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凯瑟

12、鸑鷟篇-割袍断义

　　两年前。

　　叶云峥回到房间之后，就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杀气。多年在沙场征战的他迅速的拔出鱼肠剑，下意识的往后一挡，就与来者纠缠起来。尽管黑鹰的武功不比叶云峥的差，可是叶云峥持的是鱼肠剑，多年以来早已练就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几个回合下来，黑鹰还是败下阵来。
　　叶云峥看着黑鹰在打斗中被打掉的面巾，一时语塞，表情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是皇帝身边的人...”黑鹰战败，已没有了求生欲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杀不了你，是我无能。”
　　叶云峥瞪大了眼睛，痛心的问，“他就这么想杀我？”黑鹰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叶云峥气红了双眼，“好，很好。可我在死之前要见他一面。所以你，就代替我死在这里吧。”黑鹰没有做任何抵抗，鱼肠剑直直的捅入了他的心脏，他几乎还没有感受到痛，就停止了呼吸。
　　叶云峥拔出剑，手一掀，就打翻了烛台。蜡烛很快就点燃了桌布，火越烧越大，蔓上了房梁，叶云峥翻窗而出，随手牵了一匹马就从后门出了将军府。他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熊熊大火，再也没有留恋的上了马，就往宫里去了。

　　紫禁城，养心殿。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裘海匆匆走进来，“皇上，不好了！”皇帝不以为意，仍然低头看着奏折，“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裘海低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军府骠骑将军的房间突然起了大火，好不容易扑灭之后，发现..发现...”裘海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不敢再往下说。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发现什么？把话说完。”“发现...发现了一具男尸阿！骠骑将军他.....皇上您节哀阿！！”裘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生怕皇帝一个恼火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皇帝错愕的抬起了头。他真的死了？堂堂骠骑将军竟然死于一场大火？皇帝有些难以置信。他知道叶云峥和黑鹰的功夫不相上下，可他也知道叶云峥有鱼肠剑，那么多年下来早就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黑鹰未必能赢过他。其实他也没有真的要狠下心去杀他，只是想着派黑鹰去刺杀他让他自己反省反省，莫要想着功高盖主。可是如今他真的死了，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着了。
　　“朕知道了。明日早朝前，把傅相唤来就是了，你下去吧。”皇帝低头捏了捏眉心，感觉胸口总有一股气出不来。骠骑将军去世，自己定要找人好好给他操办葬礼，以示君臣情深，还要好好安置他余下的家人。这是一个在百姓心中塑造明君形象的好机会，定要面面俱到，葬礼的场面也不能小了。
　　皇帝想了想，具体细节还是等到明日与傅相再细细讨论吧。他站起来正要唤人给他更衣就寝，一道黑影突然闪过，消失在房梁上的黑暗处。
　　“黑鹰？”皇帝紧紧的的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一边问，一边慢慢靠近自己放在殿内的泰阿剑。就在皇帝抓住泰阿剑剑柄的那一刻，黑暗中突然扑出来一个人，手中的鱼肠剑直砍向皇帝的头颅。皇帝举起泰阿剑奋力一挡，架住了鱼肠剑，看清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叶云峥？你没死？”皇帝有些慌乱。他没死，那么将军府房间里的男尸，就只能是黑鹰了。他相信黑鹰一定什么都没说，但是叶云峥见过黑鹰，一定很清楚黑鹰就是自己派去杀他的。
　　叶云峥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皇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皇帝！叶云峥早就死了，你曾经的那个好兄弟，从你让黑鹰前去刺杀我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你杀死了！”叶云峥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曾经他们兄弟三人一起念书习武，时常坐在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还不时的互相切磋切磋，也不知道是何时，竟然走到了今天这种针锋相对的地步。
　　叶云峥松了力气，往后退了两步。皇帝没有想到他会放手，没收回劲儿，剑锋划过了叶云峥的脸庞。叶云峥一点也不在意脸上的伤口，眼神决绝的看着皇帝，“今日我叶云峥，与你君璟琪，割袍断义。从今往后，再见只是陌路。抑或，是敌人！”叶云峥手上一旋，用鱼肠剑从自己身上割下了一片衣袍。
　　皇帝泯紧了唇，一言不发的望进叶云峥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有绝情。“你当真要与朕恩断义绝？”叶云峥坚定的回看着他，也不管脸上淌着血的伤口，“从此这个世上，再没有叶云峥这个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从窗户翻出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皇帝看着远去的叶云峥，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叶云峥身上割下来的衣袍。一时间，养心殿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叶云峥也不曾来过。只剩皇帝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起，曾经他们兄弟三人，无忧无虑谈天说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