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兰莛》天的空

1、兰莛

　　“兰莛，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
　　“对不起。”
　　一个穿皮衣打耳钉的高挑女孩子问一个衬衣长裤的年轻人。女孩子又被拒绝了，这已经是第五次了。“给我带走。”女孩低声命令道。两个彪形大汉走过来，抓了青年就往车上拖。红灯区本就混乱，这种事，更无人管。
　　青年挣脱不了，被塞上了车。“你想干什么！”年轻人隐隐怒了，低声喝问。“喝点水。”女孩儿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青年。“不渴。”女孩儿也不强求，转手将水递给了旁边的大汉：“按住给他灌下去。”青年一听彻底怒了，“你敢！呜呜呜呜……咳、咳咳……”女孩儿看灌下大半瓶了，青年又呛得不行，才开口道：“行了。”
　　成宇被铐在大床上，全身皮肤已成粉红。孙眉儿缓缓走了进来，在床尾坐下。“放了我，求你……”成宇嗓音低哑地求道。“兰莛，我看中的人，就一定要得到。今晚过后，你敢不娶我，我爹会要你的命。”成宇痛苦地躬起身子，还是拒绝：“不，不要这样。放了我，你值得更好的。我没钱，又没本事，不配你……”孙眉儿俯身过来，一颗颗解开成宇的扣子。“管那些做什么，我喜欢就够了。你没钱，我有，我可以养你。”这场景太熟悉了，曾经有一个人就是这样一点点把他剥出来，要了他。“啊啊啊啊！！！我同意眉儿，我认输了，你停止好不好……求你……”成宇失控地喊了出来，表情脆弱到极致。孙眉儿怔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你同意了又为什么要停？你不想么？”她长长的指甲从成宇胸口慢慢划过，一直往下……“眉儿，你是女孩儿，我不能草率对待。放了我，我再也不避开你了，你要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眉儿我会试着对你好。”最后这句终于让女孩儿堪堪停住。“好吧，放了你，但这间屋子你出不去。明天一早我带你回家。”
　　孙眉儿转身走了出去，成宇终于松了一口气。“给他解开手铐。守在这里，不许他踏出一步。”门外的声音传了进来，成宇苦笑着闭了眼。
　　“兰莛，我家很有钱的，娶了我，你就衣食无忧了。”“嗯。”成宇垂眼坐在车上，淡淡应了一声。孙眉儿伸手扳过成宇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你不要难过，我会照顾好你的。”“嗯，我没有难过。”成宇淡淡笑了，眼里的悲伤更深沉。孙眉儿看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是不是太狠了。她轻轻在成宇额头亲了一下，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孙父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女儿一眼，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你喜欢就养着吧。”他以为是个什么样了不得的人物，会被自家女儿看上，原来是个没用的小白脸儿！皮相是不错，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愿意的，不愿意还被带到这儿，孙颐太清楚自己女儿的德行了，但一个男人，被个女人弄成这样，也太窝囊了……
　　孙眉儿看自家父亲走了，才赶紧跑到成宇面前：“兰莛，你不要生气，我爸爸，他就那样儿！他经常把自己手下也骂得跟废物一样……你不要在意，你先在这儿住着，过些日子，我让我爸爸给你找个活儿干。”“嗯，好。”成宇温柔笑着。孙眉儿一时竟看痴了……
　　这几天孙家大小姐难得安分，一刻也不往外跑了，天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你喜欢吃蓝莓吗，我刚刚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尝尝。”孙眉儿眼睛亮晶晶地装了一盘蓝莓巴巴地端来了任羽住的屋子。一般人吃不起这种水果，她猜兰莛还没吃过，所以给他端过来了。成宇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淡淡笑了：“嗯，很好吃。”孙眉儿看着他的笑容，眼里的光却黯淡了下去。从那天早上她进去带他出来时，他就成了这样，曾经的固执与隐隐的傲气仿佛都不见了，他顺从地跟她上了车，回了家，只是，再也没开心过。
　　成宇不能在里面乱走，也没心情，就整天拿着一本厚书来看，孙眉儿来了，就和她说说话。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孙眉儿说，他听，偶尔回一两句。这天孙眉儿没来，倒是进来一群黑衣人，最后进来的，是孙眉儿的父亲。成宇放下书，站了起来，微微笑道：“伯父来此，可是有什么事？”“你的背景有问题。”“背景？”成宇茫然了一下，等待着孙父的下文。“你不解释一下吗？”孙颐看这人还一副等着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多疑了。“怎么解释，您不是都查过了么？”成宇苦笑。“你来这里有何目的？”成宇又茫然了一下，才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目的。”孙颐脸色冷酷起来：“按住他。”“啊……”
　　孙眉儿冲进来时，成宇坐在屋中央的椅子上，父亲的人散在周围，散散包围着他。孙眉儿跑到成宇身边，才发现成宇一副用尽了力气的样子，额头脖子上全是汗，一只手臂直直垂着。“你……你怎么了？”孙眉儿蹲下，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成宇闭了眼：“眉儿放了我吧，我是个没用的人，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对不起，答应你的事要食言了。你一定会找到配得上你的人，放了我吧眉儿，求你。”说道最后，他的神色里已经带了痛苦。“爸爸！你对他做了什么？！！！”孙眉儿猛然转身大吼。孙父皱眉，冷静地开口：“他背景有问题，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你给我走！他是我带回来，你管不了！你给我走！！！再不许你伤害他……”孙眉儿冲了过来，直把孙颐往外推，说到最后，已然哭了出来。孙颐面色难看，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命令道：“走吧。”一屋子黑衣人走了干净，只剩坐在屋中央的成宇。
　　孙眉儿又赶紧跑回了成宇身边，在成宇身前蹲下。她想摸一摸他垂下的胳膊，但又不敢，怕他疼。“兰莛，兰莛你还好吧，疼不疼？”成宇闭着眼睛，不回答。“兰莛，我父亲把我骗出去了我才来晚了，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会让人伤你了，不，没有下次了。”成宇沉默。“兰莛……”依旧沉默。“兰莛你应一声啊，兰莛我错了，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兰莛……”那一天，直到孙眉儿哭红了眼离开，成宇再未出声，再没有睁开眼。孙眉儿找了人来，为他接好了胳膊。他闭眼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晚餐送来了也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