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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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陈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洛昔，其实也没有脸再去找她，倒是许久不见的父母倒是露了面。
某天，陈凉吊儿郎当走进家门时，陈父正闭着眼坐在沙发上，厚重的眼袋透露着藏也藏不住的疲惫，鬓角似是有了几缕白发。
看见陈凉进来，陈父苍老的声音传进陈凉的耳朵：“你怎么得罪杭瑞那位了？”
“哟，看来您今天这是特意为了别人来质问您的亲儿子啊。”陈凉戏谑的开口。
陈父猛拍了一下桌子：“放肆，这是你跟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损失了几千万。”
陈凉双手插兜，似有些不屑：“不就是几千万吗？有您儿子重要那您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现在你为了你几千万的生意来质问我？早干嘛去了！当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的时候，早应该想到今天这种情况，早就不应该对我有所期待了。”
陈父一伸手指着陈凉，一手捂住心口：“你，你……”话还没说完就瘫倒在地上。
陈凉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笑笑说：“爸，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一套，俗不俗啊。”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这才慌了，使劲摇了摇陈父，毫无反应，无法陈凉只能抱起他，颤颤巍巍地走出门，大喊：“有没有人啊，有没有车啊……救命啊……”喊着喊着眼眶发红了，嘴唇也颤的不像话。
洛昔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陈凉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来找母亲吃饭，恰好看见手术室门口颓然坐着的陈凉，他双手掩面，一股浓重的悲伤气息在他身上弥漫开来。看见这样的陈凉，洛昔做不到漠视，不是不恨他，只是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少年。
洛昔走近陈凉，从包里拿出纸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了他。
陈凉也没想到会是洛昔，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只余下一句谢谢。洛昔微笑着摇了摇头。
陈凉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问洛昔：“能陪我坐一会吗？就一会？”声音近乎哀求。
洛昔无法拒绝。
待洛昔坐下后，陈凉转过头，面对着墙壁，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絮絮叨叨地开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父亲，医生说他怒极攻心，是被我气进医院的，”说着说着轻笑了一声，像是对自己的嘲讽，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小时候，我家里并不富裕，但是，那时我们一家人窝在一间小房子里，闲暇时就调南侃北，别提多幸福了……”从陈凉的叙述中，洛昔知道了小时候的陈凉很乖很听话，街坊邻里都喜欢他，他的父母以他为荣。后来他家里富了起来，父母变得越来越忙，一个月见不到一次，于是他开始叛逆，妄图引起父母的注意……她居然开始有些理解他了。
洛昔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等到陈凉说完，她才开口：“你，保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凉仰着头，拭去眼角的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会好起来的。”陈凉看起来平复的差不多了，洛昔起身想走，陈凉拉住了她：“洛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洛昔点了点头声，只听得陈凉问：“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洛昔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洛昔就是这样，直接的有些伤人。
陈凉笑了，笑的凄楚，“你就算是骗骗我也好啊。”
从那天以后，他便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洛昔。
一个月以后，陈父出院了，尾随而来的是陈氏被吞并了的消息，可想而知，陈父最终没有挺过去。
半大的孩子还没经历过社会的险恶为了父亲的心血只能为陈氏奔波，然而，那些曾经紧赶着巴结着陈父的叔伯们如今却关紧大门，约好了似的统一口径“对不起，我在出差，这件事等我回来处理。”此后再没回应，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陈凉也试图寻找过以前那些所谓的兄弟、发小，但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如今的陈凉着实体会到了一把墙倒众人推的狼狈局面。
最后还是苏祁找到了他，告诉他，苏氏如今的局面也很尴尬，而变着法儿打压陈氏和苏氏的就是海纳的现任CEO夏离安，而想要陈氏好起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夏离安停止对陈凉的报复。
陈凉懂了，自己做下的孽总是要还的，难怪之前父亲问自己怎么得罪杭瑞那位了，原来是这样。陈凉有些绝望，似乎没办法了呢。
没等陈凉找夏离安，夏离安倒是先找上了陈凉。
陈凉在林秘书的带领下走上了26楼总裁办公室，林秘书叩了叩门，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总裁，人带到了。”
“好，你出去吧。”夏离安开口。
站在落地窗旁的夏总裁自成一幅画，安静、神秘、深不可测。正当陈凉思考着如何开口，夏离安兀自出声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找你来的目的，”似乎并不打算等陈凉的回答，夏离安继续说道，“从你伤害她开始，你就应该料到这局面了。
陈凉很坚定：“我后悔我做过的事，但我从不后悔爱上她。”
夏离安冷笑：“呵，你没有资格说爱她。我让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挣扎了，没有人会帮你，我就是要让你尝尝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你也不要想再次见到她。现在，”他顿了一下，“你可以出去了。”
陈凉显然没有想到夏离安让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即使这样，陈凉还是挺直了腰板往门口走，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显得有尊严，在将要打开门的瞬间，他说道：“最后得到她的也不一定是你。”说完他仿佛得到极大的快感，利落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杭瑞的大门，陈凉好似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差点瘫倒在地上，索性一边的树给了他最后的支撑，才使得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老天爷似乎有意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生活也好像没有最糟只有更糟。陈母病倒了，厄运貌似会让人的身心变得更加脆弱。
医生把陈凉叫了出来，叹息道：“你母亲这是积劳成疾，早些年她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如今一病……唉，做好准备吧。”说完便摇了摇头，向办公室走去。
陈凉再也控制不住了，跌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父亲没了，如今母亲……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痛恨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犯傻，父亲就不会死，母亲也不会病的这么严重……想着想着，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似乎这样能够减轻他的负罪感。
过了好一会，他才擦干眼泪，去洗手间用水抹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努力扬起笑，转身走进母亲的病房。
“妈，没事儿，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陈母面色苍白，双眸也是暗淡的，声线更是虚浮的不像话：“你别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没多久好活了吧。孩子，这辈子，妈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爸走了，如今妈也要跟着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她想抬手摸摸陈凉的脸庞，却发现怎么样也做不到，为什么会觉得儿子的脸越来越远？最终，她闭上了眼，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陈凉抱着陈母身体，哭着大喊：“妈……”
之前家里破产，陈父住院、办丧事已经花完了家里最后的积蓄，就连母亲的首饰也尽数变卖补贴，却远远不够。陈凉已经再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母亲的医药费和葬礼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走进一家小诊所，挽起衣袖，卖血。
陈凉咬着牙，强忍着心酸给母亲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这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繁。他依稀记得母亲生前是最爱热闹的，如今冷清的葬礼，再也没了昔日的人烟，她要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吧。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走了，陈凉很是迷茫，他不知道未来在何方，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他，去哪里找工作养活自己？身体时不时的发热，腹泻，呕吐……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关注了。
直到这天他和工友在工地搬砖，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沙地上，吓了众人一大跳，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小透明什么时候这么脆弱？来不及多想，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了医院。
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陈凉又哭又笑，真没想到等着自己的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啊。那几张薄薄的纸上HIV三个字母触目惊心，即使放浪也不至于得这个病吧。哦，大概是那天去小诊所抽血染上的吧，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大概没有人会记得自己，会为自己伤心了吧。
陈凉去包工头那儿结了这几天的工资，这样不固定的工作这就这点方便了。从工地出来，陈凉抬头望了望天，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他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他抬脚走进工地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许多矿泉水和方便面，掏出裤兜里还没焐热的几张钱币付账，这是绝不会发生在曾今的陈凉身上的事啊。陈凉自嘲的笑笑，转身拐进如今租住的一间地下室内，整个房间不到8平米，放了许多杂物，连转个身都觉得困难。
接着，陈凉过了几天日夜颠倒的生活，吃饱了就窝在这个房间里唯一值点钱的破旧沙发上睡觉，睡醒了就坐着发呆，饿了就啃方便面，陈凉真的厌恶这样活着，有时候他甚至想自己为什么还不死？
陈凉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回顾自己的一生，其实，直至此刻，他都没有后悔过爱上洛昔，只是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她多好？如果把这份爱放在心里多好？
最后，陈凉微笑着闭上了眼，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枚洛昔为他母亲挑的胸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