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蓝蓝白

30、容貌论

　　我觉得太后娘娘向我投了许多重弹，每一个都是极重要的信息。难怪这姑娘讲话如此犀利透彻，原来竟是陆令萱的侄女。
　　陆令萱是北齐的传奇。父亲就说过，生女当如陆令萱。陆令萱是北齐女相，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位女官，还位居相位。民间传言，武有兰陵王，文有陆令萱，北齐可兴矣。
　　太后娘娘说我和皇上因琴结缘。至今为止，我还不曾为皇上抚琴过，自然无因琴结缘一说。我想着偷偷看了皇上一眼，他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折扇，见我看过去微微动了动眼皮，便又低头摆弄起折扇来。
　　陆令萱琴棋书香，无一不通。陆琳琅好好的不跟在陆令萱身边学习，却跑来找我，这算不算司马昭之心呢？
　　这话呢又是太后娘娘说出来的，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我停下思路，对着太后娘娘展颜一笑，做出乖巧的模样，“臣妾全凭太后娘娘安排！”
　　太后娘娘于是露出欣慰的神情，松开我的手拉过陆琳琅，“琳琅啊，以后你便跟着淑妃。”
　　陆琳琅应的很是干脆，“是！”
　　我心里不由冷笑，说什么见我一面，现在倒好，直接就要跟在我身边了。陆令萱的侄女，肯定不是婢女的身份，这样跟在我身边算什么样子。
　　“母后”，我思考着如何回话的时候，皇上开口了，“基隆殿还在修葺，淑妃自己都没地方住，您就别添乱了！”
　　我松了一口气，悄悄看太后，欣慰的表情已然不复存在，她勉强维持着笑容，“既如此，琳琅还是陪着哀家罢！”
　　陆琳琅眼里的光彩也暗了几分，笑道，“琳琅本就是来陪您的，如此最好了！”
　　“陆小姐不必难过”，我硬着头皮安慰道，“本宫会经常过来太后娘娘这边，日子长着呢。”
　　陆琳琅还未来得及说话，太后娘娘便打断了我，“不必如此生疏，琳琅比你大些，你唤她姐姐便是。”
　　我不清楚太后的意思。姐姐可不是随便唤的，唤了便是等于我承认了陆琳琅的身份，可这身份，到底是算我的姐姐，还是算皇上的妃子呢？
　　“太后娘娘”，我笑道，“陆小姐身份高贵，臣妾怕是高攀不起，就不来讨不痛快了！”
　　“叫什么太后娘娘！愈发没规矩了！”皇上伸手把我拉到腿上坐好，一手把玩着我的头发，一边对我说道，“太后是朕的母后，你是朕的淑妃，自然要随朕叫一声母后！”
　　太后，皇后，妃嫔，以及王妃都还在，皇上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置于膝上，我觉得如坐针毡，立刻就想要起来，被皇上压了下来。惊魂未定的又听见皇上这样一番话，我压抑住自己的惊慌，偷偷看了太后娘娘一眼，果见太后娘娘脸色不好起来。
　　并不是所有后妃都有资格唤太后一声母后。说到底妃嫔不过是妾，只有皇后才算正室，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唤太后一声母后。皇上说这样的话，惊的就不只我一个人了。
　　我压低声音，哀求似的开口，“皇上，您放臣妾下来！”
　　皇上没动，反问我，“你听不见朕的话吗？叫母后！”
　　我自然是不敢真的唤太后娘娘作母后的。

　　皇上没动，反问我，“你听不见朕的话吗？叫母后！”
　　我自然是不敢真的唤太后娘娘作母后的。皇上的模样又不似开玩笑，我拿捏不准皇上的意思不敢随便说话，气氛一时就冷了下来。
　　皇后娘娘干笑一声站起来，“臣妾听闻董昭仪特意为了母后的生辰作了新的曲子，二位曹贵妃也编排了舞蹈，母后您看？”
　　太后娘娘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一架梯子，忙就笑着应了。
　　秀尔的乐器弹奏自然出类拔萃，曹阿女和曹娥的舞蹈更是卓尔不群，如此结合起来，是很完美的视听盛宴，一时间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只是可惜了一屋子的人各怀心事，并没有谁在认真的享受这一场完美表演。
　　太后娘娘脸色挂着浅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间或和陆琳琅咬咬耳朵，不知是真的有那么多话要说，还是只为了告诉众人她对待陆琳琅与众不同。
　　皇后娘娘倒似在认真的看着歌舞，甚至精彩处还会闭眼聆听，全然沉浸其中的样子。
　　皇上没有放我下来，我坐在皇上的腿上愈发不自在，“皇上，臣妾坐椅子上便好！”
　　“你是不是傻？”皇上放下我，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有点不明所以，“啊？”
　　“你看不出来陆琳琅……”皇上说了一半，语气并不好，然后闭嘴，似乎又不解气，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诧异，我是能看出来陆琳琅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知道她接近我就是想要接近皇上，可是她身后的人是陆令萱和太后，我当真可以公然拒绝她吗？
　　这话自然是无法和皇上讲的，我眨眨眼，把这些想法压下去，讨好的对皇上笑笑，“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陆琳琅呀！”
　　皇上脸色缓和下来，却依然语气不好，“你知道的倒是多！”

　　我眨眨眼，这个时候就是多说多错，我还是闭嘴好了。
　　“你不是最讨厌你阿姐吗？理她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皇上犹豫着还是开口问我。
　　我其实至今也摸不清皇上对我的态度。若说宠爱，皇上至今没碰过我。若说不宠，可他对我又是极好的，维护我且不说，甚至对我的一切似乎都是了如指掌的。
　　“也不是讨厌阿姐”，我遥遥看了一眼阿姐，她正在和一旁的女眷在说话，言笑晏晏的，“只是不能理解，她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为什么还处处为难于我。”
　　“贱人的想法，你不必理解！”
　　我觉得皇上义愤填膺的样子很可爱，一时也放下了警惕，“真的，阿姐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一样的，娘亲，奶奶，弟弟，冯府上上下下都是极喜欢她的，她又被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容貌，我没有任何地方能胜过阿姐，她这样对我，简直是无法理解。”
　　皇上听我说完，然后道，“那些都不重要，女人嘛，最看中的就是容貌！”
　　“那男人呢？”
　　“男人也一样”，皇上身子前倾了些许，一副什么都知晓甚至有些嫌弃我问这样的蠢问题的样子，“一个女人要是容貌不好，谁会在意她其他的地方！”
　　“那如果臣妾……”我被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惊了一下，及时闭上了嘴巴。
　　如果我不是美貌如斯，皇上还喜欢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我敛下眉目，难得此刻气氛融洽，不要找不痛快！
　　“你不一样！”
　　皇上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的是我听过最笃定的语言。我抬头看皇上，四目对视，皇上把目光移开，我盯着皇上看了一会儿，看见他的耳根一点点变红。
　　我看得有趣，也多了许多胆量，于是我问皇上，“哪里不一样？”
　　皇上有些恼，耳根也红的愈发厉害，“朕认识你的时候你特别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