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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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活下去
寒风停了，没有风声的冬夜很安静，参天古树飘零下枯叶，悠扬地与满地落叶融成一片，就像一滴水溶入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茂密的林间，除了一丛丛篝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再无其他杂音。
火焰蹿得很高，即使无风，也依旧翩然自舞。
摇曳的火光晃醒了躺在西泠怀里睡得正香的水户，她揉揉眼睛，扭头呆呆望向火堆，殷红的火苗不断向上攀升着，不时地蹿出几点零星的火光，而上方就像有无形的阻碍压制，任凭如何挣扎也只局限于一方天地。
连续两日的颠簸，水户被累得够呛，轿子里呆久了，身体中平衡用的部件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即使站到平地上，头晕目眩还在继续，看什么都在晃悠。
此去炎之国，大概需要五天的路程，但由于公主娇贵，没走多少时间就要停下来缓缓，如果照这样下去，可能十天都进不了国界。
漩涡家跟来的自然随着公主怎样都无所谓，而炎之国的使臣与负责护卫的宇智波有了怨言，不断催促着，以为她是不愿意而故意拖延进程。
“不让休息？那就让我死在路上吧……”水户抬着无神的双眼，只回答了这么一句。
面色如纸，不像是装的。众人无法，只得依着她。
心里暗暗埋怨着，这个以后的正夫人是个难伺候的主，不禁捏了把冷汗。
“喂，你不想嫁就直说，装什么柔弱。”
“你好烦啊，再唧唧歪歪就对你不客气了。”
隔着篝火瞪了眼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少年，水户转个身，不想去理会他。
这两天来水户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气不过去的泉奈一逮到机会就找茬，这让水户很郁闷。
在水户看来，他就像个不服输的小孩子在闹脾气，无论什么都要较个高下。
跟他吵无疑是跟个弱智儿童较真，水户总是以大人的口气碾压他，这使得泉奈的不满水涨船高，渐渐累积到难以控制的程度。
西泠拉了拉盖在水户身上的毛毯，“大人，请您不要这么说，公主殿下是真病了。”
泉奈噱了声，“是吗？我看不像，如果真病了晚饭还能吃那么多？”
“宇智波泉奈，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水户加重了音量，“本公主都吐光了，饿了吃点东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是管不了这些，但你走走停停，耽误了行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水户漫不经心地起身，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幽幽地开口，“错过了吉时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泉奈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水户突然面色一冷，厉声朝他喊道，“哪里任性了？我已经乖乖地上路去联这个破姻，去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成婚，你还要我怎么样！”
她直直地盯着他，眼里压抑着怒火。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们希望的发展，而自己却连一点情绪都不能有吗？
“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似乎透过泉奈看向其他人一般，水户涩涩开口。
这是她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心底已是凄凉，反正他们都不要自己了，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泉奈沉默了半晌，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事件他也略有耳闻，果然，她是不愿意的吗？
这个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有杀戮，需要一个女人去安定一方？他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你......”
泉奈刚想说什么，蓦然，一股叫人汗毛直立的压迫感毫无预兆地笼罩而来，水户双眸陡然一睁，僵在原地。
泉奈迅速反应，一转眼已来到水户身边，眼中的勾玉转动，变换成万花筒写轮眼的状态，周身突然发出一道紫光，须佐能乎在一瞬间包围了三人。从四面八方飞袭而来的忍具皆被其弹落在地，发出雨点般般密集的巨响。
若不是须佐能乎的绝对防御，以此无死角的进攻完全无法逃离或是抵挡。
这是想要了她的命吗？泉奈瞳色加深，细细观察四处的动静。
此时意识到危险的族人们都已摆出迎战的姿态，而剩下一些毫无战斗力的侍女仆人惊叫着相拥成一团，使臣等要人则是各自躲在护卫身后，吓得浑身颤抖。
在恐惧面前丑态百出，果然是一群弱者的作风......
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恐惧，这是认真的杀意？
仿佛身体已被凌迟，掏心噬骨的精神折磨压得水户透不过气来，现在她才意识到，从前接触的那些危险到底有多小儿科。
黑暗隐匿了诸多信息，无法确定敌人藏身的地点，但对于有“洞察眼”之称的写轮眼拥有者，这些似乎都要容易得多。
在刚刚的攻击，泉奈已经大致确定了来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准备好进攻的架势，几乎以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速度将手中的手里剑掷出。
几声“咚咚”的撞击声，从交错茂密的丛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紧接着摔下几具尸体，而犹有不少的全副武装的蒙面人稳稳地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泉奈四顾，“人数不少，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想到你那么值钱，竟被这样的人给盯上了。”
从装束上来看，看不出忍者的流派，但能躲过他的手里剑，身手敏捷毋庸置疑。
“胡说什么，我看他们是来找宇智波麻烦的。”水户没好气地驳回他的话。
“怎么可能，刚才的攻击目标是你，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你现在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我？”水户一震，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死？难道是漩涡的死敌？”
“你好歹是个公主，竟然会不知道这些？”泉奈突然很想吐槽她的无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所属的身份有多危险吗？果然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娇惯公主。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只是来撑场面的吧。”
“难道不是吗？”
“白痴啊你，我们是派来护送你的，除了送，还有'保护'你懂不懂？”
水户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从来都不觉得在这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呜......”泉奈刚想回答，突然眼前一黑，脑中一片混沌，浑身战栗不休，下意识地捂住双眼，要命的疼痛席卷全身，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该死，身体果然吃不消了……
水户一惊，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只看见包覆在周围的紫色墙面突然像是蒸发了一般向空中腾着紫气，渐渐缩小，最后消失。
像是瞅准了这个时机，蒙面人一拥而上，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四周刀杀声响成一片，尖叫声不绝于耳。只是几秒的功夫，地上躺倒了无数具尸体，满地落叶淌在血泊之中，甚至连篝火亦被浇灭，发出呲呲的声响。
刀划过夜空，抹向水户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泉奈揪住她的后领朝后一拉，她的重心迅速后倾，仰面倒了下去。
刀锋距离她的下颌仅微小的距离擦过，看着刀间闪着瘆人的寒光，水户吓得目瞪口呆，刚刚要是差了一星半点，她的鼻子就没了！
正当她感慨之际，那个向她挥刀的黑衣人突然呆在原地，泉奈一面捂着用过幻术后剧痛的眼睛，一面抽出腰间的佩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犹带着热度的鲜血溅在她一边的颊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呆愣了一下，又瞬间反应过来，用手背一把抹去，接着掰开已死忍者的手，紧紧握起那柄长刀。
敌人还在不断朝他们这涌来，屠杀还在持续。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也绝不能一味躲在别人背后，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喂，你......”吃惊于她的反应，泉奈吃力地抵挡住来人的进攻，抽出空档看向她。
“你打你的，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趁着现在，水户三两下解了腰带，脱下繁重的和服，只剩下一件足够遮挡的里衣。西泠急忙抓起她褪下的衣物，捧在怀里。
“别管这些东西了，赶紧到我身后去。”水户冲她喊道。
又是一击袭来，水户举刀抵制，本以为能够拦下，没想到正要用力，双手腕间突然传来的一阵灼烧感，痛得她顿时没了力气，长刀被砍落在一旁，而她的脖颈间也随着刀尖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认命的水户没有要求父亲解开自己手上的封印，若是平时已无影响，而一旦用力或是运气查克拉，则会出现剧痛。
“可恶！”她骂了一声，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做那个需要保护的人，没想到此时此刻依旧无能为力。
忽然刀光一闪，水户下意识地别过头，一旁的西泠见状，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猛地扑了上来。
一口灼热的鲜血喷在她的脸上，水户急忙捧住倒在她肩上的脸。
濒死下垂的眼睑，沾满血的唇瓣缓缓抖动，吐出模凌两可的字句。
“殿下......对不起。”
只觉得胸口有什么碎了，比伤口还要疼上千百倍的撕裂感。
西泠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仍然在。
是，她是下人，自己也老是欺负她，可要论她对自己的重要性，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哥哥。
现在只剩她了.....唯有她了......为什么还要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不能这样！
强烈的怨恨蒙蔽了她的心智，水户推开西泠，抓起落在一旁的忍刀，对手上的剧痛不管不顾，运了十足的查克拉向那人砍去。
拦腰砍过，腹中的血液喷涌而出，望着血腥恐怖的场面，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更盛，她提刀接着补上，照着腹部，胸口，脖颈，一刀，又一刀。
素白的绸缎染成红衣，男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完全，不够解恨！
她紧咬牙关，面目狰狞，不依不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是残忍到几乎暴虐的手段。
“够了！”泉奈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杀红了眼，再这么下去会疯的。
砍杀声还在继续，但大多已经被分散开，她忽然惊觉，一把扔掉染血的凶器，扑倒西泠身上。
“别死。”她颤抖着捂住西泠往外渗着血的伤口，惊慌着一遍遍重复。
“殿下，我知道......你一直过得不开心......”
西泠眼角腾起水雾，望着她的公主。水户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从小她就伴着她，水户是她的全部，是她的整个人生。没有人比她更加懂公主，在公主难受的每一刻，没有人会比她更心疼......
“别说了……别说了……”水户连连摇头，她现在不要听到这个，西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就让我代您去死吧……”
“不要，不要。”她哽咽着，更像是在哀嚎，“我要你活着，和我一起。”
“把我，把我的尸体烧了吧……对外宣称，就说公主已死，您......就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用再......咳咳.....”一阵猛咳，嘴角又淌出一股血流。
“别说了，别说了……呜呜......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也离开我了，那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殿下。”她紧紧地抓住水户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请您，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