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际涯长生

3、第 3 章

　　更夫在巷尾坐着，夏天的暑热气令每个人都躁动不安。街上传来食物的香味，天毓坐在轿中感受着活着的气息。
　　心中有缱绻，人也多愁善感。
　　到了长风府，天毓看着那堂皇的门匾，深深吐纳了一口，抬步进去。
　　怀瑾早就等着了，见他进来坐下，冷笑一声：“原来臣还不能成为一颗弃子。”
　　“长风将军英勇无匹，朕怎能放过一个人才。”天毓习惯了他的态度，轻啜一口茶，是南边新贡的云茶，有些凉了，但他也不在意，“朕这次来，想必你也明白，是为了外乱之事。”
　　怀瑾不接他的话，只说自己的：“我不去，兵符给谁都好，我要离开这里。”
　　天毓抬眼看他，只在那寒气四溢的面上看到厌恶与不耐。
　　“怀瑾，等这次外乱平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吗。”
　　“若我要你去死呢？”怀瑾迎着他的目光，“你还跑来求我，是不想要一点面子了？”
　　“这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你要我去死，也先安排好身后事。”天毓心痛，但也无可奈何。他恨他，显而易见。
　　怀瑾一拍桌子，终于忍不下去：“厚颜无耻！害了我的天和，还要我帮你平乱？你说这话只让我恶心！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天和做了什么让你下如此毒手，他一心为你平步青云！”
　　天毓也再撑不下去，他失控地握住怀瑾的腕，略含哽咽：“我真的没有杀他！他那时到宫里来，我连他的面也没有见到，怎么会下手害他？”
　　怀瑾甩开他，力度过大，天毓扑在一边，他也不管。
　　“你恨我也就罢了，但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我是爱你，但我也喜欢他，为了你们我去当皇帝，为了你我让他进皇陵，你们都说为我好，谁想过我根本不想在那冷无人气的地方待下去！”
　　怀瑾一顿，想起他们三人相识十年，天毓从未对他撒过谎。
　　“我可以做更多，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替你实现，你还想我怎么样？不过是爱上你就要受如此之辱，我倒宁愿从未相识！”天毓大喊，浑身颤抖。
　　怀瑾半天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上前抱起天毓。天毓没有挣扎，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像把心脏的碎片流出体外。
　　“平乱之事你允下来，回来了我就退位，任你是要我去死还是永远离开都好，我没有怨言。”
　　天毓倦倦的说。
　　怀瑾把他扶到椅上，看着天毓和天和完全不相似的面容，说：“你说你爱我，十年了，你还看不出我一心都是天和，容不下别人？”
　　天毓瞠了目，抖着唇说：“我怎会看不出！你对谁都是不远不近，只有我你拒之千里恶声恶气，我怎会看不出你的厌烦、不耐！你可真狠，能这样揭我伤疤！”
　　“祸乱我给你平，平定了我走。从此再也不见，对谁都好。”怀瑾怅然，“天涯这么大，日子这么长，总能两两相忘。”
　　天毓捧着一地心碎，开口求道：“怀瑾，算我求你，别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怀瑾不吭声，拒绝之意很明显。
　　天毓苦笑，掏出一方帕子猝不及防地捂上怀瑾的脸，看着那人面露惊愕愤怒地倒下，冷冷说道：“常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