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妙妙周

4、第 4 章

　　苏问弦瞧见她笑得甜糯可人，言语里还有点忐忑，平静道：“嗯。”

　　苏妙真估摸着他没生气，可又看他依旧一副没表情的模样，又因苏问弦眉如剑锋，飞扬入鬓，目似寒星，不笑时便有三分冷意。

　　她一边奇怪如何这样还能交友广阔，一边思索自己可能哪里让他不高兴。想到一处，忙道：“瞧我，又没规没矩了，被娘逮到就惨了，哥哥你千万别生我气哈。”

　　苏问弦不知她为了一个称呼很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只觉这声“哥哥”分外中听，“真真这么活泼是好事。”
　　他顿了顿，没话找话问：“马车里太闷吗，你怀里的这小狗才四五个月吧。”

　　苏妙真点头，把怀里毛球举起来炫耀道：“可爱吧，就是稍稍胖了些。”

　　苏问弦眯了眯眼，依旧应了声表示赞同，在苏妙真的目光下勉为其难给这个仰起肚皮的胖狗挠了挠痒痒，舒服得它直哼唧，而苏妙真咯咯直笑。

　　“毛球很喜欢哥哥呢。对了，我还没当面恭喜哥哥高中亚元，虽不是解元，但哥哥这么年轻英俊，想来那个解元怎么都不如哥哥你的。等到会试殿试，哥哥你一定能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说不得娘就有个状元郎儿子啦。”

　　苏问弦听她咕咕囔囔地，不知为何欲逗逗她，沉了声：“哦，真真你可知道今年的解元与我同岁。”

　　“啊？”

　　苏问弦见她目瞪口呆，咳了一声，“不仅如此，顾长清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啊。”

　　苏问弦见苏妙真脸色一红，显然是为了自己失言而羞赧，继续道：“长清他出身清流魁首顾家，自幼声名隆重，常有人说我比之不如。如此，你还对我有信心吗？”

　　他本是随口一问，想要作弄作弄眼前这个玉捏雪化的小人儿，怎料苏妙真低头思索了一回后，抬眼看向他，她正色轻声说道：“哥哥怎么能妄自菲薄呢。顾解元他家学渊源，可能文章上略有胜出。但哥哥你出身勋贵，能沉心钻研学问已经极为难得。不说远的，就拿我们伯府的问瑜哥哥问钰哥哥，他们都没走科举，而是乘了祖荫。”

　　“我虽闺阁女儿，也知十年寒窗的辛苦，否则也不会满京勋贵子孙，只听过哥哥几人好学上进。其次，哥哥潜心武学，寒暑不懈，文武双全，这点，想来那顾解元未必能及。再次，哪怕他也文武兼修，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君子六艺，哥哥你定有胜过他的。”

　　苏妙真顿了下，喘口气道，“我想，肯定有小人拿哥哥你和顾解元做比较，唯恐你们关系太好，散播许多言论。”

　　“哥哥你既然称呼顾解元‘长清’，显然关系不错，切不要因小人言语互生嫌隙。我信哥哥，哥哥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只要中了进士，什么名次又能如何呢？”
　　“况且哥哥这么年轻，这次不中也没事呀，不用心急的呀。”

　　苏问弦捏紧马鞭，听得苏妙真舒了口气，见她抚胸顺气，桃花小脸上满含关切与不安。

　　心知她怕自己觉得她多管闲事而不悦，然而早在收到第一封信时，他不就知道这个妹妹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么。

　　“哥哥？”听到耳边传来的小心翼翼的女声，苏问弦直视向苏妙真，柔下声道；“哥哥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好，很对。恰如你所言，乡试后常有学子拿我们作比较。我和顾长清一贯来往密切，我有所短，顾长清亦有所短，外头的人不知内情，一味以为于科举上不如就样样不如。”

　　须知在苏问弦眼里，功名虽重，但远不需他把全部精力放置进去。只要他能入仕，又何必拘泥于名次，只不过外面的人以己度人，以为他会为此辗转反侧。

　　苏问弦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有个自视甚高的毛病，不过从不外露。

　　但他自诩眼界宽远，怎会为一时得失而伤感，听到外头的所谓“瑜亮之争”也觉可笑，和顾长清往来时也绝口不提，反倒让顾长清不大好意思。

　　然虽苏妙真的话是他早就寻思过一回的，他仍觉欣喜，这种被人理解支持宽容的感受太过遥远——

　　师长要他戒骄戒躁，同窗夸他定能高中，也就这么一个可人疼的小姑娘，会说出“不中也不用急”的劝慰言语。

　　苏问弦不禁柔声笑道；“哥哥很欢喜。”

　　他本就极俊美，这么实心真意地一笑，马车内偷眼瞧他的丫鬟们都羞红了脸。

　　恰好风起，苏问弦不悦她们给主子加衣的眼色，面上不显，“起风了，真真你乖乖坐着，不要再开窗帷。”

　　苏妙真委屈地努了努嘴，他劝慰道：“没多远的路了。”随即指着苏妙真怀里的毛球道：“以后哥哥给你寻个好的。”不等苏妙真反对，抬手把窗帷放下，挥鞭骑马向前。

　　苏妙真没料到临了毛球被苏问弦也嫌弃了一遍，摸着似乎听懂话的毛球心疼安慰，“我不会扔了你的。”

　　毛球呜咽着往这唯一不嫌弃它不名贵的人身上钻去，摇头晃脑地看得丫鬟们发笑。

　　绿意嘴巴最快，拿了茶点给苏妙真后笑道：“三少爷真是龙章凤姿。”

　　“对对，三少爷真俊。”“而且还是举人了呢。”

　　其他数人点头，苏妙真瞅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但觉可爱，像极了前世初中小女孩刚刚有了性别意识的时候，不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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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真：叫声哥哥姐姐也是需要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