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酱汁机

3、第三章

　　一天又一天，小呆已经睡了三天了，身上的毛都长已经出来了不少，黄褐色的花纹越发明显好看了。卞斛看着小猫逐渐长出的新毛，也没有了最初的担心，大概就是在恢复吧，姨娘也说他真是捡回来一只神猫。
　　收拾好家中，给小猫换下昨晚的烧鱼，卞斛就继续打鱼去了。傍晚去集市时，集市依然如往常那般热闹。但最近卞斛每次路过术士摊，术士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摆弄卦摊上的物件，并没有将卞斛再次拦下，卞斛也没有找他算过卦。
　　回到家中，卞斛像往常一样和姨娘一起做好晚饭，烧好鱼，但当卞斛准备把新烧好的鱼端到房里去时，小呆已经挤开厨房的门，蹬得一下跳上饭桌前的一把椅子，昂着首看着桌上的一大盘水煮鱼炖萝卜。卞斛放下烧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小猫身上的毛竟然已经全部长齐了，灰色毛皮上点缀着黄褐色的斑纹，卞斛伸出手摸了摸小呆的毛，轻柔顺滑，似乎还有淡淡的光辉。姨娘坐在小呆对面，咂舌道：“真是一只神奇的猫呀！”不过看着卞斛这么高兴，没有说出来的是，不知道咱们家留不留得住这只神猫或者受不受得住这只猫的特别之处。
　　卞斛将烧鱼摆在小呆面前，小呆却只嗅了一下，拿爪子将乘烧鱼的碗推到一边，垂涎欲滴地看着水煮鱼，卞斛明白了，原来小呆不想要吃烧鱼啊。于是挑出一大块鱼肉放在小呆碗内。小呆毫不客气地一扫而光，卞斛喝着鱼汤吃着里面的萝卜丝，又给小呆挑去一大块鱼肉。小呆似是有些郁闷，偏了偏头，看着卞斛碗里的饭菜，动了动爪子。
　　姨娘看着说：”小呆只怕是想要吃你一样的的饭菜，你再给他乘碗饭，泡上鱼汤，夹点肉和萝卜丝。”
　　卞斛给小呆盛好饭菜。笑得不能自禁道：“小呆不止恢复能力吓人又惊人，吃东西的口味也这么独特。记得以前小呆最喜欢吃的就是树叶包鱼烧。”
　　小呆闻着饭菜的香气，直接跳上桌子，埋下开吃，竟然还真的把一晚饭吃完了，当然肚子再次撑成了个大圆球，和圆圆的脑袋一起，成了两个行走的大肉球。
　　晚上睡觉时，卞斛本想给小呆做好一个窝，让它单独去睡，但刚打开房门，小呆就蹿了进去，跳上床头，伸展开身体，闭上了眼睛。卞斛也只得继续和小呆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了。其实卞斛也喜欢和小呆在一起躺在床上，感受着小呆软软的毛与温热的气息，睡觉都会更加安稳。
　　已经入秋了，白天的太阳固然强烈，直照得人睁不开眼，晚上却也开始凉快了。
　　凉风习习扫过大地，夜色如水月如钩，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还有床上睡着的两个人。
　　当晚卞斛做了一个梦，睡梦中草木葱葱，微风柔软，卞斛坐在屋前清理渔网，姨娘在灶前忙活，一直小黄猫在庭前蹦跳着追逐一只花蝴蝶，直教人感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眼见小呆随着蝴蝶越跑越远，卞斛走上前去，呼唤：“小呆，快回来，马上就吃饭了。”可小黄猫并没有因为他的呼唤转身回家，一直向前跑着，知道跑出了他的的视线范围，卞斛心里空落落的，想：“我要没有小呆了。”走进屋内一看，小呆却仍在屋内，趴在饭桌前的椅子上面，一身蓬松的黄色毛皮上，尚有灰褐色的斑纹在，模样比庭前时好看不少，两只耳朵支愣在脑袋上，尾巴左右摆动着，只等开饭了......
　　直到去海边打渔时，卞斛还牢牢记着这个梦，在心下回味着。
　　在卞斛很小的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小黄猫，小黄猫比现在的小呆活泼得多，不是满屋子乱窜地捉老鼠、抓虫子、扑蝴蝶，就是往人身旁乱挤，冬天寒气逼骨挤，夏天热得不行也挤，比小时候的卞斛还能闹腾，当然也给小卞斛的童年增添的很多的乐趣。小时候，卞斛和姨娘二人刚搬来金水镇，人生地不熟，姨娘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毕竟是辛苦，又不能将卞斛一直带在身边干活，还好卞斛从小懂事，也不到处乱跑，每当姨娘出门干活的时候，安静的家中就只有小卞斛和小黄猫相伴，小卞斛什么话都对小黄猫说，自己为什么没有爹爹和娘亲呢？姨娘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呢？今天晚上不想要再吃水煮大白菜了之类的。
　　这只猫在卞斛家中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在卞斛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帮姨娘干不少活了，也可以经常去水里钓些小鱼给猫吃，小黄猫也快变成了老黄猫，这只猫最喜欢吃的就是卞斛用树叶包好烧出的鱼，每次吃到，都摇着尾巴摆个不停，围着小卞斛喵喵乱叫。这个夏天，卞斛刚拎着鱼竿回家，没有一个黄色的身影像平常那样出来迎接他，围着他的腿绕圈圈，卞斛奇怪地呼唤着小猫的名字，走进院子里一看，小猫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旁边还卧着一条青色的大蛇，大蛇一动不动，瘫软在地上，鳞片上血迹斑斑，应该是已经死掉了。卞斛几步向前冲去，推搡着小猫的身体，几乎要哭出来了，小猫眼睛眯开一条缝，用力向角落挪去，似乎是不想要让卞斛看见，但终归是没有力气，挣扎了几下之后就不再动弹，身体也慢慢冷却。
　　卞斛抱起小猫的身体，眼泪大滴大滴地向下流，落到已经失去了光泽的黄色毛皮上，直到姨娘晚上回家，才将猫的尸体从卞斛手中拿出来。这也是卞斛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死别，陪伴了十年的猫，已经是如亲人一般的存在了，并且小黄猫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会和蛇斗争，身中蛇毒去世。卞斛和姨娘将黄猫埋在了屋子的旁边，每年小猫去世的日子，卞斛还会给小猫端去一条它最爱的烧鱼。
　　这只黄猫也叫小呆。
　　卞斛在路边看到狸花猫的时候，一眼就想起了以前的小呆，心生不忍，于是家中就新添了一个成员。
　　虽然现在的小呆和小时候的小呆一点都不一样，非但不捉老鼠，甚至于老鼠从它面前跑过它也懒得挪动一下身躯，早上做饭的时候，小呆趴在灶台上监督着卞斛做饭，一只老鼠从灶台溜过，卞斛手忙脚乱，想要拍死老鼠，小呆却只是半眯着眼睛，睥睨着一切，唯一的心理想法是锅里的菜要糊了，但卞斛还是很喜欢它，看着它毛茸茸的身躯就忍不住摸去摸一摸，如果小呆能够主动来蹭蹭他的手，就够卞斛乐半天的了。
　　这样看着又是一个完满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