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遍了全世界》橘徕服兮

45、chapter 45

　　宁绫不肯告诉他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的顾辞多少有点怅然。
　　但是他在宁绫这里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并不缺这一点半点，因此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你一定要和林远行结婚吗？”他问她。

　　少女的神情又变得不一样了。
　　她张了张口，然后又一声不吭的合上了。

　　顾辞还从没见过宁绫这么颓败的神情——
　　她一贯是高傲的冷漠的自负的，完全和这样的字沾不上一丁点。

　　“……你别问了。”少女最后这样回答他。

　　她的情绪真的非常糟糕了。

　　顾辞察觉得到，他也不明白宁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方面他很想借着这个难得一见的时机询问清楚关于林远行的事情，一方面，他又实在不想宁绫这么难受。

　　她甚至连一贯冷淡都要失去了，声音里甚至出现了一丝溃败的颤音。

　　“宁宁……”顾辞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一回再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他只是担忧的看着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让宁绫恢复正常，“你还好吗？”

　　“……还行。”

　　顾辞怔了怔。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呆在这里。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宁绫很快就叫住了他，“顾辞，你好像一直都对林远行很有意见。”

　　“对。”顾辞很爽快的承认了。

　　他的表情充满了抗拒，甚至还有一点孩子气，“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可我想和他结婚。”少女多少有些怅然的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我一定要和他结婚。”

　　她没去看顾辞的反应，也许是因为无论顾辞什么反应，她都会一意孤行，又或许是，她现在已经不敢去看顾辞的反应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
　　顾辞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用的工具。

　　他比她所谓的亲人都要来的值得她信任，或者可以这么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可以去相信的人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有一点很清楚，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她一定要和林远行结婚，无论对方愿不愿意。

　　旁观着这一切的宁绫，只感觉头疼欲裂，她对这莫名其妙的场景有种超常的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宁绫想不起来了。
　　头越来越疼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看着那个少女按照计划中的回去别墅，找夏姨履行检查身体的承诺，但总是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上演了一样。

　　小纸人也不说话了，也不给提示了。

　　宁绫烦躁之余，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现在并不是玩家可以自由选择的游戏剧情，而是必定要走的剧情。放在一般的乙女游戏来说，如果不想看，是可以直接ctrl掉的。

　　可是现在变成了全息之后，就不得不被迫亲临观看一遍。

　　随着剧情的推进。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偏执，孤僻，冷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令人喜欢的色彩。

　　沉默的像是背景板。

　　她本来该记不住她的，可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所透射出来的目光中。
　　那种深入骨髓的偏执实在是太让人森寒，宁绫没法不记住。

　　她和男孩相依为命。
　　在最糟糕的情形里，他们选择彼此依靠。

　　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已然是没法分离开的整体。

　　男孩如断翼的白鸟一样，从天台上跳下来。
　　他自杀身亡之后，带走了“宁宁”最后一点鲜活的色彩。

　　从此之后，她的世界里只有黑暗。
　　与他一同望见的天空，那种澄蓝的色彩全然消弭干净。

　　常人永远没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病态偏激又执着的情感。

　　那个盛夏，“宁宁”流干了生命中所有的眼泪。
　　她跪在死去的男孩身边，泣不成声，拼命去亲吻他已经冰冷的脸颊，许下了无数个承诺，可最终，男孩也还是没能起死回生。

　　她痛苦的几乎要自杀。

　　宁绫怔怔的回想着这些往事。
　　夏姨的声音将她从虚无缥缈的往事中唤醒。

　　“宁宁。”

　　夏姨的声音很沉重，“你……”

　　“我要和他结婚。”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应该是“宁宁”这么固执的说道，“他就是宁珩，不可能会有这么像的人。”

　　“他已经死了。”

　　夏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仿佛站在她面前是个疯子一样。

　　而实际上，真正的“宁宁”也离彻底疯了不远了。

　　“你看着他跳下来的——”
　　她鼓起了勇气，看着宁绫，“十年前你亲眼看着他跳下来的！他已经死了，宁宁！”

　　“那又怎么样？”

　　“宁宁”一意孤行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
　　她冷冰冰的说道：“他死的时候，我痛苦的恨不得自杀。”

　　“就算他没死，你也不能和他结婚。”夏姨的眼神仿佛宁绫已经无可救药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宁珩。”

　　“为什么不可以。”

　　少女看着她居然慢慢的笑了起来。
　　笑容里病态的让旁观的宁绫都感觉到毛骨悚然。

　　“因为他是我哥哥吗？”

　　少女收敛了笑意，冷淡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没有法律上的亲属关系。”

　　“那也是不能容许的！”

　　“天底下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存在了！”

　　“宁宁”几乎是尖声反驳着她，她再也没有往日的淡然和冷漠。
　　她的情绪已经非常糟糕了——或许只有那个夏日可以与现在有的一拼。

　　接近了崩溃边缘的“宁宁”，显然越来越自我。
　　她的脾气糟糕到就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夏姨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想要退缩了。

　　仿佛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喷发的火山。

　　“我真喜欢他啊。”
　　她沉默了一会，怔怔的说道。

　　“他不是……”

　　“我知道。”宁宁道，“他不是宁珩。”

　　“那你为什么……”

　　夏姨焦急的望着她，她实在不希望宁绫这么一意孤行下去。
　　当初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宁珩已经死了，剩下的宁绫也变成这样个样子，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这两个孩子什么都没有做错。
　　却偏偏要遭到这样不幸的命运玩弄折磨。

　　她有的时候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恐怕在宁珩从天台跳下去的那一刻起，宁绫也跟着他跳下去了。现在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这么多年来，她亲眼看着这个孩子费劲了各种手段，越来越声名狼藉，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声名狼藉——也越来越不快乐，痛苦的近乎窒息。
　　宁珩的死，完全将她摧毁了。

　　无论她掌握了多少权利，无论她是不是成功报复了将他们弄成现在这样的那些人。
　　她依旧是跪在死去的男孩身边，泣不成声的那个小姑娘。

　　她的宁宁偏执的拼凑出男孩的轮廓来。
　　想从不同的人身上窥见宁珩长大后的样子。

　　她一直觉得，
　　宁珩是代替她死去的。

　　如果男孩知道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会和她一样痛苦不堪。
　　当初男孩临终前温柔的祝福，希望妹妹能够健康平安的活下去，现在反而变成了宁绫痛苦的根源。

　　她是代替他活下去的。
　　宁宁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夏姨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成连看着她长大的夏姨都逐渐开始陌生的模样。

　　“可那样——”

　　夏姨急急忙忙的还想说些什么，可少女已经不耐烦了。
　　她转过头去，并不想再纠缠，“夏姨，如果你检查完了，我就先走了。”

　　“宁绫！”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少女转过头来，她冷冰冰地，而且极其不耐烦的说道：“我今天已经回答了很多问题了，很烦了。夏姨，我不想和你吵架——阿珩死掉之后，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这么做，也许哪一天，我也会从那上面跳下去也说不定。”

　　“宁宁……”夏姨哽咽道。

　　夏姨颓然的坐了下来。
　　她泣不成声的望着一意孤行的宁绫。

　　她无比清晰与惶恐的明白。
　　现在站在那里的那个女孩，或许早就死去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