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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草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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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妃坐在内里的榻上,月抚燃了馝齐香。
“月抚,今日这香怎么不似往日。”万妃习惯了往日的熏香,如今闻到新香难免有些不适应。
月抚盖了香炉,缓缓走到万妃面前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昨儿才进贡的馝齐香。此香不仅香气怡人,香气更是入了药,可治百病。”
万妃轻笑,答非是问道:“月抚,你觉得今日来的宁嫔如何?”
月抚低下身,半跪在万妃腿前。纤细的手捏着万妃的腿,力道轻柔:“依奴婢愚见,那宁嫔只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平日只会吃醋乖戾,还口无遮拦。”
万妃抚了抚月抚的肩,哀叹道:“本宫听闻这痨疾在冬日甚是难愈,所以本宫想着提醒各位妹妹冬日要格外小心。宁嫔平日穿得甚少,你去提醒提醒她罢。”
万妃侧卧到床上,月抚轻脱了万妃的鞋。看万妃要睡,月抚支了两三个婢女守着,自己则出去办事。
月抚去了内务府要了两套冬日裘衣,便一路端着去了宁嫔的彩妍殿。小婢女看着是月抚来了,赶忙去内里通知。不一会儿,婢女便请月抚进屋里。
宁嫔知道是月抚来了,甚是欢喜。宁嫔忙请月抚坐着,月抚并不急,端着两件裘衣上前。
一旁的小婢女睫过月抚端着的裘衣,月抚不紧不慢道:“贵妃娘娘说,冬日最是容易生病。特别是感染了风寒咳嗽,治不好那可变成了肺痨。今日娘娘看着宁嫔娘娘穿得甚少,娘娘思来想去甚是担忧。所以便命了内务府拿出两件裘衣来,还望宁嫔娘娘喜欢。”
宁嫔听了月抚的话忙道:“月抚姑姑见外了,贵妃娘娘人甚是宽厚,还请姑姑替我好生谢谢贵妃娘娘。”
说罢,宁嫔像后面的杏娇使了眼色。杏娇赶忙拉着月抚的手,瞧瞧塞了些好处。月抚面上笑笑,并不言语。
本来来这只是为了办事,没到一刻钟的功夫,月抚便打道回去了。
回去之时,万妃已经从床榻上起来了。万妃问了月抚情况,月抚将送了青凤裘和孔雀裘的事情说了。万妃嗤笑,说可惜了这名贵之物。
月抚轻低着头,将杏娇贿赂之事告诉了万妃。万妃虽是有怒意,但是并未怪罪下来。
容嫔在坐月子,身体不适合服侍。傍晚时分,李公公身边的小桂子来报今晚皇上要来。万妃命小厨房准备菜肴,月抚也跟过去打点。
万妃使了身边两个伶俐的婢女,随即净面更衣。净过面,万妃只着淡妆,衣物也换了最为素净的墨绿色。万妃头上的饰物也拿了,只剩一支银簪。
月抚回来的时候,看到朴素的万妃着实一惊。心中虽有不解,月抚还是叫婢女们上菜。
万妃手指烛台,月抚会意赶紧点了蜡烛。万妃坐在桌旁静等着,不时喝口茶。等了一小会儿,门外的小太监来报皇上到了。
万妃赶紧起身,月抚赶紧上前搀扶。
宪宗匆匆赶来,与万妃迎了个对面。宪宗看着万氏朴素清幽,一天积压下的不爽全都烟消云散。特别是看到满桌的菜肴,还有贵妃的体贴陪伴,宪宗更是心情大好。
月抚外面忙完想进去,不想被一个宫人拉到一旁。里面的万妃看着宪宗,虽未见着月抚也没有不高兴。
被拉的月抚本想发怒,面前的宫人却塞给她一封信。宫人四下瞧着无人,便道了一句:“云夫人有难。”
宫人头也没回便走了,月抚赶紧藏了信回自己房里,拆了信,里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娟秀小楷。月抚细读着,竟觉得字字诛心。
云氏信里隐晦提到自己大限将至,竟还托付自己的女儿张蜜给她。云氏希望她把女儿接到宫中,越快越好。月抚只觉着一年未见,云氏的际遇竟如此天翻地覆。门外有人唤她,月抚赶紧擦了擦眼泪掩饰过去。
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强硬的模样,这位姑姑外人是冒犯不得的。
宪宗与万妃进餐,气氛十分融洽,宪宗看着眼前的万氏,竟是又欢喜了几分。万妃盛了一碗鸡汤端给宪宗。
看着宪宗喝汤,万妃趁机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思来想去,觉着容嫔生了小皇子竟还住在瑶仙殿,着实是太委屈妹妹了。”
宪宗放下手中的银匙,银匙放在碗中的声音微微刺耳,宪宗不紧不慢道:“依爱妃见,容嫔该住哪?”
万妃微挪了下身子道:“臣妾认为,容嫔搬到槿樱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一来槿樱殿靠近皇上寝宫,二来靠近内务府,可谓是十分方便。”
宪宗听了难掩喜悦,伸手摸了摸万妃的银簪:“知我者,万氏也!”
万妃听后更是掩面娇笑,李公公听了更是觉得万妃深得帝心。今日宪宗能在万妃面前称我而非朕,可见其对万氏的喜爱之甚。
正与万妃调笑着,门外的小桂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李公公瞪了徒弟一眼,小桂子低着头猫着腰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坤宁宫里闹起来了。皇后娘娘还说她要抚养小皇子。”
万妃听了轻咳一声显得尴尬,宪宗则是黑着一张脸,屋子里的气氛几乎将到了冰点。宪宗大怒道:“这蛇蝎心肠的妇人,还想收养皇子?以后在朕的面前,不准再提这妇人半字!”
宪宗雷霆震怒,宫中众人被吓得不轻。众人吓得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荣熙宫。万妃悄悄支走了宫人,只留了两个婢女。
烛光下的万妃娇柔动人,纵使有再多的气,宪宗也发不出来了。
翌日,万妃便传令让容嫔搬进槿樱殿。
纪氏进了槿樱殿,虽感到不随心,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外人看来槿樱殿确实是豪华气派,但是这里妃子重多,只怕日后没有原来那般清净了。
而彩妍殿的宁嫔,一早便被搬东西的声音吵醒。宁嫔穿上衣服风风火火地出去,却看到纪氏搬进了隔壁的槿樱殿。一旁的杏娇不小心撞到宁嫔,宁嫔掐着杏娇指桑骂槐道:“好啊,如今你们得意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杏娇被掐得疼出眼泪,连大气都不敢出。宁嫔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若是反抗她定是要吃亏。宁嫔虽掐了杏娇,但并不觉得解气。
届时张公公又领着内务府的人前来,置办了很多东西送至槿樱殿。宁嫔看了,只觉得妒忌万分。
纪氏喜欢赏鱼,内务府便开了一方小池子。来往的宫人桶里提着鱼,不时有水撒到地上。宁嫔看得真切,不禁想到自己都没有这般待遇。再看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宁嫔神色黯淡地回了彩妍殿。
自家主子搬进了槿樱殿,绿和心里自是窃喜。之前住的瑶仙殿,说好听点便是简朴,说难听了便是破败。如今住进这金碧辉煌的槿樱殿,绿和觉得硬气不少。
纪氏身体虚弱,刚走了两步便气喘吁吁。绿和看了,赶紧扶着纪氏去了里屋的床榻。纪氏犯困,倒在榻上就睡着了。
中午时分,宪宗去了万妃那里用膳。听闻容嫔刚搬进槿樱院,宪宗思索着晚上去看看容嫔。
今日万妃娇艳欲滴,鲜艳的唇好似要滴出血来。石榴色的华服包裹着纤细的腰肢和丰腴的臀,将万妃称得更加风情万种。
宪宗看得口干舌燥,随手抄起一碗茶喝。
万妃坐在宪宗身边,将槿樱殿置办的银子给宪宗过目。宪宗看了,眉头微皱:“这槿樱殿花费如此之大?”
万妃捏着宪宗的肩道:“容嫔妹妹刚来,臣妾便让妹妹自行挑选,哪有什么贵不贵之理。”
宪宗不喜娇奢,如今这容嫔如此,心下便厌恶了一分。万妃建议容嫔封妃位,宪宗只是冷淡道:“妃位是贤良淑德之人才能担任,可是容嫔娇奢,此事就不要想了。”
李公公在一旁想:看来今晚去槿樱殿恐怕是要泡汤了。
晚间时分,纪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天色渐渐变晚,一桌的饭菜都凉了。小太监匆匆来报,今晚宪宗去了荣熙宫。
纪氏歪着身子坐在桌上,看着满桌的菜没有一点食欲。绿和看着心急,自家主子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
任凭绿和怎么劝,纪氏就是不肯吃饭。觉得无聊,纪氏便在院子里散步。绿和跟在后面陪着纪氏,纪氏心情大好,便多待了一会儿。
夜里凉,纪氏睡得不稳。隔日起来,纪氏竟沙哑得说不出话。绿和赶紧请太医前来,太医说是受了凉。
其实纪氏是原有旧疾的,早年当宫女时咳嗽留下了病根。此次病来得凶猛,纪氏在榻上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太医开了药,纪氏起初咳了几次,后来咳得越来越凶猛。
怕传染给小皇子,纪氏便和小皇子隔开。一周过去,纪氏的咳疾越来越严重,最终传到了宪宗耳朵里。
听说纪氏病重,宪宗前来槿樱殿看望。迈进里屋,里屋榻上的纪氏依旧不停地咳着。宪宗看着纪氏,纪氏的脸蜡黄蜡黄的。
纪氏看到宪宗,忙着请安,不想咳嗽越发汹涌。绿和赶紧给纪氏顺顺气,纪氏忍住小声咳嗽。
宪宗问着满屋的药味,再加上纪氏毫无血色的脸,肯定纪氏是病重无疑。上了榻,,坐在纪氏旁边,宪宗临时坐了个决定。
“爱妃近日身体不好,朕就把小皇子交给德妃看管几日,爱妃你也不用操心。”
此话一出,纪氏只觉得急火攻心。突然间嗓子冒出一股腥甜味,没想到咳出了血。
虽是用帕子掩着面,鲜艳的血还是喷溅到宪宗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