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叹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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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第十一日，战事已经趋于白热化，贼兵开始不分日夜攻城袭扰，城内不分男女老少，能行动者均上城头出力，没有兵器自家的菜刀也用上了。西域连年战火不休，当地的青壮年皆娴熟弓马，此番都派上用场了，老弱妇孺也能出力者出力。红娘也早早上城头助阵，几日过去了，宛清扬从昏迷中醒来伤势并不见好转，城内物资匮乏，药草更是奇缺，从长安带去的药也快用完，敷着上好的金创药又细心照料才不致使伤口感染。红娘在客栈里坐不住，日日里见着宛清扬昏昏沉沉的虚弱，就觉着心里堵着难受，听到外面杀声震天，隐隐怒火中烧，对大食人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此番上城来，拈弓射箭红娘脸色铁青，紧紧咬住嘴唇。长公主见到她这番模样，也暗暗摇头。突如其来的变故，长安城中无忧无虑的少年，到亡命西域的无奈，再见他人为救自己命悬一线，几日之内蓦地性情大变，不再轻狂浮躁，昔日圆圆的脸蛋迅速消瘦，更显得一双眼睛大大的，只见她神情冰冷，连珠箭嗖嗖嗖射出，毫不心慈手软，站立在城头，一箭一箭恍如催命夺魂符，底下贼兵有认得是那日的白袍小将，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日午间战事稍停，城内得以缓一口气，红娘一矮身直接坐在了地上，一晚上都没闭眼要喘口气儿歇一歇。接过别人递来的一块面饼，咬上几口，本来饥肠辘辘的，等牙齿被饼里的沙子硌着了，吞了些草泥面糊饼，胃口全无了，喝了些清水，懒懒地靠着城墙。此时日正中午，大大的太阳炙烤着整个沙漠，红娘挪了一下身子，扯了扯一面旗挡挡日头。仰头看着顶上蓝蓝的天，真美，那么纯净不带一丝杂质，连最美的宝石也比不上这沙漠的瓦蓝瓦蓝的天空，那么遥远又似触手可及。可惜在这片蓝天下，人却在互相厮杀。
红娘瞥见城下正有一位老婆婆辛苦地用肩驮着一袋东西，旁边一个小女孩紧紧拽着她的衣角，两人灰头土脸的，为了生存，这城里的百姓连年来遭受着怎样的苦难？红娘但觉眼睛涩涩的，别过脸去不看。大漠中天灾犹可恕，毕竟土地贫瘠，风沙经常袭击，普通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只能糊口而已，然而人祸竟不可免，连年征战，为了谁的一己私心，成就谁的伟大业绩，倒下的百姓堆成的白骨粉饰的是又谁的宝座？最无辜者莫过天下苍生！红娘开始明白那日崔佑甫在小校场后山上说的话了，那高高在上居庙堂之中享受万世香火的又有几人不是独夫民贼？！私心私欲，又有几人能挣脱？对此，红娘忽的有些心灰意冷，求个太平怎生如此之难。
没等打个盹儿休息一下，一支冷箭嗖的从箭垛里穿过插进了对面的城墙里，红娘一个不留神感觉耳边火辣辣的被擦出血来，登时勃然大怒，跳起身了红着眼睛瞪下面的贼兵。只见浩浩荡荡的人头攒动，万马嘶鸣，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红娘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贼兵这回可是倾巢而出，恐怕是要一举拿下了。此时长史府已经是勉强支撑了，这连日来抵抗双方皆伤亡惨重，城内之兵不足三千，连带老弱妇孺，全城几万人全部上城抵挡，仅凭血肉之躯怎当利箭？红娘不敢多想，操起弓箭，手臂已经有点酸痛了，把对面的箭拔下来，瞄准了以牙还牙！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叹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