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西沉》一朵青帝

4、观白露

　　“二哥，你这急匆匆的莫不是要去白露院？”莫沉早听说了今日是白露院出花魁的日子。
　　白露院平日里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可今日却是个非比寻常的日子。这一般青楼每年都要选花魁，白露院却不。每隔四年，白露院会选一个吉日，要出一个大家来。这大家不同于风尘女子，而是白露院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奇女子，品貌都极出众。据说每回都有人散尽家财，只为了当那大家的座上宾而已。没错，这拍卖的不是女子本人，而只是一个内府的座位。
　　这听起来很疯狂，却年年有人趋之若鹜。要说起来，白露院还真的有识人养人的功夫，每次拿出手的姑娘可都是如同传奇一般的存在。
　　能将人迷倒这种程度，莫沉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怎么？你也想去？”莫浅冲莫沉嘿嘿笑道。
　　“我上回就想去了，可上回大哥说我还太小。”其实莫沉是忌惮，越是有人说她出生在那种地方，越是让莫沉忌惮。
　　“想去也成，那你得扮成男子，不然姑娘家的多不好意思。要是传到爹娘耳朵里，肯定要打死我这个做哥哥的。”莫浅怎么能拒绝这个妹妹的请求呢。莫沉眉头一皱，小嘴微微一撅，谁能说个不字。

　　“二哥，这么多人啊！”莫沉瞧这看台都早早坐满了人，不由得担心没有位子。
　　“可不是嘛，我都是提前一个月订了楼上的雅座的。”
　　莫沉听了这话心里满是疑惑，这二哥可不是往烟花巷柳里跑的纨绔公子，怎么还知道提前在这里订雅座。
　　莫沉他们来得算迟的，刚坐下，对面台上那边就摆出了一个小展台，上面写着两个字：白莘。想必就是今晚主角的名儿了。

　　不一会儿白莘就抱着琵琶出来了。那模样确实称得上名动公卿！连莫沉看了都自觉不如。白莘身上一点不沾风尘味儿，五官精致自是不用说，周身都是淡淡的气质，叫人看了总觉得心畅神怡，看多了又觉得仙女当飘飘然而去。

　　莫沉瞧了瞧看台上的人，刚刚还是沸沸扬扬看热闹的光景，如今白莘一出场就鸦雀无声了。有一种美，是需要屏息凝神地观摩的。莫沉又回头瞧了瞧自己的二哥莫浅。莫浅显然没有被白莘惊艳，眼睛都不在对面的台上，而是看着旁边的雅座。莫沉也跟着望去，那不是三皇子是谁。
　　不过莫沉到不惊讶这里遇上三皇子，遇不上才叫惊讶。像他这样风流的主怎么会错过今天这样的场合。

　　“二哥觉得白姑娘如何？”莫沉拉了拉莫浅的衣袖。
　　“还行吧。不过也没有听说的玄乎啊，我看还不如沉妹你呢。”这倒是莫浅真心话。莫浅看多了自己妹妹，早就觉得世间粉黛不过尔尔。就是如今莫沉办了男装，莫浅看来还是最好看的，竖了发冠，着了一身玄青长袍，比平时女儿态看起来更为英气。

　　白莘这边准备就绪，开始弹奏琵琶了。这琵琶弹奏得也算得上出神入化了。开头欢喜，中间叫人落泪，而后又是大彻大悟。一场男女欢爱，先是互生了情愫，两厢吐衷情，世事难料，女子却遭了背弃，终于看破了世俗女子云游四方而去。

　　一曲罢，莫沉刚想回头与二哥说道，却发现莫浅已经无了踪影。
　　而台上拍卖的活动又旋即开始了。最后由三皇子一万五千两拍得。莫沉心里对苏玦更是厌恶。要是一般暴发户万金求美人也就算了，可身为皇子却终日游戏于花丛，千金散尽不思进取怎么对得起黎民百姓。又想到自己的爹爹大哥二哥舍命与战场保家卫国，而皇子却这般作为，越想越觉得这天下要是将来易主到此人手上那可就是祸国殃民啊！

　　接下来是白露院别的表演，莫沉才没有心思看那些莺莺燕燕，白大家退场后莫沉也不想久留。

　　“沉表妹这就要走了啊。”才走几步，莫沉就被这声诡异的表妹给唤住了。不过苏玦倒是喊得有理有据。莫夫人苏覃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妹，也就是苏玦的姑姑，虽然远了一辈，可这沉表妹真的是没有喊错人。
　　“三皇子好眼力呀，莫沉扮成这模样还能认出来，实在是佩服。”莫沉转过身来，对着苏玦笑笑。
　　“沉表妹这样不凡的相貌，不论扮成什么样，表哥我可都能认出来呢。”苏玦一脸坏笑地朝莫沉走来。莫沉脸上一红，心叫这浪荡子就是浪荡子。
　　“靖王过奖了。”相比于苏玦一口一个表哥表妹，莫沉倒是从三皇子改口倒封号靖王了，无疑是更生分了，“还未恭喜靖王今日拍得美人座上宾呢。”这倒是莫沉在嘲讽苏玦了。

　　“阿沉。”莫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二哥来得正好，我想回去了。”莫沉实在不想与苏玦多费口舌，见到自家二哥赶紧求救。

　　与苏玦告了辞，莫沉莫浅便出了白露院。
　　“二哥，你刚刚去哪儿了呀？”莫沉心里剖有疑问。这二哥可不是冲着白莘去的白露院，今晚分明都是心不在焉，中途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会了个友人而已。”
　　“友人？什么友人偏要去白露院碰头？二哥你莫不是在白露院有了相好？”
　　“你瞎说什么呢！”莫浅急得立马喝住莫沉。其实莫沉猜对了一半，不过倒不是白露院的姑娘，而是三皇子的丫头。
　　“二哥你可要老实跟我交待。至少我还能帮衬你。”
　　“那我要说了，你可得站在我这边帮我。”莫浅本就一直为这事儿烦心，这几日莫夫人又一门心思要给他相看，他更是着急。
　　“嗯，我肯定帮二哥。”
　　莫浅就把自己心事都告诉了莫沉。他留香居赴宴的时候巧遇那丫头被醉酒之人为难，便出手相助，之后就是一见钟情两厢有意的桥段了。
　　“那二哥是看上那姑娘哪儿了？”莫沉倒是很奇怪，向来二哥在男女之事上愚笨，完全不懂风月，好比今晚白大家的仙姿和琵琶声都完全不为所动，莫沉倒是好奇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能迷住自己的二哥。
　　这一问倒是问得莫浅脸红，支支吾吾就是不答。其实莫浅最初见到人家姑娘，那是因为对方眉眼与莫沉相似才心有怜惜。

　　想到刚刚遇到三皇子和男子扮相的莫沉站在一块儿，莫浅倒觉得三皇子与莫沉更相似，看起来他们俩才是兄妹。不过莫浅已经知道自己与莫沉本就不是亲生兄妹。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几分相似吧。

　　“你这事儿不好办。三皇子平时什么作风这京师里头谁人不知。娘亲肯定不同意，哪怕那靖王府的丫头是从侧门进来当偏房都不同意。”莫沉当即就一盆冷水浇灭了莫浅。
　　“就是知道娘亲不同意我才跟你商量啊。”
　　“还有，别说我们家不同意了。这靖王府也不一定愿意放人对不对。”

　　这头靖王府里也是在为这事儿发愁。
　　“所以今天死乞白赖跟我去白露院也是为了跟莫家老二幽会？”苏玦端着茶瞧也不瞧眼前的苏琼。
　　“皇兄你怎么这么说话呀。”被戳穿与人幽会的苏琼自是恼羞成怒。
　　“好歹你也是个公主，能不能不要做这么跌份的事啊。你要是实在喜欢莫家老二，让父皇赐昏不就成了。”
　　“可是莫浅家里已经急着给他相看姑娘了。”这叫人怎能不着急嘛。
　　“过几日便是寒食节了，叫父皇行宫办寒食宴的时候就给你指婚得了。反正父皇宠你宠得不行，你在宫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一回他还能不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