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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银策 ...

  •   银策也不多问,含笑阚首,一刹间全场的目光已尽数集中到我们身上。

      调整好呼息,对他微笑,“第一问,湮影是何人?”

      “策不知。”他答得很干脆,眼里没有一丝的犹豫,不似在撒谎。这一问,否定了他是云逸穿越过来的,虽然早已猜到,但真听他亲口说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百般滋味,失望之极。

      小酌一口,复问道,“第二问,余晚以前很喜欢你吗?”

      一语即出,满座皆哗然。陆然夜亦凝紧了眉,渊王的神色也不大对。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我暗自叹息,仔细观察银策的神情。

      他显然未料到我会问得如此直白,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失忆了,只是想了解自己的过去。”我补充道。

      他微眉,叹息曰,“既已过去,郡主何必再追问。”

      很好,由此问可得出:陆然雪之前在单相思,且是众人皆知。陆然雪啊陆然雪,你何苦呢?丢这么大一烂摊子给我,现在我甚至在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向银策告白未遂于是跳河自尽!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幽幽一叹,复酌一口,直视他深红色的双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问,策相信来世吗?”来世,我爱上了你,甚至生死相随,傻得不行。

      “活在当下,该来的自然会来,”他的目光变得空灵起来,“关于来世,命运自会它自己的安排,我又何必谈什么相信不相信?世间万物,各有归宿。”

      “归宿?好一个归宿,”饮尽杯中余酒,梦中那一句“不要等我”竟是这个意思吗?我笑得释然,“多谢策赐教,余晚想明白了许多,往日种种,余晚自会让它烟消云散。”

      “如此甚好,大家依然是友人。”

      “是友人。”友人?友人……呵。陆然雪你听到了吗?他说你们是友人……

      “咳咳……”渊王咳了两声,似乎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既然余晚已经放下了过去,那就该准了朕为你安排的亲事吧?”

      他说什么?!亲事?!靠!!!古人不愧是古人啊!连指腹为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让不让人自由恋爱啦?!而且……很不好的感觉:江陵怎么脸红了?

      “怎么?余晚不愿意吗?那这样好了,挑个日子让各位爱卿家尚未婚配的公子上南郡王府,让余晚自己选个合意的吧?”我还没抗议,渊王又擅自发话了,“就下个月初八吧?夜以为如何?”

      古人……古人……本姑娘不跟古人计较。

      “臣无异议,一切由皇上做主。”陆然夜面无表情。

      仿佛就在这几秒中,一个灾难降临了。心中暗恨,可皇帝下的那叫作圣旨,我敢抗旨不遵吗?只好咬牙点头。众人神色各异,已经有好几个男子跃跃欲试了,江陵脸都绿了,活像吞了一只大老鼠,银策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下个月初八是吗?只有二十来天了,看来得尽早计划逃跑事宜,这地儿我是留不得了。

      之后又宣来歌女助兴,歌舞升平中,江陵提议诗词助兴。不过我对那些东西也不大感兴趣,只是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想了很多有的没的,银策没有一点逸的影子,偏偏又跟他一个模样,也许以后可以拿他当作普通朋友对待,他似乎跟陆家和渊王很熟,是什么关系呢……

      “郡主,该你了。”江陵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诗词歌赋不通常都是男人的事吗?

      “素闻郡主文采非凡,江陵很希望今日能一饱耳福,还请郡主成全,以酒为题眼。”他解释道。

      文采非凡?敢情陆然雪还是个文武双向全才?!咬牙暗恨,九冥王啊九冥王,看看您给我找的好皮囊!

      “只要有酒字便作数吗?”

      “含酒字便算。”

      含酒字便算,这也不算太难,还能应付。唐诗我是记不得太多,但宋词倒是研究了不少,酒?写酒的诗词太多了,我当然不会笨得说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来。写得太绝的肯定不行,但也要够惊人的,稍思了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知道陆游吗?”

      见众人皆摇头,我舒了一口气,正色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宋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语毕,满座皆寂。江陵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单凤眼看着我,“‘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郡主惊世才学,江陵好生佩服!”说完羡慕地看了一眼银策,银策被他看得神色不大自在,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渊王见此禁不得也发笑,陆然夜依旧面无表情。

      一直未发话的宿致休戏谑似地看了银策一眼,好奇地问道,“不知余晚郡主的词间怎么会有这么多愁绪?”

      愁绪?那你得问问我们可怜的陆游兄了,侵犯了别人的知识产权我还得有模有样的解释,唉!陆游兄,湮影对不住您!随即忧郁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个叫陆游的人,他的原配夫人唐氏是一个大家闺秀,他们本是一对情意相投的恩爱夫妻,谁料道……”

      “难不成有地主恶霸强抢民妇?!”渊王忍不住插嘴道,看来他也是个好奇宝宝。

      “不是的,”我摇摇头,“谁料道作为婚姻包办人之一的陆母却渐渐对儿媳产生了恶感,逼令陆游休妻再娶……”

      “那陆母也太过分了!”连银策也忍不住皱眉插嘴了。

      “咳咳……听我说完。在陆游百般劝谏、哀求而无效的情势下,夫妻离异,唐氏改适赵士程,陆游另娶,彼此音讯也就隔绝无闻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忧怨,已经有些女眷忍不住眼泪汪汪了。咋咋咋……渊王的小美人已经开始掏手绢了。

      “几年之后的一个春日,陆游在家乡城南的沈园与偕夫同游的唐氏邂逅,唐氏遣致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陆游见人感事,百虑翻腾,大醉而归,心中满是对她的眷恋之情和相思之切,怨恨愁苦而又难以言状。可纵使百般难舍,她亦已经只是他的路人了!”语毕,不忘附加一句,“我也只是论事而作罢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首《凤头钗》就是陆游在这次醉酒时所作。

      环顾四周,满场女眷都偷偷抹眼泪去了。

      江陵听完后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那陆游,定不会负那唐氏。”

      陆游可是一个亲情重于爱情的孝子,我暗自冷笑,却没把它说出来,对于我而言,陆游至多也就是个榜样罢了。

      “那真是未来江夫人的福气。”银策调笑道,江陵又开始脸红起来,众人皆乐,方才沉郁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宿致休却也不笑,继续发话,神色诡异,“这个不难,在下不服,还请郡主另作一首,以‘国’为题眼。”

      以“国”为题眼?这也太小儿科了,我也不多想,信手捻来,小学生都会背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才念了半截,我便发觉不对劲了,怎么陆然夜和银策的脸色这么苍白?怎么宿致休的脸看似在冷笑?怎么渊王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蓦地想起,在渊雪双方战事吃紧的现在我怎么可以念这首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难道郡主又有故事?”宿致休冷笑道。

      “这个……有个叫杜甫的很出名的诗人,他的国家亡了……”我慢慢回忆着,可确实没什么更深的故事。

      “噢?既然是很出名的诗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宿致休打断我,步步紧逼。

      杜甫又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真想把这句话给甩出来。

      渊王眼睛虚成一道弯月,蹙眉,又饮了一杯。见我不语,宿致休更是得逞似的冷笑。

      我急得不行,刚才就是他扔下这个陷阱等着我往里钻,我怎么会这么冒失呢!

      “前朝……”宿致休刚吐出这两个字,在座的人皆变了脸色。

      “丞相,今日不提前朝之事,”渊王的脸色已趋于平静,“朕与余晚认识已久,她不会提这样的话,她才刚失忆,只是无心之失。”

      “是。”宿致休看起来相当的不甘心,说起话来咬牙趄齿的。

      “再玩其它的游戏吧。”银策赶紧出来解围,宴会这才重新闹腾了起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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