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与谁同》芦苇当当

6、预兆

　　六、预兆
　　虽说不二一直称病不去上朝，可是总有些消息会传到他耳朵里的。已作好了迎接那个人的打算，谁知道第一个来访的却是不速之客。
　　看着菊丸忍不住想笑的表情，不二就很想知道来访者究竟是何方神圣，第一面就能将早见惯各种场合的猫咪惹成这样。当那颗鸡蛋头一本正经的跨进来时，不二终于明白了菊丸的感受。在青学，他们的确就没有见过这么好骗的人。那张脸那个表情，分明就在告诉所有人：您说什么我都会信。
　　这个居然就是手冢首肯的京城巡防。不二含笑让他坐下，猜测着这个胜利者来看望被挤出局的他的用意。
　　结果老实人第一句话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希望不二大人能够指导我。”这个名叫大石的人掷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有点沉。
　　“为什么呢？”
　　“我……一直都很崇拜大人”，刚说了这句，他的脸就红了，果真老实的可以，可他仍鼓足勇气说完：“况且这个职位陛下原本就推荐大人的。我想，在大人的协助下，我能够做得更好。”
　　玩味的眼神一闪而过。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不二收起嘴角的笑容，他静静的看着大石：“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的官职比你高，你凭什么要我去帮你呢？或者，你还有其他的目的？”
　　在不二说到最后一句时，大石清楚的感觉到对面那个文雅的青年传过来的巨大压力，差点令他喘不过气，在那令人无所遁形的目光下，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可当他抬头仔细辩认时，那股压力又莫明的消失了。对面坐着的人，怎么看都无害。令他以为刚刚的感觉是错觉。现在他又半眯上了眼睛，正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等他的回答。
　　“我……也许是我一厢情愿吧。如果我的请求冒犯了大人，还请见谅。”悄悄抓紧了拳头。青学的天才，就是这样的么？
　　“呐？你就不怕得罪那个人么？要知道，是他不许我带兵的。”
　　“我想手冢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而且……”说到这里，鸡蛋头的脸又红了，他再次察看着不二的脸色：“而且……丞相大人与不二大人的关系一向都很好，应该不会有大碍才是。”
　　听到这句话，不二不由大笑起来，原来，青学还真有这么单纯的人才啊。
　　而大石则呆呆的看着不二突然大笑。他不明白不二为何有这样的反应，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大人……”
　　不二抹着笑出的泪花，挥挥手：“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大石你太可爱了。不过，我一向疏于政务的，恐怕没法帮您这个忙了。请见谅。”然后端起了茶。
　　大石明白这是让自己告辞了，只得离开这里。走到一半却又被叫住。
　　“呐，大石君，下次有我帮得上忙的再请尽管开口。”
　　回头一看，那俊逸的人正朝自己微微笑着，一双蓝眸清亮无比。脑里突然就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府，只记得那拼命的大笑和最后那个温柔的眼神。
　　送走了大石。不二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呆。直到发现送进嘴里的茶是凉的时才缓过神来，唤来菊丸：“让乾送我去丞相府。”
　　“怎么？主子又要主动去手冢大人那里？”猫咪一脸担心，主子主动上手冢府一般都是犯了错才去。不知道刚刚那鸡蛋头又送来什么坏消息了，下次见面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没事。我只是去确认一些东西。该来的总会来的。”摸摸菊丸的头，不二发出一声叹息。这孩子总是在大惊小怪，可又永远过得那么开心，如果，自己象他就好了。
　　在书房，不二见到了对自己的来访有些讶异的手冢。他注意到，他握书的手不自主的紧了一下。果然，还是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么。不二有些自嘲，其实也可以不必来的，自己果然又太任性了。
　　“不二，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的。”直直的盯住那人的眼，可除了自己进门的那一瞬间，手冢的情绪再无波动。即使在自己这么赤祼的注视下，那黑眸里，仍是深不见底。
　　“我不明白，你以前从来不问我的。”同样的直视那双蓝眸，测探着里面的情绪，手冢一字一句的慢慢回答。
　　“是的。那么多次，你故意架空我这个兵部侍郎的职权，我都没有问。可是今天，我想问了。想把以前没有问清的一次算个明白。”
　　今天的不二有些反常，不再温文尔雅，不再漠不关心。现在站在手冢面前的他，非常咄咄逼人。
　　手冢从书桌后走了出来，他轻轻扶住不二的肩，刻意放缓了语速：
　　“不二，我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是知道的，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
　　“为了保护我？”不二冷笑着，甩开了手冢的手：“真的么？就是这一个理由？那就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是的，就是为了保护你！你应该，相信我！”
　　低下头，直视着不二，手冢说得斩钉截铁。听到手冢的回答，不二却没有表现出高兴，相反，在他眼里闪过的却是震惊、失望，还有悲伤。
　　不二的脆弱模样打击了手冢，他动了动手，仿佛想去拥抱不二，最终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二，今天你很反常。”
　　这句话再度刺激了不二，他明显的浑身一抖，然后脸色变得灰败无比。
　　“是的，今天我很反常，反常……”
　　然后朝手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呐，对不起，我想我是病了，所以才这么反常的。所以，我要回去了。告辞了，手冢。”
　　随后也不管手冢的挽留。出了门就唤乾匆匆离去。
　　看着不二离去的背影，手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喃喃自语：不二，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请一定要相信我。
　　看到不二带着那么难看的脸色回来，不二府里上下连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心情不好的主子最需要的就是一场大睡。这个时段没人敢吵。可偏偏就有不怕死的。
　　不二进房才一个时辰，府门外就传来噼哩啪啦的敲门声以及洪钟似的大吼：
　　“冰帝王爷迹部殿下到访！”
　　菊丸本来想示意众人假装没听到。可门外又响了一把华丽慵懒的嗓音：
　　“不二周助，我知道你回府啦。如果你敢躲着不见本王，本王就命人把你的大门拆了！”
　　听到如此直白的威胁，而且从一个王爷口里说出。菊丸猫咪抓耳挠腮半天，还是决定先把王爷请进府。
　　“那个，迹部殿下，请你先在客厅用茶吧。我家大人还在睡觉，请稍候。”
　　“什么？本王都来了，居然还有人睡得着。我要亲自去把那懒虫揪起来。”
　　迹部是个行动派。他向来说到做到。而不二府的侍从大概也想到一向以优雅著称的冰帝王爷居然会做出这么不讲究礼数的举动，在目瞪口呆中任由迹部进了不二的房间。
　　虽然嘴里喊得很大声，可是在靠近不二房间时，迹部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如菊丸描述，不二睡得很熟。
　　“怎么？你在梦里皱着眉头！为什么不笑了呢？”
　　看着不二静静的睡颜，迹部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平他的眉。这个举动惊醒了不二。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他的双目马上变得清明。不愧是兵部侍郎，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镇定。迹部暗自赞许。
　　睡眠被搅的不二显得相当不高兴。他首先盯向站在门外的菊丸。不过那只猫居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一副惊吓过度的状态。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应该是这个嚣张的小王爷又做了什么吧。轻轻叹口气，瞪向肇事者。
　　可是迹部脸上的表现却使他骂不出口。那个骄傲的孔雀现在只有一脸的关切。不二只有重重的叹口气：
　　“小景你的爱好就是折腾我吗？”
　　“恰恰相反。本王这回专程是来感谢青学的兵部侍郎拔刀相助的。”
　　“还真是特别的感谢啊。你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大罪么？”
　　“我很遗憾。”
　　比起刚才皱着眉头的小人，迹部更满意这个与自己斗嘴的小熊。他开始笑得嚣张。
　　“如果要感谢的话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点儿？”不二果然很不爽他的态度。他死命盯着迹部眼角下闪闪发光的泪痣，琢磨着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就让它变成名副其实的“泪”痣。
　　“因为之前怕连累你啊。现在既然你不得宠了，那我来访也不怕。走吧，喝酒去。”
　　毫不掩饰的答案却正好对了不二的眼。不过面子还是要撑的，他故意佯装生气：
　　“要是我不满意你就死定了！”
　　“在芙葭山的温泉里喝五十年的菊花醉，如何？”
　　小熊的眸子马上变得晶亮起来：
　　“马马虎虎了。”
　　“呵呵，说实话”，迹部发出一声呻吟似的叹息：“本王对上次匆匆一面的美人念念不忘呢！”
　　“你想找死吗？这次我不介意亲自操刀杀人越货的。”不给菊丸等人劝阻的机会，不二直接扔了一只枕头过去。
　　这回，不二府里上下汗滴在地上的声音都可听到了。幸好迹部并不介意，他只是哈哈的大笑。
　　突然，不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呐，你是第一次来我的府里吧，怎么找到我的房间的？”
　　“这个嘛，我也很纳闷呢，反正就这么走进来了”，迹部也作出惹有所思的样子：“也许，是美人你的香气把我引来的？”
　　于是厮杀声再度响起。冰帝随从，侍郞府上下，呆若木鸡。
　　辛弃疾 念奴娇
　　近来何处有吾愁？何处还知吾乐？一点凄凉千古意，独倚西风寥廓。并竹寻泉，和云种树，唤作真闲客。此心闲处，不应长藉邱壑。
　　休说往事皆非，而今云是，且把清尊酌。醉里不知谁是我，非月非云非鹤。露冷风高，松梢桂子，醉了还醒却。北窗高卧，莫教啼鸟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