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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遇见 ...

  •   [1993年12月20日,大邱广域市。]
      “妈!爸!我成功啦!我成功啦!”一个扎着马尾少女露出明朗的笑容兴奋地跳到了沙发上,电话也连着她的手被扯到了空中。“我被延世大医学系录取了!我要去首尔啦!”
      “真的吗?!哎一古我们世延真能干!真能干!”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脸上期盼的神情也转变成了激动和喜悦,连连拍着手。“终于梦想成真了!我们世延一定会成为大韩民国最棒的医生!”
      “我们崽子做得真不错!”坐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反应更加激烈,他甚至摘下了金丝眼镜印了印湿润的眼角,继而又抚掌大笑:“我们世延说个愿望吧,爸爸都满足你!想要旅行还是还是新衣服鞋子,都给你!”
      “两样都要!”江世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好好好!”江时宇大手一挥,答应了江世延的要求。
      “孩子他爸,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出去吃饭吧。”李逸英提议道,“就去世延最喜欢的百货商场旁边那家叫什么KEC还是KFB的店吧!”
      “是KFC啦!”江世延纠正道。“可是今天我想吃鱼生!”
      “那就开车去吃刺身!”江时宇摸摸江世延的头。“走你!”

      *
      [1994年2月21日,东大邱火车站。]
      李逸英不舍地抱着江世延,叮嘱道:“去到首尔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觉,该花钱的地方别省,不够问妈妈拿知道吗?哎一古我们崽子,怎么办啊……”
      “知道啦妈妈,我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啦!”江世延把头埋在李逸英的肩膀上撒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啦!”
      李逸英摸摸江世延的头发,感叹道:“是啊,我们的世延不知不觉都出落成漂亮大姑娘了。小的时候那么小小一只,现在都和妈妈一样高了,要离开妈妈的怀抱去远方了。”
      “好了老婆,再说下去世延都要误车了。”一旁的江爸爸轻轻搭住李逸英的肩膀劝慰道:“孩子就是去首尔,又不是出国,每个假期都会回来啊。”
      “对啊妈妈,你实在要是想我,可以到首尔找我嘛,四个小时车程。我们只隔了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已。”江世延也握住李逸英的手笑道:“妈妈你这样我都不舍得走了。”
      “去去去,好了,妈妈不说了,你快去坐车吧,车不等人呢!”李逸英一听,连忙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推着江世延往前走:“被子枕头还有衣服那些我已经提前寄到寄宿屋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妈妈,妈妈做了给你寄过去。”
      “那,再见咯,爸爸妈妈。”江世延拉着行李箱站在入站口前,微笑着朝对面的江时宇李逸英挥手作别。
      一九九四年,大邱少女江世延经历了二十年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父母离别,坐上了前往陌生的首尔的火车,开始了新的征程。
      江世延放好行李,上了车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带上耳机听徐太志和孩子们的专辑。
      江世延其实一开始对离别还没有多大实感。直到CD播放机由快歌转为慢歌,直到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景色从楼房变成连绵不断的山和田地,直到大邱的路牌从眼前瞬间落到了身后,然后渐渐退出视线,消失不见……
      一种莫名的感觉占据了江世延的心,梗着梗着的,又是惆怅又是鼻酸,有种小时候失去最爱的妈妈爸爸的怀抱,必须学会自己走路的孤独和委屈。她拼命从车窗往后看,可是不管她眼睛睁得多大,鼻子有多酸,回应她的仍然只有一只倒退的风景,还有耳畔徐太志清细的歌声。
      江世延从未如此像此刻这般清晰的意识到“离别”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还有它那难以让人承受的重量。
      是真的让人很想哭啊。

      *
      首尔特别市火车站。
      江世延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热气,拉起行李箱走到附近的电话亭里打电话给新村寄宿。
      大邱的电话卡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首尔用,江世延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些硬币塞进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是一把很热情很温柔的女声,有点像她的妈妈。
      “喂你好,这里是新村寄宿。请问找谁?”
      江世延的嘴角不自觉轻轻弯了弯:“阿姨你好,我是从大邱来的寄宿生,我叫江世延。”
      “噢!是世延啊!你的妈妈刚刚和我通过电话了!你到首尔啦?现在在哪?会走吗?”李日花急忙问道。
      江世延听到李日花酷似妈妈李逸英的连珠炮式的发问,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我刚刚到首尔,现在还在火车站。我之前高二修学旅行的时候来过首尔一次,会去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大婶现在给你准备饭吧,你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很饿了。”李日花热情地说道。
      “那麻烦您了!”江世延礼貌地道谢:“再见。”
      “诶好嘞~”
      江世延打完电话给李日花之后又立刻拨通了自家的电话报平安。
      “妈,我到首尔啦。”江世延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电话线,声音闷闷的,带着淡淡撒娇意味:“唉,突然间好想吃妈妈你做的五花肉泡菜汤,辣辣烫烫的,肯定很好吃!”
      “哎一古,这么快就想家啦。”李逸英打趣道,又是心疼又是感叹:“去到寄宿家里要有礼貌点,阿姨给你煮什么就吃什么,不能再像在家里一样挑食啦。”
      “知道啦。啊,对了,姐回来没有?”江世延突然问道。
      “还没呢,说是明天的飞机。咋了,找你姐干啥?”李逸英疑惑。
      “我刚想起来冰箱里的蛋糕还没吃完,想让姐吃而已。”江世延叹了口气:“唉,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的,好可惜。”
      “贪吃鬼。”李逸英嗔怪道:“好了,等你姐明天度完蜜月回来我会告诉她的,你也赶紧去吃点东西吧,该饿了。”
      “嗯嗯,那我挂咯,爱你哟。”江世延点点头,挂了电话。
      “嗯,妈妈也爱你。”
      江世延拍了拍脸,打起精神,找了汽车站的保安问了地铁站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地铁口前。
      看着来来往往拥挤的人流,江世延感到有点忐忑又有点不知所措。这里的居民数量可不是和大邱一个规模的……
      行人都步履匆匆,有的三两成群在谈笑、有的拿着文件往外跑,有的看着手表神情焦急……大家都带着明确的目标忙碌的生活着,追赶着,节奏快得不努力就赶不上的程度。
      江世延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擦掉并不存在的手汗,她拖着行李箱艰难地往地铁下走。
      幸亏行李箱也没装多少东西,只是几件夏天衣服还有毛巾等等轻便的日用品,所以她没有多费力就下到了地铁。
      看了看导视图,江世延就走到了售票处排队买票。
      “我……我要一张去新村的票。”江世延抿了抿唇,从钱包里掏出纸币递给售票的大叔。
      “小姑娘岭南的吧?来首尔玩?”大叔把票递给江世延,随口问道。
      “谢谢。嗯,我来上学。”江世延礼貌地道谢,忍不住问道:“可是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的是首尔话啊。”
      “口音一听就知道了。”大叔朝江世延和善笑笑,“下一个。”
      江世延有点尴尬和挫败,她可是努力学了好几月的首尔标准话呢,有那么明显吗?……
      江世延运气很好,一去站台,前往议政府的地铁列车就到了。她随意四周瞄了瞄,发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和她一样的寄宿生,不过倒是坐得直直的,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大概是去清凉台的寄宿屋吧~江世延也没多在意。
      至于为什么江世延一看就知道他是寄宿生呢……呵呵,穿着气质吧,有种同类人的感觉。
      十分钟后。
      “列车门即将闭合,列车门即将闭合。”车上响起了广播。
      “坐两站转新村。”江世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张记录着地址电话以及前往路线的纸,认真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就打算塞回口袋。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车外冲进来,一下子缓冲不了,将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江世延重重地扑到了地上。江世延手中的纸也从她的手中飘出,被车门带起来的风一下子吹出了另一个门。
      江世延就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车门缓缓合上,列车开动,而她的纸被留在了刚刚的站台上。
      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这不是真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身上传来的除了沉沉的重量以外还有一把清朗的男声。
      江世延艰难地把头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单眼皮的明亮眼睛以及看不到毛孔的白皙皮肤。
      真是怎么看怎么……
      欠打!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压死了。”江世延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是相当的不耐烦。
      “啊,啊,不好意思啊!”男人像是刚意识到一样,连忙爬起来,脸变得通红,连耳朵也变得粉粉的。“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男人站起来后立刻向仍然躺在车上的江世延九十度鞠躬。
      “呵呵。”江世延失去了压在身上沉沉的重量后,终于松了口气,利索地从地上起来,拍拍自己的大衣和头发。“我拒绝你的道歉。”
      男人,额,严格来说应该是男生立刻变得局促,大大的个头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真的对不起!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的。”
      “算了。算我倒霉。”江世延摆了摆手,留恋地往车窗后看,转头无奈地说道:“我失去的东西也不是你能赔的。下次记得别那么急就好。”
      “真的不需要吗?”男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江世延耸耸肩,反正发脾气对事情也于事无补,她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到了,希望别再见了。”
      地铁门正好打开,江世延拉着行李箱走出出门,朝男生挥挥手算是道别。
      她也不打算回头去捡那张纸了,大概也被人踢走或者被清洁工扫走了。多亏她记忆力好,虽然详细地址不太记得,但是那个寄宿屋的电话她还是记得的,到时候打电话再问问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江世延终于站到了新村寄宿屋前。
      她的首尔生活,终于要开始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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