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觑月

32、繁华不落幕

　　相思海边。
　　天朗和叶伊雪赤脚走在软软的沙滩上。突然，叶伊雪停下步子，远远看向矗立在海边的【相思恋人】雕像，轻声问道：“天朗哥，你知道相思海的传说吗？”
　　天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眯眼微笑着说：“听说，在上古时期，这片海域的守护神沂然喜欢上了一个叫萧雨晗的犯人。可是萧雨晗阙恋上了鲛人一族的寒渊。最后萧雨晗和寒渊的恋情受到了正神的阻止，直到两人被正神化为石雕的那一刻，沂然才明白萧雨晗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万劫不复，灰飞烟灭；不让身为守护神的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才假说自己爱上了寒渊。从此，这片没有名字的海域也被人们呼作了相思海，意为沂然会永远思念一个叫萧雨晗的凡人女子。”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身后相思海的潮涌声。
　　西方，夕阳渐渐下沉，红霞抹在天际，绚烂了云彩。叶伊雪看向天朗温雅的脸，思顿良久才说：“天朗哥，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
　　“不，你不用说谢谢，该是我说谢谢才对。”天朗打断叶伊雪，眸子晶亮。
　　“天朗哥，你先听我说完，好吗？”叶伊雪认真的说，见天朗点头才叹息一声接着说：“就像萧雨晗是为了保护沂然才假说自己爱上寒渊，而我是为了逼迫爸妈收养你，才假说自己喜欢上了你。”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视线，误导林护士，让她觉得我并不知道１８年前的那件事，那个有关于救赎的秘密——天朗，一直以来，我们家欠你的太多了，你明白么？
　　天朗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望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的心里，将她看个透彻——呵呵，可是，没想到，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不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下的定论，而她，至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正面表示过她的喜欢！
　　眯了眯眼，叶伊雪声无波澜，自顾自的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哥哥，如果他没死，今年也有２３岁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为了帮我过１５岁的生日，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突发车祸，当场身亡的。”顿了顿，她伸出手抚上天朗的嘴角，微微笑着说：“每次你笑起来的时候，我总以为是我哥活过来了，但是潜意识里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只是我不肯相信而已……所以，天朗哥，我只是把你当做我亲哥哥的替身，在你身上弥补我当年犯下的错。”
　　天朗感觉心里一阵窒息，仿佛心脏被掏空了般，空落落的。
　　他抓住即将离开他嘴角的手，慢慢覆在自己脸上，悲伤的低声说：“如果你只是把我当作你哥哥的替身，那么，我愿意成为他的影子。”
　　——那么，我愿意成为他的影子，只求你，不要将我赶离你的身边。
　　叶伊雪满是惊诧的看着他，极力的想要抽回手，可天朗的手阙像是锁一般，将她姥姥锁住，无处可逃。她看着眼里满是疯狂的天朗，几近全力的吼道：“你疯了吗？！快放开我！”一吼完，她的脸瞬间煞白，毫无人气！
　　“伊雪——！”天朗惊呼一声，眼里的疯狂宛如潮水迅速退去。他立马放开她的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阙又怕她拒绝，一时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宛如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没事……天朗哥……”叶伊雪苍白的笑着，看了眼沙滩上嬉戏追逐的孩子，掩下心里的翻江倒海，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说：“天朗哥，我们来比赛赛跑，终点就是前面的礁石滩！你要是输了就得背我回去哦！当然，赢了更得背！”说完就撒丫子奋力的跑了起来！
　　——天朗哥，请原谅我的自私，这一生我已经欠你太多了……我不想再欠你一样。我曾说过走的时候不想留一堆牵挂，可是你知道吗？你已经成为我的牵挂了。两边的风景成影，模糊的向后退去，叶伊雪大喇喇笑着，眼里却是慢慢的悲伤。
　　天朗见她跑了起来，脸色蓦地煞白，惊慌失措的大喊她的名字，赶忙追了上去——她疯了吗？！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剧烈运动吗？还是她根本就没在乎过自己身体，从来都只想一味的挥霍？
　　天朗气氛的快跑这，怒火喷涨，而前面的叶伊雪早已到达终点，弯着腰，捂着心脏，大力的喘息着，额头的汗珠密密层层的叠交，衬得脸色越发的苍白。所有的怒火登时被一盆冷水浇熄，一丁点星火都没留下，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恐惧像是黑洞一般将他的心紧紧吸住，吞噬了所有愤怒。
　　叶伊雪喘气转身，看着已经追上来的天朗说：“怎样，我跑得挺快的吧？”
　　“伊雪……”天朗无奈的看着她，见她是真的没什么大碍，才心下松了口气，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没事，我只是想在这个沙滩上跑跑，看看跑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叶伊雪大口的吸着气，不着痕迹的摁了摁心脏，微微苦笑着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么尽情的畅快的跑过，没想到滋味这么爽……其实有时候或者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可是我怕却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我明白一旦我真的体验了一回毫无拘束奔跑的感觉，也就表示着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天你总要说这些丧气话！”天朗板正她的身体，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里满是拒绝承认真相的痛苦挣扎。
　　叶伊雪摇摇头，推开天朗，看向两人留在沙滩上的脚印说：“你看，在相思海的海滩上，有哥的足迹，有爸爸妈妈的足迹，现在也有了我和你足迹……终于在这片沙滩上有我们全家人的脚印了……”
　　天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头却看见叶伊雪摇摇欲坠，无力的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像是落叶归根般落入他怀中，宛如睡去。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天朗的？”叶伊雪闭着眼，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年前陪你去医院检查，在园子口那次。”林护士瞥了眼病床上几乎只剩一线呼吸的叶伊雪，红着眼，低了眉说：“贵族别墅园区一般不让外人进，可你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让我去跟保安说，以后让他随意进出，当时我只是奇怪，却并没怎么放心上。”
　　“那你是在我叫天朗进来躲雨的时候，开始注意的？”叶伊雪疲惫的睁开眼，用力吸了几口气才盯着天花板问，黑白分明的眼里，死亡气息缠绕不去。
　　林护士心下一惊，面上一白，咬了咬嘴唇说：“有一次我在你抽屉里发现了天朗的资料和他的大量校园照，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注意了。然后我发现每次天朗都在你快拉完曲子前逃走，而你总是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时，我就发现你对他有不寻常的感情。”
　　“你留心的可真早！”叶伊雪微微转头，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却是寒到了骨子里。闭上眼不去看林护士，她接着说：“所以，你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喜欢上他了，是吗？”
　　林护士听了她满是讽刺意味的话，先是一怔，然后才摇头说：“刚开始我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自从你泼了我一脸的水，听到你叫天朗‘哥哥’，我才知道我错了。”
　　病床上的苍白女孩陡然睁眼，双眼发亮的盯着脸色渐白的林护士，直叫被盯的人心里发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眨眼之间竟然没有一丝死气！雪亮的瞳光居然叫人不由暗自发悚！许是察觉到林护士的不自然，叶伊雪忽然拔下氧气罩，盯着天花板古怪的笑了笑：“对，你错了……爸妈他们也错了，你们全都错了……”
　　林护士晃了晃神，见她居然拔下氧气罩，刚要起身重新给她戴上，她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判若先前，轻声说：“我没事，拔下来反而舒服些，你不用担心。”瞟了眼紧闭的窗帘，她又说：“对了，把帘子拉开吧！”
　　点了点头，林护士转身去拉帘子，叶伊雪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她出车祸了，对吗？”见林护士身子一震，她自顾自的接着说：“她出车祸的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她现在还处在观察期，所以……你们是瞒不住我的。”
　　“伊雪……”林护士转身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脸上全是惊慌。
　　“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们事为了我好……林姐姐，让我爸妈进来吧，还有……”叶伊雪微笑着，认真的说：“谢谢你。”

　　天朗闭眼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护士安静的坐在家属休息椅上，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天朗，微红的双眼含了抹悲伤，似是想到什么，她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喀嚓”一声打破了走廊的死寂。
　　天朗睁眼，离开墙壁，紧张地看着走出的叶凌夫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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