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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生死 ...

  •   唐惢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即使梦里再荒诞再可怕,但是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可是无论她怎么睁眼闭眼,眼前的一切都还是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眼下情况,这孩子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应该是靠不上了,想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才行啊。

      可是这营帐外无时不刻有人看守着,想要逃出生天谈何容易。

      或许是这公子符的态度激怒了周将军,接下来的日子,这位将军再没来过,送来的食物也一天比一天差,后来干脆一天就送一次,香甜的糕点没有了,只有几块硬的能砸狗的杂粮饼。热水也没有了,想喝水,就要自己去河边打水,然后在营内的篝火旁烧开,麻烦的很。

      开始几天,唐惢走出营帐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的盯着她,偶尔还被一两个士兵故意撞上,换来几声不怀好意的调笑。后来唐惢学乖了,往脸上糊了几层黑煤灰,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低着头进进出出,这样的恶意调笑才少了一些。

      这一天,她如往常一样,提着水壶去到河边。这一带紧靠峭壁,人烟僻静,只远远的有几个士兵换岗把守。唐惢不是没想过从这里逃跑,但是仰头看那几乎看不到顶的陡峭山壁,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唔……唔!……”

      几声古怪的异动由不远处的草丛中响起,唐惢立即警觉起来。

      “呜呜呜……啊!啊!”男人喘息,女人哭泣。

      这声音……怎么听着都觉得……唐惢突然醒悟过来,脑袋立刻炸了开来一样,如果没猜错,那草丛中是有人在……!

      卧槽,野战啊!不行不行,她得跑。这个念头几乎是第一时间涌上心头。正当她转身就想溜的时候,一个东西,成功地将她再次拉了回来。

      草丛外,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静静地躺着。这这这,这不是她的瑞士军刀嘛!草丛中的男人女人进行地火热,呻吟之声越来越大,根本没注意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缓缓靠近他们,而后手速惊人地捡起地上的军刀。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直直地插在了距离她手指不过寸许的地里。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一声男声仿佛炸雷由身后响起,惊得唐惢的小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同样惊到的还有草丛后面那对野鸳鸯。

      野鸳鸯默契地抬起头,正好将视野范围内的唐惢逮了个正着。棕黄的瞳孔迅速收紧,里面透露出不善的讯息。他身下的女人应该是营中的女奴,一身衣裳被撕的没块好布,棕黄的肤色并不能掩饰她姣好的面容。

      完了完了,这是要挂的节奏。

      身后的男人明显也看到了这草丛中的野鸳鸯,不但不回避,反而脚踩青草,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一步步靠近。

      “啊,我当是谁,原来是乌兰将军啊。真是不巧,我看到这女奴一副鬼祟模样,便好奇跟了过来,没曾想竟搅了将军您的雅兴……”男声带着笑意,缓缓落下,每一个字都如巨石狠狠地砸在唐惢的心尖上。

      “孙时进……”乌兰木图恨恨地望着那个居高临下满脸笑意的男人,一点避讳地光着下半身站起来,迅速提起裤子,毫不怜惜直接跨过身下的女人,“你要,做什么!”

      “乌兰将军这话说的,末将只是想来捉拿这鬼祟之人,”说罢,孙时进将蹲在地上的唐惢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的拽了起来。“人既已抓到,末将这就告辞。”

      “你!若不是,我哥哥,看你还有,本事,早将你,逐出。”乌兰木图磕磕巴巴几句话,明显带着深深地厌恶。

      “承蒙滕托大将军抬爱,末将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时进口中虽是这样说,但那语气怎么听都不真诚啊。

      此时的唐惢面露菜色,完了完了,这回事真的完了,一下子遭惹了两个大BOSS,这次可能真的要领盒饭了。如果是这样,她希望能死的干脆没有痛苦。

      “叽里呱啦屋里哇啦!!”那乌兰木图明显也听出了孙时进言语中的嘲讽,气得说起了鸟语。

      孙时进依旧是满脸堆笑,待乌兰木图骂完之后,将手中的唐惢一扔,她立即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摔在了那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身边。

      “大将军治军严明,虽军令禁止军中宿女,但末将也明白,这军中枯燥无趣,将军又是血气方刚的,难免会有这样的时候。若是乌兰将军不放心的话,这两个人都交由将军您处置,您看如何?”

      我去,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那乌兰木图听到这话,脸色才稍缓,转头看向地上的两个女人,但见那裸女姿色,眼中露出不舍,毕竟是个美人而且才刚尝了些味儿,美人泪眼婆娑,此刻明显是吓到了,蜷缩着身子露出胴体曲线,全身抖如娑粒,好不可怜。

      而旁边那蓬头垢面的女人,看着就令人生厌,不若就先杀了她,美人的话,只消他在哥哥面前求上几求,或许还有戏。心里有了计较,乌兰木图瞬间觉得身子活络了许多。

      当下就要拔刀,先杀了唐惢。

      求生的本能让唐惢想要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抬头,望向那个一直只闻其声的男人,这个人至少能听懂她说的话。只一抬头,唐惢就认出来了,这个名叫孙时进可不就是唐惢的“梦中情人”么。

      唐惢心下顿时燃起了希望,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小哥是个好人。救你,救我。紧张和恐惧使得喉咙干涩异常,让她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若看者有意,还可以从她的口型中读出含义。

      唐惢的神情让孙时进晃了晃神,这样的神情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抓住想要求生。若是从前的他或许还会心生怜悯,如今他却只觉得恶心。因为这样的神情,这样蝼蚁般卑微而又低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也曾出现过!

      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缓缓地转过头,仿佛没看见一般。

      他这一笑,也让唐惢的心凉到谷底。

      唐惢看着乌兰木图抽出腰间弯刀,眼看着弯刀越来越近,不敢想象这把刀子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血淋淋口子的模样,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这时,一阵喧天的锣鼓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成功的阻止了乌兰木图的动作。

      什么情况?!

      孙时进与乌兰木图神色古怪地互看了一眼,而后默契地迅速往营帐中心去了。

      草丛里半晌没有动静,直到一阵寒风吹来,唐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颤颤巍巍地意识到,自己又从鬼门关趟过一回。

      身边的女奴赤裸着身子瑟瑟发抖,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已经被那乌兰将军撕成了碎布条,她红着眼眶将自己蜷成一团,显然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同样是女人,明白被□□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唐惢虽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还是忍不下心不管,她哆哆嗦嗦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破棉袄扔到了那个女奴面前,这是她此时能挤出的最大怜悯。

      唐惢攥紧刚到手的匕首将它贴身收好,强自镇定地回到河边,取了水壶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喧天的锣鼓只响了一会儿,应该是某种集结的讯号。

      回去的路上,只看到一些戍防的士兵,其他将士估计都集结到军营的另一头。戍防的士兵士兵无暇管她,就连表情都似乎要比前一日严肃了许多,原本吵嚷的营区安静的诡异,唐惢心里突突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唐惢强自镇定地回到营帐内,这才得空重重地呼出压在心底的郁气。洛符依旧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唐惢看到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很有些来气,老娘刚才差点就挂了,你还在这做出这样一副死样子给谁看?

      心里有气,做起事来难免磕磕碰碰,动静不小。

      “砰”的一声把水壶磕在桌上,早上还剩下半块馕饼,本来是想着这孩子没吃多少特意留给他的,现在唐惢突然就不想给他吃了。他不是想死么,还吃什么饼,绝食就好了啊!心里这样想着,咀嚼的声音愈发大了。

      洛符自然是听到了唐惢的动静,虽然奇怪这哑女平常都是静悄悄地做着自己的事,今天却好似刻意做出这些动静,但他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

      下午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周将军来了,神色是不同于前几次的严肃。

      他径直走近洛符,眼神犀利地扫向一旁的唐惢,唐惢立马识趣地出了营帐。唐惢一边退一边腹腓,妈了个蛋,来到古代以后自己的奴性还真是越来越强,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越来越高了。她算是明白了,她现在就是只小蚂蚁,谁都能轻易的捏死她。

      “今日滕托要举兵前往印江与拉图大军汇合……”

      石化了许久的洛符身子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视线嗖地对上他,“是准备攻打晋城么?”

      周将军默了默,并未直面回答,寻思一会儿才到,“我现在无法向国公大人通报你的消息,但若是真到了晋城我会想办法安排人送你去国公府。”

      “也就是说,我这颗棋子是真的没用了吧。”洛符突然冷笑一声,父王病危,二皇兄便急不可耐地将他送来敌国做了质子。只是这敌国眼看就要背信,他这质子也就没了什么价值,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其实从被滕托从质子府胁出,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颗废子。

      周将军轻叹,当初他满门被抄斩时,若不是国公大人留情,他也不可能还有命活到现在,如今投奔敌军,也是为了能为周氏一族报仇雪恨。他对洛符虽然心中有恨,然这恨,也是恨他身在皇家,他还未被仇恨冲昏脑袋,也清楚洛符这位孱弱皇子不过同自己一样,是个悲剧。为报国公大人的救命之恩,他想拼着自己的能力,将洛符救出去。

      “活着,总还有希望。”周将军看着他,也看见了他眼中的绝望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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