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桥》南加

11、11

　　乔也这顿早餐吃得极为郁闷。

　　她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想跟王嫂解释，但王嫂进进出出，显得很忙的样子，她一时竟找不到时机来为自己辩解几句以证清白。

　　期间王嫂还东拉西扯跟她说了几句别的，这下她都坐下来吃早餐了，再突兀地开口解释几句，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一副恹恹的胃口不开的样子，落在王嫂眼里就更肯定了她的猜测。

　　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和少奶奶感情好，她自然是欣慰的，但乔也现在还怀着身孕，年轻人年轻气盛的，也没有个度，出点什么问题就不好办了。

　　思考良久，虽觉得当着两人的面子说这种话不妥，但等沈竞也落座，王嫂还是斟酌着开口道，“少爷，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沈竞微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没说话。

　　知道这是默许了，王嫂接着说道，“少爷和少夫人感情好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好事，但少奶奶刚怀孕才两个月出头，女人怀胎前三个月胎象最是不稳，所以……”

　　跟宝宝有关，乔也还是挺重视的。所以虽说她此刻提不起劲儿，但也还是抬头倾耳认真听。

　　王嫂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乔也好奇，耐不住性子，追问道，“所以什么？”顺手端起牛奶喝一口。

　　“所以少爷和少奶奶同房时，还希望你们能克制一点儿，以免伤了孩子。”

　　噗！！
　　乔也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牛奶悉数喷了出来。

　　桌上的餐点顿时染上点点乳白。沈竞脸色立马不好看了，他抿唇看了眼乔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起身。

　　这时候乔也哪还顾得上他，扫了他一眼便急急摆手跟王嫂解释，“王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家少爷昨晚……”

　　“少奶奶，你俩感情好是好事，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就是怕你们小年轻不懂，所以提点着点儿你们。”看沈竞已经站起来离席，知道自家有洁癖的少爷这顿早餐是不会吃了，她看了下门外，道，“少爷你等等，我让江助理把车开进院子里。”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事关两个人的声誉，却每次都只有她一个人巴巴地解释，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窜。
　　乔也抬眸看着沈竞，生气道，“明明就不是王嫂想的那样，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沈竞闻言，脚步顿了下，回头，唇角不带温度地微挑，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她的小腹，“你以为，有解释的必要？”

　　“我沈竞，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不冷不热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也：“……”

　　视线下移落到自己的小腹，她一下子泄了气。

　　好吧，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孩子都有了，再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对上他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她还是好想骂人啊。
　　好气好气，特么的！

　　沈竞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上了车便打开笔记本办公。

　　江承从后视镜瞄了他一眼，还是象征性问候了句，“身体没事了吧？”

　　沈竞黑眸低敛，头也不抬，轻扯了下唇角，“区区发烧，能有什么事？”说着，他顿下握着鼠标指尖微动的手，抬眼看江承，意味深长道，“倒是没想到，你会把我送回别墅。”

　　这语气，是要兴师问罪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江承假装听不懂，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不苟言笑，“沈总不肯去医院，不送你回家要送去哪儿。”

　　“江承，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沈竞语气很冷静，无形中透着威胁。

　　跟在沈竞身边也不短时间，江承最怕应付这样波澜不惊但却于无形中施压的沈竞了。无奈勾唇，他唇角微勾，低笑了下，道，“你不会不清楚你们家老太太的想法吧？你对她纵容，在我这儿却格外苛责，不太公平吧。”

　　“老太太那边，总归掀不起波澜。倒是你这边，”沈竞嗓音低沉，眼神清冽，“如果她的话比我的对你更受用的话，我想华尚容不下江家少爷。”

　　“事情还没结束，就这么赶我走，是不是太冷血了？”

　　“自找。”

　　“其实平心而论，老太太也是为了你好。”沈竞的火气可不是谁人能受得住的，担心祸及自己，江承也不跟他开玩笑，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他，认真道，“有一句话老太太说得对，反正总要找个人一起过一辈子，既然现在孩子都有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连孩子都可要可不要，她又算得了什么？”沈竞沉吟半晌，缓缓扯唇冷笑，“如果不是老太太要把孩子留下，你以为她现在会在我那儿住下？”

　　“她是宋迟的表妹……”

　　“别让宋迟知道。”沈竞打断他，不容置喙。

　　乔也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和他谈判过，所提的条件几乎都被他驳回，除了这一条。

　　不让宋迟知道这件事，也是他的意思。

　　睡了乔也是意外，但让她未婚先孕，却也是他默许的。他知道留下孩子对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的前途影响有多大，但他为了成全老太太的夙愿，还是私心默许了。

　　从这点来说，他对宋迟是有些许歉疚的。宋迟是他多年的兄弟，他有多疼他这个唯一的表妹，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要是这件事情让他知道，难以想象他会有什么反应。

　　乔也跟宋迟的关系很好，他们兄弟几个都清楚。但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帮她瞒过宋迟，他也没什么可以补偿她的了。

　　至于老太太的想法，他又何尝不知。但直至这件事情结束，那也只会是老太太一人自娱的臆想。

　　那时候，一切就结束了，再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第二天就是chogas的新品发布会，当晚沈竞没有回来。像是预料到沈竞不回来一样，连着几天留吃的给沈竞的王嫂这次竟然什么都没留，给她准备了晚饭收拾好便走了。

　　乔也事先不知道沈竞不回来住，只当他是加班比较晚。在客厅看电视到半夜十二点，门外还没有动静。她呵欠连连，想熄了灯回楼上睡觉，抬眼看了下乌漆抹黑的楼梯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默默收回视线看电视。

　　其实她平常胆子不小，不然沈竞出差的时间失眠都够她受的了。怪就怪她今天手贱，随手调了个频道，赶巧那个频道播的是《咒怨》，她觉得挺有趣的，就自己看完了去。谁能想到白天和黑夜她的心理素质会差别这么大。白天看只觉得剧情还挺吸引人，到了晚上，每个有鬼出现的情节仿若电影回放般闪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看着那蜿蜒而上的楼梯，都感觉有黑长直发披头盖脸身着白长裙的女鬼顺着楼梯缓缓爬下。

　　这么一想背脊又是一阵发凉。越是想就越觉得身后的楼梯有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乔也头皮发麻，暗暗发誓再也不看恐怖片，边拿过手机找人聊天以分散注意力。

　　她在学校本就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因为怀孕的事，她又故意没再跟学校的同学联系，真想找人聊天，其实还是个难题。

　　想找她表哥宋迟，打好几通电话都是转接到语音信箱。

　　这个点裴奶奶和王嫂他们估计也都睡了……

　　没辙了，乔也硬着头皮给江承打了个电话。

　　沈竞和江承的电话她都有，说起来，这还是当初裴烜让她留下的，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以防万一。

　　跟沈竞的关系太过复杂，乔也自然不会给他打，剩下的就只有江承了。

　　估计江承也在忙，嘟嘟声想了很久，电话那头才被人接起。

　　为了办事方便，江承有留乔也的号码。此刻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是乔也的名字，他朝沈竞的方向看了眼，迟疑了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乔小姐。”

　　“江助理晚上好啊。”直接问沈竞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显得太别有用心，乔也呵呵着打哈哈。

　　“您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您要找沈总？”在大家的面前，他只是沈竞的助理，所以对乔也，他也如常拿出助理的姿态自处。

　　怎么一开口就问她是不是要找沈竞，这让别人听到指不定觉得她有多粘着沈竞呢。

　　“没没没。”乔也赶紧矢口否认，“就是听王嫂说公司最近很忙，想着这么晚了，你们是不是还在公司加班，要不要叫人送点宵夜过去。”乔也一遍说一遍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因此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

　　怕他误会她是在关心沈竞，她又补充，“你看你平常对我也挺好的，这种时候……你看是吧，慰问慰问是应该的，呵呵……”乔也干笑。

　　电话都打出去了，没话说硬着头皮扯也要扯点话题，避免尴尬。

　　“……”江承挑眉。

　　沈竞孩子的妈，半夜十二点多打电话给他致以亲切的问候？

　　！ ！ ！

　　肯定是遇到情况了。

　　且不说是不是有麻烦了，就算真是专程打电话来问候他的，也恕他不敢笑纳。

　　因此他只是礼貌地对着话筒笑了笑，没说话。

　　“……”

　　乔也并不是多擅长尬聊的人，更何况她和江承真的不算熟，他不吭声，她就没话接了，一时半会儿脑子短路，编也编不出来，只能跟着呵呵尬笑，心里却在暗自琢磨这通电话可能真是个错误，这聊天，太尴尬了，没法收场啊，还不如一开始就给沈竞打呢，至少没话说了还能吵架半小时，反正不用跟他客气。

　　但总不能跟江承吵吧，人又没惹着她。

　　江承听着电话那头渐歇渐起的尬笑，勾唇。他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办公桌旁面色凝重重复审阅着设计稿和明日发布会的细节规划书，时不时启唇跟一旁候着的下属交代要点的沈竞，抬脚走过去。

　　“你等一下。”他对着话筒说了句。

　　“嗯？”乔也不明所以，挠了挠头皮，还是哦了声。

　　……她刚想找理由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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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