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诀》竹竹布

3、归乡·诀 2

　　出了小镇，谈待就跨上了马伸手向陆辞诺，她也明白地握住男子的手踏着马镫利落上马。不知情的百姓一看，还以为是江湖侠侣。一般的小家碧玉，哪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地上马背？
　　“抓好了。”
　　“嗯。”
　　陆辞诺搂着谈待？开！玩！笑！
　　陆辞诺只是抓着鞍绳的一部分，她不知道谈待的下一目的地，只能是紧紧地抓着鞍绳老实在坐在他身后。一路驰骋，时而缓行，陆辞诺也不想问谈待要去哪，将要做什么。过了晌午也不见有乡镇，谈待四下张望一会儿，令马儿掉头偏离大道。不出一会儿，便见一道河道横在林子外边。谈待直接下了马背牵到树边，边系绳索边问：
　　“现在晌午也不见有小户人家，我准备下河抓鱼，你排斥鱼腥味吗？”
　　“我没有什么排斥的东西。”陆辞诺顿了顿又道：“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千金，没有那个挑剔的资本。”
　　谈待看着马上仅暴露在外的明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兀地一笑：“好。”便转身走向河边。
　　陆辞诺下了枣红马也没闲着，在河边上拾掇收集了许多干枯的小树枝，又在林中找了些较为粗宽的树干。并不是所有的现代人都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她恰好不得不拥有那种知识与实践。
　　谈待把捕获的鱼完全清理干净后，陆辞诺也架好了木枝，就等着生火。
　　通常被养在家中的大家闺秀，应是连火堆也不会搭架。而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仅懂得许多野外生存常识，也能忍受这好几天的路途颠簸。以她的任劳任怨还自主帮忙的程度而言，不仅不像倍受呵护的闺中千金，反而更像一个习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丫环。只是，他在遇到她时，她只是单纯地说家中唯一的亲人病亡无依无靠，就算是家活做包揽习惯的农家小女，也不可能像伺候人的丫鬟那样伶俐。但专门伺候人的丫鬟，也不可能像从小就在农家长大的女子懂得很多生存常识。
　　在谈待这满腹心事的推理时间，陆辞诺看着肥得曲线优美的五条大鱼，一般人的食量也就一条，皱眉：“公子。”
　　“嗯？”
　　“你吃四条？”
　　谈待莫名被噎了一下，才道：“不是。”
　　陆辞诺瞪圆了眼，一脸惨痛：“难道只给我半条？”
　　“……鱼头。”
　　“……”
　　陆辞诺才不管谈待说什么，烤熟的第一条归自己！埋头大吃的同时，她觉得谈待也是奇葩一个，居然还带了酱油……古代就有这么神奇的玩意了吗？而且一个江湖人士带毛线的酱油？不过她自己也很庆幸谈待带了酱油，不然清烤的鱼应该不太好吃……
　　谈待也没有阻止身边女子接着吃第二条，虽然几日相处下来是见识了她的食量，但看她面不改色地吃起第二条大鱼，他既吃惊又庆幸，自己多抓了两条鱼。不过想到以后，他就有得愁了，怎么养……？
　　“谈公子，你不吃了吗？”陆辞诺啃完第二条鱼的时候，发现谈待百般聊赖地晃着吃剩的鱼骨头。
　　“嗯，我吃两条就够了。”
　　“那你抓多了一条。”
　　“有你。”
　　谈待看着陆辞诺开开心心地开始解决最后一条鱼，自己说不上来一股郁闷。一开始同意陆辞诺与他同行，确实是觉得可能是莫妤韵，而且她虽然缠人，但也算乖巧明事理。他护送莫妤韵就算也有好几回，但莫千金自是在外人面前披戴面巾以遮挡容颜，他并不了解莫妤韵的长相。现在段前辈已经肯定了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莫妤韵，留她在身边也是累赘。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陆辞诺的乖巧与常人不同。她的乖巧在于她并非傀儡，她的行为随她心情而定，但不惹人讨厌。虽然缠住他这一点，很烦。
　　“你脸上的疤是不是……”
　　水面突然炸起一排水屏冲碎了谈待后面的问题，他顺手捞起陆辞诺远离河边，同时不忘观察这水屏突起的原因。能把河水打起成屏的，无非是身怀功夫之人。而身怀功夫的人，不只是可能敌对的两个，而是两个同时攻击一个。
　　“唐门？”谈待看着被围攻紧身衣束之人，脸上的银白面具花纹扭曲，唯独裸露在外的双眼一派淡然。
　　陆辞诺双手紧抓着自己的鱼，有些吃惊：“咦？唐门真的存在？”
　　“唐门只是一种传说，是不是真的有，无人得知，江湖上也不乏冒充之人。”
　　谈待解释间，正在交战的三人也注意到了两个路人。被围攻的人看到陆辞诺那张脸的瞬间，竟有一些分神：怎么会有那么丑的女人？！
　　分神的效果不太好，眨眼间，最初的平衡开始崩溃，紧身衣束之人开始处于下风。她没有犹豫，直冲向谈待和陆辞诺，以一击致命的招式攻向谈待，在对方如她所愿地避开之后，她下一秒就挟持住了陆辞诺。
　　“你想做什么？”谈待显然也没想到对方直接挟持了陆辞诺。
　　束衣女子并不理会谈待，对追击自己的那白衣男女道：“你们不都是江湖正义人士么，这女人的命和你们的名声，二选一。”
　　陆辞诺傻眼，自己居然成了人质？
　　“……”
　　“就算你们牺牲这位毫无内力的女子也不一定抓着我，留我这活口而出，必定是败坏你们名声，何不以一命换你们名声？”
　　“卑鄙小人！”围攻方的女子怒道。
　　陆辞诺呆了呆，难道两人攻击一个好像就不卑鄙一样……
　　挟持陆辞诺的人僵了僵，有些烦躁：“三、二……”
　　谈待有些冷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少自以为是……”对方的女子提剑欲上，她边上的人却制止了她：
　　“让她走”
　　“师兄？”
　　“诸位，后会无期。”语罢，把陆辞诺往围攻的女子那一扔，消失在林子之中。
　　女子嫌恶地一把推开陆辞诺这个障碍物，尽是不满：“师兄，这可是探寻唐门真相的大好机会，你就这么放他走了，那二师兄怎么办？”
　　不待男子作答，边上倒是先来了一句责怪：“你怎么还抓着鱼？”
　　“不能浪费啊！”陆辞诺愤恨地咬两口，都有点凉了。
　　女子白了陆辞诺一眼：“没事在河边吃什么鱼，碍事。”
　　“师妹，不得无礼。”
　　“哼。”
　　陆辞诺对女子的发言很是吃惊：“我在河边不吃鱼难道吃人？”
　　“噗……”谈待连忙捂着嘴背过身，差点没忍住大笑。
　　他失礼的行为还是惹到了那女子不悦的扫视，男子倒是温文尔雅：“姑娘，刚才让人你受惊了，没有受到伤害吧？”
　　陆辞诺摇头：“谢过这位侠士的大爱之心。”而后又躲到谈待身后去了。
　　谈待清了清嗓子：“鄙人家仆拖累了两位，实在抱歉。在下谈待，日后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定会鼎力相助。”
　　“原来是谈待公子，久仰大名，在下俞之。”
　　“哦？难道阁下便是天云山庄庄主的第四个弟子俞之？”
　　“正是在下……”
　　“……%##……&”
　　“%%……#……”
　　“我和小师妹得去段前辈那与其他人汇合，先在这别过，来日有缘再会。”
　　“后会有期，保重。”
　　陆辞诺在两个大男人BALABALA没完没了地相互认识又告别间，快速把自己的烤鱼消灭并蒙上了面纱。主仆两目送那对师兄妹离去，谈待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风中凌乱：“在河边不吃鱼难道不吃人？你是怎么想这点上的？”
　　“明明就是是她无理取闹在先啊。你看这大晌午的，自然是饿了才在河边抓些河鱼下肚，她怎么就能问得出那种话呢？！”陆辞诺极其不满，一双明眸动微动如鱼，一忽一忽。
　　只是看着陆辞诺的眼睛，确实很容易想像她是个美人。在段家的情景在谈待脑中回闪，谈待痛心及首地捂住胸口：就算没了伤疤再漂亮也是个败家子！
　　陆辞诺无比嫌弃地瞅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的谈待，她莫名直觉，他一定是想到了和金钱有关的事情。她跟他也好多天了，每次厚脸皮地看他掏银子铜板买单时，脸上都是眼前类似的情绪。
　　“公子，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尼玛你不久前才说过好吗？！
　　主仆俩同乘一马回到大道，迎面来了一马车，令人意外的是，驱车的是一素衣女子，同样也是蒙着面纱，神情漠然。也许是那双眼睛太过淡然，反倒令人觉得移不开眼，想知道那一波清谭中出色涟漪的美景。素衣女子也只是扫了马背上的主仆一眼，见没有碍到自己路，不做动摇地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主仆两人脖子僵了才意识到：马车好慢……
　　“好像是怕颠到什么人一样……”陆辞诺小小地嘀咕了一句。
　　谈待赞同地点点头，拉扯马缰与马车女子背道而驰。
　　“公子。”
　　“嗯？”
　　“你认识江湖哪些女侠？”
　　“都不熟，怎么了？”
　　“刚才那个女子……”陆辞诺说着又忍不住回头，马车已经远成小点：“有听说过吗？”
　　“相似的有是有，但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怎么说？”
　　“你可知江湖上有一女子坊自成一派？”
　　陆辞诺来到这世界到底也有不少时日，跟着谈待也好几天，江湖上一些资讯还是听过：“玉胧坊？可是玉胧坊里的女子，就算皆不食人烟火，也难似刚才那女子那般清冷……”
　　“没错，玉胧坊有一阁主，便是闻名江湖的冰川美人。但是我没见过……”
　　陆辞诺不再发一言，就算是冰川，也不足以形容刚才那名女子骨子里的清寂。
　　“玉胧坊之外，也有另一女子，出奇冰冷，我也是没见过那位。”
　　“魔教之女么……”陆辞诺问出这话是虚的，这是什么经典的剧情啊？
　　“哦不，大魔头只有儿子。”
　　陆辞诺故作吃惊：“……难道是武林盟主之女？”其实她确实很吃惊，毕竟武林盟主之女，应该是在各种光环下长大，多成长为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或者是正义感爆棚到中二的侠女。而且卧槽你怎么知道魔教只有儿子？！
　　“……也不是，听说是唐门的入门弟子。”
　　“唐门难道不是一个传说？”
　　“百年以来，有关唐门的传言不断，如果不是存在，怎么可能把传闻延续了百年之久？刚才你不就被作为人质了吗？”
　　“……”
　　“还有百花谷的入门弟子，百花谷虽以医术名扬天下，然而，所收之徒不是天资聪颖，便是在医学方面天赋过人，对弟子们是否有医者之心并无要求，也许并不缺乏刚才那名女子的气质。”
　　“……公子，您这么说，好像体验过百花谷的没人性。”
　　“……坐好”谈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两字，扬起马缰：“驾！”
　　“诶？公子才吃饱就剧烈运动会胃下垂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