手机划过接听键，另一手还握着笔，抬起于他和宋迟两人间，示意宋迟闭嘴。
　　“……”别人在讲电话不出声是礼貌，宋迟决定暂时噤声。

　　“江助理。”嗓子干得发痒，乔也一开口便引来一阵咳嗽。缓了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接着道，“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要交医药费，钱不够。”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我也没钱还你，到时找你们沈总报销吧。”
　　沈竞沉默了下。
　　他没存乔也的号码，来电显示只是一串数字，但能听出来，是乔也打过来的没错了，还是打错了的。
　　良久听不到回应，乔也不禁困惑，“江助理？”
　　“王嫂呢？”沈竞沉声开口。

　　“……”
　　沈竞的声音。
　　乔也愕然，看了眼手机屏幕，联系人确实显示是沈竞。
　　真是烧糊涂了，翻个通讯录找江承的名字而已，这都能搞错。

　　乔也抿了抿唇，回答：“王嫂请假回老家了。”
　　沈竞那边又没声儿了。
　　这会儿发着烧，难受得很，乔也也没心思跟沈竞多费唇舌周旋，“我在××医院，你让江承来一下吧，要交医药费，我钱不够。”
　　放下手机欲挂断通话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黑屏了。
　　她摁了摁，启动手机，开机到一半又黑屏了。

　　没电了。乔也烦躁又无力地把手机随手丢到身旁的凳子上。
　　手里还抓着医生开的药单，本来想去交钱取药的，没曾想竟然不够钱。
　　也不知道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前沈竞听到她说的医院名字没有，不来人的话，她连药都拿不了。这个时候又不能找宋迟……

　　她的钱基本上都是她妈妈给她的生活费，她妈妈主张合理消费，不像很多人的家长那样，没空管孩子，就一张金卡甩过来，花多少自己取。她妈妈都是按月给她转账，但她工作忙，很多时候都会忘了给她转钱，推迟一些日子才得空给她生活费。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会给一些书画点漫画赚点外快，但自从发现自己怀孕后，她就没接过活儿了。
　　倒是没想到，钱包突然就空了。

　　虽说是住在沈家，他们包揽她生活中的一切开销，但也不能买点东西都朝他们张嘴要钱。看来等感冒好后，得重操旧业接点活儿零花钱了。
　　乔也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半阖着眼，靠在微微有些凉的墙上，暗自盘算着。

　　沈竞没怎么听清乔也的话，只隐约听到什么医院，之后电话就突然断了。
　　沉吟半晌，他给她回拨，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关机了。
　　他敛眸，薄唇微抿，拿过车钥匙起身。
　　宋迟全程视线在他身上，见他刚来上班，接了个电话又要走，不由奇怪道，“干嘛去？”
　　沈竞没理他，只是睨他一眼，脚步不停拉开办公室门，说，“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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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最怕的就是写得正兴起，突然有朋友找上门来，明明上午就可以完成的章节，愣是被拖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