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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黎墨 ...

  •   我的脚腕佩着一把刀,短小锐利,寒冷似冰,日夜不曾离身。
      它绑在我的左脚,藏在衣裙里,因此常年我的左脚冬夏冰凉。那一年,黎洛将我从洪流里救出的时候,纵然是夏季,我的左脚依旧冷的发紫。他皱眉愣了片刻道:“怎么你的左脚这样冷?”我脸色苍白的冲他摇头,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的左脚腕佩着一把刀。他将我抱回了他的书房,那里点着西域的檀香。
      那夜我高烧不退,听他说我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喊娘,后来他问我是不是想家,我没有说话。
      那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都是腥风血雨,娘抱着我从马车里跳下,飞一般逃到路旁的丛林,阴郁的森林里有浓烈的雾,身后是黑衣人的追杀。娘抱着我拼命地跑,荆棘划破了她的手臂,雪白的衣袍变的猩红凌乱。她喊:联初,跑!离开这里!我睁着红肿的眼看她,她从脚腕取下一柄匕首:带着它,跑!
      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黎明,阳光从窗户射向地面,浓郁的西域香令我眩晕。他背着手站在阳光下,转过身,我看清了他俊秀的眉眼。他说:“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用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红烟。他思索了一会:“这名字太艳了些。你跟着我,就随我姓,叫黎墨如何?”我无声的笑了笑。
      黎洛,黎墨,如此相近的两个名字。
      从此,外人称他为黎公子,称我为墨姑娘,至今已有七年。
      九松山上有一片松林,每年夏季黎洛总要上来住一段时日,我曾问过他原因,他只是说为了避暑。松林里有三间木屋,其一为他的书房,他给它起了个极怪的名字:挽凤。并用红枫木刻了块匾,将名字挂在了屋檐下。“挽凤”这两个字写的极为洒脱俊逸,我知道是他的手笔,真是字如其人。初挂上匾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我的脸色,见我面无表情,就问:“你怎么不觉得奇怪?总该有几分诧异。”我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你是说这样么?他对着我笑起来。
      七月的山顶,夜晚颇有几分凉意,月亮圆的格外漂亮。
      他站在一棵松树下,眼瞳里映着那轮满月,夜风刮着他的衣袍,显得有几分凄凉。
      “墨,你跟着我七年了。”他突然说。
      我的心紧了紧:是,七年。
      他转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莫名其妙说了句:真好。
      我问他:这山上的木屋是你建的?
      “不是,是我父亲。”
      “也是为了来避暑?”
      他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发回避道:夜深了,我们回去。他握着我的手,转身向木屋走去,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松木香。
      “墨,我们成亲吧。”他突然说。
      很突兀的一句话,我停下来愣了半晌,微微皱眉。
      他也停下来,借着月光看我,“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
      我温婉地笑起来,眼角带着无尽妖娆:不是,我很愿意。
      他看起来很高兴,眼里的满月显得更加明亮,我却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我的手指有些发冷,左脚的凉带着左手一起冷。
      黎洛,我知道我会嫁你,自你将我从洪流里救下时我便知道。
      那晚,我又梦见了我娘,还是那片阴郁的森林,她将匕首放在我的手里,沉甸甸的生铁冷的令人发抖,她的眼里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决绝,再也不像平日里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她说:联初,带着它,活下去,别忘了你爹和我。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冷冽的刀剑从我们的身后传来,一支箭穿过她的胸膛,在胸前开出一朵妖异的花来。
      我抬步拼命地跑,手里紧紧的抓着那把刀,梦的最后是娘那凄厉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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