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同人]其叶菁菁[原著叶开/新边城叶开]》长汶

16、第 16 章

　　在旁边看着马空群和丁麟寒暄的叶开，忽然有种在看两只狐狸打招呼的错觉。
　　马空群道：“你刚刚替叶开说了不愿意，这件事情，难道你还能为他做得了主？”
　　丁麟微笑道：“叶开一个大男人，他的事情，自然可以自己做主。不过我却知道，马大老板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此刻又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前来捧场，无论是谁想在万马堂闹事，只怕都是蚍蜉撼树。”
　　他故意把“光明磊落”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些。
　　马空群的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自然也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丁麟接着道：“马大老板爱女心切，未雨绸缪，本是件好事，可这些话若是让慕容公子听到，不免又要横生事端。叶开当马大小姐是朋友，就算为了马大小姐好，也绝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是不是？”
　　他带着笑意看了叶开一眼。
　　叶开眼睛一转，立刻会意道：“那是自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再反驳，谁就是找不自在了。
　　马空群和和气气地请人将他们送出了藏锋阁，临了还交代了下人要好好招待。
　　叶开和丁麟前脚刚走，云在天就出现在马空群身旁，沉声道：“大老板，就这么放他走？追月弯弩都埋伏在镜子后面了，只要您一声令下，这弩箭一射出去，就算叶开在他身边，也救不了他性命。”
　　马空群手里把玩着样东西，冷冷地看着藏锋阁洞开的大门，道：“他看出有埋伏了。”
　　云在天惊讶道：“怎么可能？我埋伏的是万马堂最好的四个好手，他们每个人都像骆驼一样，特别善于吃苦忍耐，即便埋伏三天三夜，也绝不会发出一丝动静！”
　　马空群道：“如果说他们像骆驼，那有些人就像是野兽，对任何的危险都有种本能的警惕。他在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打量过你埋伏人的四角了。”
　　他垂眼看着手里一个圆圆扁扁的盒子，面上浮现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道：“他既已来了万马堂，我们就有的是机会。去准备铃儿的婚礼吧，我刚回来，先去看看三娘。”

　　金色的阳光，正照着万马堂迎风招展的大旗。
　　叶开和丁麟就走在这阳光下。
　　离开藏锋阁，他们并肩走了很远，却一句话都没说。
　　丁麟看上去依然懒懒散散的，像个打着饱嗝出门遛弯的老头子，好像连身子都懒得挺直。
　　叶开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答应马空群？”
　　丁麟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叶开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丁麟奇道：“哦？你知道？”
　　叶开的表情变得有几分神秘，道：“因为你在吃醋。”
　　丁麟的步子一下子停下来，道：“吃醋？”
　　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叶开道：“你难道不是喜欢上马芳铃了？她是个好姑娘，你的眼光不错。”
　　他边说，还边笑着用手背拍拍丁麟的胸口，又有些同情道：“只可惜你晚了一步，她现在跟傅红雪两情相悦，你应该看得出来的。”
　　丁麟的声音干巴巴的，道：“哦。”
　　叶开摇头叹息道：“但愿不要辜负我白撮合他们一场，也许只有爱情才能化解傅红雪和万马堂之间的仇恨了。”
　　这法子简直只有天才才能想得出来。
　　丁麟就想不出。
　　叶开真他妈是个好朋友，丁麟还能说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话：“傅红雪和马芳铃相爱才能消解仇恨，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假如马空群生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你要怎么办？”
　　他说完这句话，就又抬脚走了出去。
　　叶开现在好像只聒噪的鹅，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连一声都吭不出来。
　　可有些事总要说出来的，丁麟也说过，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叶开沉不住气了，追上去道：“还有一件事，刚刚马空群说你是魔教的人。”
　　丁麟打个呵欠，道：“我听到了。”
　　叶开犹豫片刻，故意道：“我看也挺像的。”
　　丁麟“嗯”了一声。
　　叶开等了半天没动静，又道：“你就不担心我会怀疑你？”
　　丁麟很干脆道：“不担心。”
　　叶开终于绷不住笑起来，两步赶在丁麟前面，边倒着走边对他道：“我呢，是个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马空群信誓旦旦说你是魔教的人，我偏偏不信。”
　　丁麟微笑道：“看来你还不笨。”
　　叶开也笑道：“我虽然好奇你身上的秘密，甚至也不是没这么猜想过，可我却绝没有怀疑过你这个人。不过你为什么就能这么笃定，一点都不担心？”
　　丁麟淡淡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叶开的心跳了一下，步子停了下来，凝视着丁麟的眼睛。
　　丁麟也停下。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会怀疑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有些话本就无需说出来的。
　　马空群这一生很少犯过错，可这次却错了。
　　有颗种子在他们的心底生根发芽，蔓延滋长，可却绝不是他想的那样。
　　绝不是。
　　有个声音忽然响起来：“我并不想打扰你们，可是你们再在这里磨磨唧唧，万马堂的好酒就要被外面那些人喝光了。”
　　丁麟抬头看着高高站在屋顶上的白衣剑客，微笑道：“你路小佳还担心抢不过别人？”
　　路小佳抱着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喝酒也得看跟谁喝。你们两个都不在，我自己就算把万马堂的酒都抢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叶开大声道：“独自喝的酒就像不放盐的菜，简直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脸上的笑比六月的暖阳还要灿烂：“现在咱们三个人可齐活了，万马堂窖藏美酒三千担，咱们今天就不醉不休！”

　　叶开丁麟路小佳三个人坐一桌喝酒，三个人喝酒的样子却都不一样。
　　叶开喝得很急，也很快，他一口就饮尽一杯，醇酒在舌尖打个转，才舒服地下肚去。他师父好酒如命的做派，都被他学了个十成十。
　　丁麟手里端着杯酒，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他脸上带着笑意，打量够了这一切，举杯仰头倒进嘴里。
　　路小佳面前已经有一堆花生壳桂圆壳，手边的酒杯也半天没有动过。
　　——催着来喝酒的是他，喝得最少的也是他。
　　他去找他们两人并不全是为了喝酒，而只不过是想能一块坐一会而已。
　　路小佳剥了个桂圆，丢进嘴里，刚想说话，就看到坐在对面的丁麟，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奇怪。
　　就好像他刚刚仰头倒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杯老陈醋，酸得他眉毛都皱了起来。
　　路小佳张了张嘴，转头随着丁麟的目光去看自己身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难看，而且她正扭动着身子，在对丁麟抛媚眼。
　　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可惜她的年纪看上去能做丁麟的娘。
　　路小佳忍不住笑道：“你看上去要交桃花运了。”
　　丁麟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苦笑道：“但愿不要是烂桃花才好。”
　　叶开忽然在丁麟的耳边道：“这次可是真桃花。”
　　丁麟等着他说下去。
　　叶开眨眨眼睛，道：“她就是武林有名的美人，桃花娘子。”
　　丁麟的眼神一动。
　　他当然绝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也不会忘记梅花庵那个叫了因的老尼。
　　这个桃花娘子，是不是也参与过刺杀白天羽？
　　不管怎样，丁麟都决定要弄个清楚。
　　这机会来得很快。
　　叶开和丁麟都是爱交朋友的人，酒过三巡，不免就要串串桌打个招呼。
　　一次经过桃花娘子身边的时候，她忽然飞快地在丁麟耳边道：“婚礼吉时到的时候，去后面胡杨树下等我。”
　　丁麟微笑着轻声道：“佳人有约，岂敢不从？”

　　马家的人办婚事之前，都要先去藏锋阁祭拜祖先。
　　藏锋阁里不止供奉着马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它的正中间，还有一个外人的牌位。
　　这个人就是白天羽，马空群的大哥。
　　丁麟终于又见到了傅红雪。
　　他苍白的脸色仿佛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傅红雪慢慢走到白天羽的牌位前，又慢慢跪了下去。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漆黑的刀。
　　——只有傅红雪是带着刀进入藏锋阁的。
　　有刀就有人，有人就有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丁麟垂下眼，跟着上了一炷香。
　　这里供奉的虽不是他的父亲，可毕竟也是白天羽。
　　而傅红雪跪在了白天羽的牌位前，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一个事实：跪在这里的人是白天羽的儿子，是当年死里逃生的花白凤的儿子！
　　大哥还有骨血留在世上，马空群好像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
　　这只不过因为他很清楚，白天羽的这个儿子，并不是回来认他这个叔叔的，而是为了当年梅花庵的血案复仇的。
　　这二十年了他没有一刻不在害怕着这一天的到来，可今天他看到这把刀，这个人时，心却忽然定了。
　　马空群扫了一眼人群中的丁麟，发现丁麟嘴角噙着股淡淡的笑意，也正在看他。
　　那双眼睛，好像已经看穿了他心底藏着的秘密。
　　香炉中有袅袅的青烟升起。马空群看着这丝青烟，微微笑了笑。
　　白天羽能被杀死，傅红雪自然也可以。没有哪个人能真的不会死，丁麟也一样。
　　吉时虽要到了，但杀人不一定非要等着吉时。
　　他还有的是时间。

　　丁麟不喜欢让别人久等，所以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他就到了那棵胡杨树下。
　　桃花娘子还没有来，丁麟就在院子里随便逛逛。
　　那棵树很大，它的枝叶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在这干燥荒凉的地方，唯有这种树能耐得住干旱，深深扎根进土里，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丁麟不是第一次见到它，早在那个跟叶开一起偷闯万马堂的夜里，叶开就在这棵树下，讲出了一个小黑屋的故事。
　　丁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苍老粗糙的树皮，虬结龟裂的树干上，还有个小小的树洞。
　　树洞里好像有丝微光一闪。
　　丁麟俯下身，才看到树洞的狭缝里有把刀。
　　飞刀。
　　丁麟笑了。现在他手上拿着的这把刀，柄上系着段流苏，通体漆黑，只有刀刃处闪着雪亮的光。
　　这正是当初叶开想送给马芳铃的那一把飞刀，他人生第一把飞刀。
　　马芳铃拿到这把刀片刻，就被丁麟借走用来救丁灵琳了。
　　也许是当晚的情况太混乱，这把刀掉入了树洞，竟没有人发现。
　　丁麟正在想着，忽然听到有个人的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