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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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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进来了。
我能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解开了塞在我嘴里的口球,有些不屑,有些好奇的问我:“你怎么就不问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咳咳……”
我只是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突然忘记了人要该怎么说话了。
“不说话了是吧?”
那个女人解开我的双手。
获得自由的我,也没有力气做出无谓的逃跑。
我只得趴在地上,睁大双眼的看她用高跟鞋的细跟,踩在我的手指上,穿透了骨头,鲜血缓缓流出来。我听到了手指断裂的声音,失去了知觉的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尝试动一下手指,剧痛由神经传到大脑中枢,疼得我冷汗直冒。
所有的痛与叫喊,淹没在身体里,我找不到它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
“啊……啊啊……”
只能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来表示我真的痛到极点了。
“还不说话?”
她讥笑了几声,扯着我的头发,撬开我的嘴巴,拿起一碗辣椒水给我灌下去。
这下,声带彻底破损了吧。
刚咽下去的时候还没什么,喉咙带过辛辣的感觉,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痛得我都要哭出来一样。
浑身都在发烫,胃部跟着发出抗议,拼命的抽痛起来。
器官溃烂。
意识模糊,等到慢慢失去知觉,我只看到,眼前都是猩红,是我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见皮肤了。
就是用这样的一双手,按在腹部,想要减缓痛楚。弄脏了身上的衣服,即使它原本就已经够脏了。
“再见了哦,可怜的小猫。”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那个女人的说话。
消毒水的气味。
我发现我这一年来进医院的次数增加了不少。
醒来听医生说,不知道是谁打了120,他们赶到那个地点的时候,我只穿了一件衣服的躺在街道上,衣服下全是淤青和大小不一的伤口。双手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甚至可以看到骨头,连同胃和声带都是严重受损。
我有一段时间不能说话了。
嘴唇用绷带棉花包扎伤口,我的嘴角因为口球绑的时间太长的关系,留下了印子。
“你身上有被严重虐待过的伤痕,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我的手指隐隐作痛,上了药水还不停发炎,肿得太厉害,根本没办法写字。
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们诡异的眼神,带着疑惑的想要问我原因。
很奇怪吧,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报警。
不管谁是施暴者都好,一男一女的情况下,女性属于弱势群体,男性不需要得到法律的保护。
把真相说出来,恐怕连警察都忍不住在背后偷笑。
何必自找其辱。
医生看到我手机,指了指:“我帮你通知了家属了。”
我只得用眼神谢谢他。
林萧很迅速的来到医院。
“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看起来很担心我的伤势。
这时候,一个护士进来,欲要给我换吊针上的药水。
女人……
一看到女人我就想起了无数的恶心,不要碰我,不,不要……我用力的挣脱,拔掉手上的针孔。
“先生!”
不要过来,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退到床边上。摆出凶狠的样子,好似她再靠近一点,我就会扑上去死死的咬住她的脖子。
“啊啊……”
发不出声音,只得拿起距离自己手边最近的杯子,死死捏着。
不要过来。
它是我唯一的武器。
“咳……”
情绪过于激动,咳嗽把残余在喉咙的淤血吐出来。含着大片血块,舌头略过后变成液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笨拙到没有立即意识到痛楚。
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我只想眼前这个护士别碰我。
一旦进入我的安全领域,我都会焦躁烦闷。
“小末!”
林萧看我反应如此激烈,制止了护士的靠近,只听他说:“你先去叫医生来。”
“啊……好。”
我看到护士真的离开,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线。
“小末别怕,没事了,我在。”
这句话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它驱散了我的不安。
即使我会身不由己的想起某些清醒到不能清醒的噩梦。
甚至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只有这样的牺牲,才能委屈到让林萧可以怜悯一下我。
眼角泛红,可我流不出眼泪。
只是酸涩的睁着眼,加深林萧的模样。
要好好记住这个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都是那个使你执迷不悟,心甘情愿的人。
“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可能受了很大的刺激,造成对女性产生一定的阴影。希望病人家属能好好开导他,我这就去开几颗镇定药……”医生喋喋不休的对林萧讲。
说了一大堆医学名词。
我什么也听不进去。
“而且病人被灌了辣椒水,声带磨损,恐怕有一段时间失声了。胃部组织也因为吸收了辣椒水,出现了作呕抽痛的现象,再严重点可能要进行一个手术。先留院观察几天,看看病情如何再做决定。”
林萧一脸沉重的说:“好,谢谢你医生。”
他朝我走来,再抱住我。
避开我嘴上包扎的伤口。
我的嗓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开口时果真没有了任何声音。发音时扯动声线,都会涌上一阵冒火的痛。
“饿了吗?”林萧担心的问我。
我看了一眼被重新插入的营养液吊针,摇摇头,在林萧的手心上写着“我暂时没有什么胃口”。
“那你有胃口了叫我。”
我继续在他手心写着:“姐夫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听到你出事了,我就请了几天假来照顾你。”
缩在林萧的怀里,两人用这样亲密的姿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姐夫和舅子关系。
很奇怪吧?
明明不是那样的关系,却用这样亲近的举动。
是谁都看不出的破绽。
是我入戏太深还是林萧的同情心泛滥。
林萧的眼神充满心疼,他抚摸我脸上捆绑过的痕迹,怕刺激到我,声音放软了不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你没回家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我不能说秦梓澜的报复。
林萧见我不愿说,不再追问我。
“好好休息,我先回家煲点汤给你带来。”
温暖的手抚摸我的脸,再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替我掖了掖被子后,林萧才放心的离开。
按住跳动的心脏,但是此时,我却只想林萧不要回来。
人对于感到危险的事物,都会本能反应的逃避。我也不例外,就算爱得林萧五体投地,就算不断说服自己。
那个折磨我的女人,第二次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一种男士香水味。很淡,只不过夹在当时恶心的气味里,非常明显。和现在林萧用的香水,是同一个气味。
该怎么解释这些。
还是说只是碰巧而已?
我望着窗外,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树叶接缝中透射进来。现在不过是九月天,为何双手冰冷得没有温度。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裂出几道裂痕。我在昏过去后,那个女人把我丢到街上时,没有拿走我的手机。
翻开相册,里面有我肮脏的图片。
这是一种警告。
提醒我不能任性。
既然能拍照,那就说明还留了底片。如果我冒然报警的话,恐怕下场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失控结局。
唯有坦然接受。
如何坦然?
林萧,如果谎言是你编织的爱恋,那么我是不是随手都可牺牲的物品。就算把我毁掉了,你都不会觉得遗憾?
我想要爱你,想要你给我机会。
但是你呢?
嘲笑我的极端。
那我只好催眠自己,顽固的认为你就是我的退路。
秦梓澜。
想到这个名字,就从心底反感着。
不能就这样算。
翻开信箱和未接来电,不出我所料。手机里收到了许多来自董故梦的电话和短信,我只说了我在医院里,并没有提及过其它。
短信铃声响起。
我很快收到了董故梦的短信。
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行动不便,手指被纱布包裹着,我只能极困难的一个一个拼音打出来。
董故梦问我,是不是秦梓澜对我做了什么。
我关掉手机,不再理她。
伪造着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
可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啊。
我的确是个受害者。
大概半小时后,我在走廊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
董故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的来到。
“季先生!”
她看到我这副模样,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