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除妖师》吾亦吾童

7、意料之外

　　夜幕已深，一轮皎洁的圆月正高高悬挂于星河之中。

　　在这严寒的冬季，绵亘的群山早已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即使艳阳高照，依然不能让冰雪消融，夜间的寒意自然就更加刺骨了。

　　山脚下的一间陋室里，爷爷正站在不断运转的聚灵阵法中。双眼紧闭，额头上排满了豆大的汗珠。当爷爷的手指扣完最后一个指决后，聚灵阵法的光芒也随之黯淡消弭了。

　　爷爷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爷爷，你怎么了？”小夕赶紧跑到爷爷身边，担忧地问道。

　　“小夕，爷爷没事，只是刚才太累了。”爷爷喘着粗气说道，“这种远距离炼制灵材对体力的损耗实在太大了，若不是有柏云大师的阵法相助，只怕是要误了大事啊！”

　　“那我们现在成功了吗？”

　　“炼制了这么久，想必那灵材的纯度是够了。”爷爷勉强支撑着身体，关切地看着小夕问道：“小夕啊！刚才炼制灵材时，聚灵阵法调动了周围太多的灵气，爷爷一时控制不住，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小夕摇头答道。然而，此时小夕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好似刚经历过一场风暴。

　　爷爷环顾了四周，发现原本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桌柜早已悉数倾倒，便知刚才的灵气有多么汹涌了。爷爷轻轻地靠向墙边，对小夕说道：“小夕，你一定已经饿坏了吧！只怪爷爷现在实在太累，走不动了。你再多忍一忍行吗？菡珊姐姐马上就来了。”

　　看到爷爷气若游丝的样子，小夕十分懂事地说道：“爷爷，小夕不饿了。”

　　“小夕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爷爷欣慰地轻抚小夕的头说道。

　　小夕轻轻地倚靠在爷爷的身旁。二人就在这严寒的陋室里，相互取暖，等待菡珊归来。

　　月光透过窗子，在屋内洒下一片银白。小憩之余，爷爷还不停地在脑海里思索整件事的疑点。其中，最让爷爷想不通的还是那头秽兽了。

　　照理说，秽兽只会出现在怨念很深的地域，可是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怨念呢？这时，爷爷突然记起菡珊先前说过的话：近年来，村里一直都有人失踪。难道这股怨念与失踪的村民有关？可村中不是还有修为高深的柏云大师坐镇吗？

　　疑惑间，爷爷不禁再次打探起整间屋子来。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柜子旁边的那面墙上。爷爷定睛一看，发现原本被柜子遮挡的墙面上竟然有一个凹陷的狭小空间。

　　这个发现立即让爷爷警惕起来。爷爷慢慢地走近，把手伸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一番摸索之后，爷爷惊讶地将手抽了出来，同时，手里拿着的还有一本古朴的札记。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还要藏得如此隐蔽？爷爷在心中一阵猜疑。若不是刚才炼制灵材，让柜子倾倒，恐怕自己是不会发现这本札记的存在了。

　　爷爷立刻神情紧张地将札记翻开，借着月光，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然而，越是往下读，爷爷的眉头就皱得越厉害。多年的猎妖经验告诉自己，这本札记中记载的全是关于死魂的修炼方法，俨然属于人类的禁忌范畴了。

　　死魂在整个妖族中，是一类极为特别的妖物，它们能够通过吞噬其他生物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虽然数量十分稀少，可几乎每一只死魂都拥有极高的修为。即便是厉害的除妖师，也常常会感到无可奈何。

　　柏云大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说……这时，爷爷突然想起了石二的死状，幡然醒悟：对啊！那样的伤口不正是死魂所造成的吗？当时自己只知有秽兽，即使看到伤口异常也没有细想。现在看来，自己当真的是老糊涂了。

　　想到这一点后，爷爷又满怀疑虑地从倒地的柜子里，随手抽出一本札记来。仔细对照了两本札记后，发现字迹竟然不一样。

　　这就说明，手中这本炼妖札记并非出自柏云大师之手，而是另有其人。

　　爷爷不由得捶胸顿足，大声喊道：“糟了！难道是村里有人逆天行道，百炼成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嫌疑最大的人，一定就是她了！”难怪柏云大师对此妖也无能为力了。

　　他的死并非秽兽所为，而是一只十分厉害的死魂才对。

　　爷爷几乎可以确定，村中修炼成妖的是何人了。之前的诸多疑问，也在这一瞬间迎刃而解：

　　明知大山上有秽兽栖息，试想柏云大师怎么会让村民们往大山上走呢？村民们上山恐怕是为了远离菡珊。而自己听到的关于柏云大师的遗言，只不过是菡珊的一面之词罢了。

　　况且，通过自己这两日对菡珊的了解，知道她虽已双目失明，可完全能做到与常人无异。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跟随村民一起上山呢？从常理上而言，和村民们在一起不是更加安全？让她一个柔弱女子留守村庄，又能守得住什么？

　　之后，菡珊得知跟前之人并非父亲之时，虽然表现出了一丝惊异，可作为一个女儿，她的反应还是过于冷静了。实在有悖常理。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能想到将自己领到柏云大师的居所来。这里幽深僻静，离村民们也有一定距离。如果是故意要将自己引开，此地再合适不过了。

　　糟了！那现在村民们岂不……来不及多想，爷爷一把将小夕抱起，立刻就往屋外跑。

　　爷爷深知，村民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菡珊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和小夕。为了保护小夕，只能考虑撤离了。毕竟，自己的实力和秽兽想比，已经弱得可怜，如果换成是死魂，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然而，爷爷刚把门打开，便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缓缓移动。看样子，似乎是个女人。她弓着身子，步伐凌乱虚浮，走得十分艰难。

　　难道是受伤的村民？爷爷一边猜测一边朝女人靠近。当彼此的距离足够看清来者的面容时，爷爷不免惊讶得失声喊道：“菡珊？！”

　　听到爷爷的声音后，菡珊立即艰难地说道：“亦天爷爷，快……快走！计划失败了。那只妖不是秽兽，而是……”菡珊的话还没说完，便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见此情形，爷爷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禁呢喃道：“不！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死魂另有其人？”

　　慌乱中，爷爷赶紧先将菡珊扶了起来。只是刚接触到菡珊的身子时，爷爷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灵材气息。立即明白菡珊已将灵材涂抹于身上，这才逃到了这里。

　　虽然庆幸菡珊不是死魂，可是这同时也意味着计划失败。爷爷深谙，一旦打草惊蛇，恐怕村民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小夕，我们回屋里去。”爷爷急忙对小夕说道，同时背起菡珊，赶紧向柏云大师的居所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