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了的时光》双语燕

12、当爱情经过的时候

　　张佳宝不是兔子，不是逆来顺受能够顺便屈服的。所以当她看到方一鸣跟莫然会面，甚至还呆在了莫然家里的时候，她完全不能自控，把鱼缸砰得一声砸在墙上，鲜红色的鱼落在地板上，睁大嘴巴无望挣扎，最终死在她脚下，肚爆肠烂。
　　保姆很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把“惨状”收拾，离开。
　　所以张佳宝想，没有人会知道她干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快要戴上结婚戒指的新娘，正在策划一场阴谋，看着别人把一场喜事办成很多人知道的坏事，但不是丧事，所以张佳宝气怒。混□□的朋友说这不是你自己安排的，想留着活的？
　　张佳宝端着酒杯，“哦”了一声，圆睁的杏眼马上想上，弯曲成曲线，就像刚才的愤怒不存在，丝毫不存在。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愤怒，所以笑得格外灿烂：“那好，那很好。”
　　也有不好的。莫然不听话，对着孤立，对着未知，对着高大个子深色黑夜营造出来的恐惧，反而笑，笑得张佳宝莫名其妙，接着听到一番有颜有色的话，脑袋一下子轰了，轰得整个身体都失去控制，对着莫然就是噼里啪啦，打到自己手掌发麻。
　　如果不是□□的朋友拦着，如果不是后来那个什么周的忽然出现，她一定要莫然的命！
　　张佳宝从来没有不顺过，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极其纵容的环境中长大，除了那个时常绷着脸的父亲，其他人对她是要天给天，要地给地。杀人有什么怕？大不了拉一条命去填空，拿一笔钱去买平，从来没有张佳宝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得不到，宁愿毁掉。
　　张佳宝坐在咖啡吧，搅着浓厚咖啡泡沫的勺子挨着杯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一鸣推门而入，依旧的脸，依旧的眼。张佳宝远远就看见了那个从来没变的人，从来没变的心，她不允许他变，也自恃认为方一鸣不会变。
　　所以当方一鸣坐在对面，点了喝的东西后，张佳宝像从前一样两只手靠在桌子上，头半歪着，纯净如往：“你来晋城都几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生意很忙。”方一鸣抽烟的动作和以前没有变化，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变化。张佳宝就在心里这么想：他肯定是爱着我的，如果不是父亲逼着他，不会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我。方一鸣从张佳宝的神情和言语中看穿了这点，说不出的什么味道，也没有情趣去说，抿了咖啡，开口：“有什么事。”
　　语言渐渐有些平淡，张佳宝有些不爽，怒嗔：“想见你都不行？”
　　“婚礼改在国庆了？”方一鸣端起杯子，咖啡不加糖，他的习惯。他想任何人都不能免俗，加入节日的结婚大战中去。不过张佳宝的婚礼肯定会成为话题，不是因为她的家世，而是四个月前，张佳宝和某个人已经“出了名”。
　　两个人没什么趣味的谈了一会儿，方一鸣接到电话，张佳宝找不到理由留下他，只能说明天一起吃饭，看着方一鸣的身影消失。
　　忽然之间，张佳宝心里淡淡的。
　　是那种空空荡荡的平淡，淡到独处成了一种压迫，虽然咖啡厅各处是人，但是成双结对，或者有说有笑的一群人，而不是她张佳宝一个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去臆想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何时，究竟是何时方一鸣对她有了隔阂？
　　隔阂？
　　张佳宝心里惊了一下：我跟他之间，有隔阂？
　　其实，这种“隔阂”也让方一鸣面对张佳宝时，有了无话可说。曾经闹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曾经浓烈到伤人的感情，就这么产生隔阂？嘲讽，真正是嘲讽！
　　他扔掉了烟头，准备开车。
　　在倒车出停车位的时候，方一鸣在后视镜看见了一个人，车的速度本来也不快，这下子更是停止了下来，看着一个人朝某个知名购物广场走去，那正是方一鸣刚才走出来的地方。一前一后，方一鸣警戒的神经线开始绷起，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淡了之后，重新停车。
　　张佳宝无力搅动着咖啡杯，想着想着，一阵怒气上了头，狠扔了勺子，站起来要走。就在站起来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面前，刚才方一鸣的位置上坐下来：“张小姐，好久不见。”
　　“周！”张佳宝脱口而出，却卡死在一个字眼上，她怎么也想不起后面那个字。
　　周□□服务员点头：“红茶，谢谢。”
　　服务员离开。周天重新朝张佳宝说：“周天，张小姐，坐下来聊会儿天。”
　　“我们有什么好聊！”张佳宝面对方一鸣之外的任何人都是一副口气，包括她那独断专行的父亲。她对这个周天的忽然出现，当然是抱了千里之外的隔距态度的，她想起四个月以前的事情来，口气又严重：“周先生，我们不认识，再见！”
　　冷冷看了周天一眼，弯腰要提起包。
　　“当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但是你说如果我把四个月前的事告诉张龙平，他会有什么反应？”周天不徐不疾，神色也不因张佳宝的口气而冷峻起来，反倒轻松翘起二郎腿，微微笑起来。他笑得时候，两个酒窝出现了，如果是平常人，很难有抵抗力。张佳宝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想做什么！”
　　周天听到张佳宝话语软了一分，笑出了声：“坐吧。”
　　服务员送上了东西，然后拿着盘子离开。走过要靠近吧台的位置时，一个男人手势让她停住：“咖啡，不加糖。”
　　方一鸣坐在另一个地方，看着靠近天桥的两个人。
　　说什么他当然不能听清楚，但是周天脸上的表情他却完全能明辨。这个人，找到张佳宝干什么？张佳宝又是什么原因认识他？
　　这边，周天笑容依旧：“张小姐，有没有兴趣做笔生意？”
　　“生意！”张佳宝手上的杯子停在半空。
　　周天点头：“最近国际粮油食品价格上涨，而且紧缺。并且土地的大面积开发，导致农业用地减少，张小姐知道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我想跟你贷笔款，开发生态科技农业。”
　　“呵呵！”张佳宝放下杯子，满脸都是讥诮：“周先生没开玩笑吧，我又不是银行，我贷什么款？再说了，我跟你又不熟，做什么生意！真是玩笑，你搞你的农业，当你的农民，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开什么玩笑！”
　　张佳宝又将语气落在了“玩笑”上。
　　周天仍旧好脾气：“本来也是，我周天怎么会认识你张小姐，晋城知名民营银行家的女儿呢！”
　　他放下咖啡杯，眼神落到张佳宝脸上，一点一寸的扫过，眼睛虽然是带笑，眼角虽然是弯曲，眼睛里面的深沉次内容却让张佳宝有些感觉，不得不听他一字一句：“张小姐，四个月前我们好像认识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的朋友帮忙？张龙平可是西南知名的企业家啊，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跟那些人走在一起，可能是我看错了。”
　　看错？张佳宝觉得咖啡厅的沙发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当时这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仍然是这副面容，这种语气，就这么让张佳宝的一个朋友劝阻了她，让他带走了莫然，而她却只能发火！究竟这个人，究竟什么样的能力，敢从她手上拿人，敢从张佳宝那个混得不错的□□朋友手上拿人？
　　“没有人能要挟我！”张佳宝当然也会要挟别人。
　　周天吐出了烟气，再次笑，露出了酒窝，还有洁白的牙齿：“我是个男人，男人不会要挟女人。张小姐很招人喜欢，贷款的事情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希望明天晚上的给个面子，一起吃晚饭。”
　　张佳宝还没有拒绝，周天就已经站了起来，风不动云不动的离开。
　　谁得牙齿咯咯响？
　　方一鸣早就离开，再窥伺到周天有离意的时候提前出了咖啡厅。
　　他正站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个人下楼，旁边有两三个中学生从他旁边走过，眼神不时射过来，其中一个捂住嘴，掩饰不住惊喜：“呀，那个人手上，快看快看！”
　　方一鸣听见，急速转身，留下几声唧唧咂砸。
　　他的衬衫衣袖挽起，露出一条长长的疤，疤痕的深度和颜色无法不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