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蓝蓝白

4、神秘面具人

　　这眼泪更是激怒了娘娘，她有点咬牙切齿，“这倒是还哭上了，本宫这就叫你哭个够！青苔！”
　　青苔姑姑早已恭候多时，这时候更是迫不及待的冲上来，大吼，“来人，给我掌嘴！”
　　掌嘴！
　　我惶恐万分，不顾一切的低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这会子却是知道怕了？”青苔姑姑冷哼，“早前勾引皇上的时候倒是不怕！”
　　然后她对着后面吩咐，“给我打！”
　　为表忠心，秀尔第一个冲上来按住我，然后又有几个宫女过来，青苔姑姑似乎满意这样的结果，不消分说，对着我的脸颊左右开弓。
　　“啪”
　　“啪”
　　“啪”
　　“啊！”
　　疼，很疼。
　　不只脸颊，按住我的宫女还在掐我，他们很用力，我无处躲闪。
　　疼到麻木，我精神都有些恍惚，隐约中，我看见我的娘亲，她高高的坐在席上，一脸厌恶的瞪着我，说着世间最无情的话，她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死？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哟，皇后娘娘管教宫女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不羁的声音响起来，青苔姑姑的手放下来，按着我掐着我的手也停下来，我睁开模糊的泪眼，看见十年摇晃着一根破烂的草，满不在乎的看着皇后娘娘，语气讽刺，“够严厉的呵！”
　　他没有下跪，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样子微微皱眉，“这倒是领教了。”
　　皇后娘娘没有说话，秀尔却是发难起来，“呸！不过一个太监，见了娘娘非但不下跪行礼，还敢口出狂言，该当何罪！？”
　　十年闻言笑了起来，不同以往的阳光明媚，眼神很是冰冷，重复秀尔的话，“该当何罪？”然后他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你倒是说，奴才该当何罪啊？”
　　皇后娘娘脸色微变，“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礼数自然和我们不同。只是这贱婢缺乏管教，怕是会扰乱宫里，本宫教一教她宫里的规矩罢了！”
　　然后她给了青苔姑姑一个眼色，青苔姑姑立刻发声，“回娘娘话，已经教的差不多了！”
　　“既如此”，皇后娘娘开口，“小怜，你可学明白了？”
　　她咬重了“明白”二字，我心里一颤，赶忙挣扎着爬起来，“回娘娘话，奴婢都学明白了。”
　　躺在灰尘味强烈的床上，一动不动。
　　不管是肿起来的脸颊，还是被掐的青紫的肌肤，哪里都是碰一下都疼的不行。
　　所以我不敢动。
　　这种情形就像是小时候，弟弟打碎了家里最值钱的花瓶，诬赖于我时，娘亲和奶奶气愤的对我又掐又打，之后我遍体鳞伤的躺了大半个月的情形。
　　就是明明经历了很多次，身体还是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
　　想着刚刚的经历，青苔姑姑给我掌嘴的声音，我惨叫的声音，身体就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然后我想起十年，生平第一次，有人在我备受欺凌的时刻，出手相救！
　　枕头湿了，我侧目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清，原来是我哭了。
　　我不过就是想要活着，我从来没有想过同别人争什么抢什么，为什么就不行呢？
　　脸颊一凉，我惊慌抬头，看见一个面具人，单手拿着冰袋，那个冰袋现在正敷在我的脸上。
　　我警惕的坐起来，“你是谁？”
　　对方的面具动了一下，想来是皱眉所致。他声音很低，语气有些阴郁，“躺下！”
　　我没有躺下。
　　他伸手拉了我一把，似乎是想要强制我躺下，但是他的手刚好碰在我被掐的青紫的肌肤上，尽管他的力度不大，但是我的肌肤现在经不起一点的触碰。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他手顿了一下，然后一把撕开我的衣衫，大片肌肤露了出来，青紫的痕迹就裸露在月光下。
　　来不及看他，我不顾身体的疼痛，迅速抓起带着灰尘味的被子缩到角落，戒备的看着他。
　　他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透过稀薄的月光，我看不清他面具外的眼神。
　　“给你！”
　　面具人把冰袋递与我。
　　我往被子后面缩了缩，没有接。
　　面具人不耐烦，口吻带了命令，“拿着！”
　　咬咬牙，我伸手接过了冰袋。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我痛的火辣的脸颊舒服了许多。
　　于是我重复自己的问题，“你是谁？”
　　面具人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我觉得……
　　没有人会帮我。
　　说来也是凄凉，从小到大，除父亲外，似乎所有的人都讨厌我。就连娘亲，也因我是女儿的缘故嫌恶我。
　　而父亲，算了，总归，从来没有人喜欢我。
　　面具人似乎并不需要我的答案，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想一辈子做宫女？”
　　他冷哼一声，“皇后可以责罚你，青苔可以欺负你，就是秀尔都可以随意诬赖你！这就是你要的日子吗？”
　　不是啊。
　　我也想要不被责罚不受欺凌，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摇头，他的声音沉下来，“那就想想，谁可以改变你的命？”
　　说着他甩给我几个小瓶子，“於伤处涂抹，每日两次！”
　　命？
　　这是第几次有人跟我说起来了。
　　我有两次机会可以改变命，或者成为王妃，或者跃居皇妃，可是都没有做到，似乎这也是命。
　　既如此，我又何苦继续为难？
　　我不知道面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对我的遭遇如此清楚，这深宫，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哟！”面具人刚走，十年推门而入，声音还是一贯的轻佻，“这好好的瓜子脸就变成包子脸了！啧啧！”
　　“什么是包子脸？”
　　想不通十年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
　　十年面容似有一丝裂缝，很快掩盖下去，“就是大圆脸！”
　　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表达的并不细致，他又补充，“就是像包子一样的大圆脸。”
　　我想了一下他说的包子，就觉得肚子很饿，也没在意他的话。
　　他伸手在我眼前比划了一下，“怎么没反应，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饿了。”
　　他指了我一下，“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着饿？”
　　“我没有想”，我看着他，“是因为你说包子，我才饿的！”
　　十年带了我来了御膳房。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吃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所以当十年真的把包子递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云里雾里一片迷茫。
　　“傻了？”十年说着又把包子往我面前递了递，自己还顺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包子的香味刺激我的味蕾，我没什么仪态的，学着十年的样子用手抓了一个包子。
　　到底是皇帝吃的东西，包子不仅外观精致，香味扑鼻，轻咬一口，汤汁就流出来，真真好吃到极致。
　　我吃的很满足。
　　满足之后开始后怕，“我们会不会被治罪啊？”
　　“会啊”，十年满不在乎的擦擦嘴巴，纵身一跳，落坐在对面的案几上，“私自进入御膳房，是为罪，偷吃御膳，亦是为罪。两罪并罚，这回我们惨了！”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特别吓人，因为我能感到自己的手脚在颤抖。
　　十年叹了一口气，“骗你的。”
　　我却并没有放松下来，“真的吗？”
　　“冯小怜”，十年叫我的名字，声音是少有的严肃，“从秀女变为宫女，真的甘心吗？”
　　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只有我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十年盯着我上下看了一圈，“以你的姿色身段，远不是其他秀女可比，或者说，整个后宫，不，整个北齐都没人比得上你，若你是秀女，一定会入选，到时候你就是娘娘，可能还会宠冠六宫，皇后娘娘也得让你三分！”，十年说着语气沉下来，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可你连皇上面都没有见到，只能屈身在皇后身边，做一个任人宰割的宫女，你，甘心吗？”
　　“甘心如何？”我低下头不去看十年的眼睛，“不甘心又如何？”
　　我自知自己貌美。
　　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朱唇榴齿，的砾灿练。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一双似挑若无的丹凤眼，为这，阿姐总是说我是个狐狸精。
　　父亲说，我特别像我的娘亲，他总是看着我的脸庞走神。
　　可我不像我的娘亲，娘亲下巴很尖，看起来很是尖酸，娘亲眼睛也不漂亮，被厚重的眼袋拖着，是岁月无情的痕迹。
　　“甘心的话”，十年又恢复了他放荡不羁的样子，“你就一直做你的宫女，被别人牵着鼻子，管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