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20》(一) ...
-
杂物间的灰尘像雾一样弥漫在空气中，男人不知道在找寻些什么，最后瘫坐在地上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1.
“喂，好久不见。”
他抬眼看着这个奇怪的人，躲闪着。
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已经是中午，天却不太明坦，他匆匆从学校出来到超市买几个暖身贴。
超市离学校不远但不在大路边需要拐个弯，男人就出现在那个弯口，看着他露出一副说不清的表情。
他捧着手呼气，手暖和了一点，胆子也大了一些，一句话也没有说侧着身子从男人身边走过。男人的气色并不好，路过他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出超市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这个醉鬼或许冻醒了吧。他的心里却不太安宁，总觉得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只是他头也没有回。
男人就在暗处看着那个人离开了，总觉得脑子里糊哒哒的一片。
他在身上摸摸，他的钱包还在，手机也还在，只是开不了机。
确认可以刷卡后他进超市买了杯温牛奶，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充电器。
“请问着附近哪里有苹果手机店？”他把卡递给服务员。
卡刷不了，收银员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但在看到他手里的手机的时候用一股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他还是拿到了牛奶，用了一张百元的人民币。
真是昂贵啊，这里的物价。
其实多年没在韩国生活，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还好别人可以听懂。他有些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刚才遇见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首尔的天气还是有些残酷呢，刚才不觉得现在走着走着血液都快冻住了。
“哥，这天真冷呢。”
“北京的冬天也一般冷。”
“那哥，你一直都在首尔好不好。”
“傻瓜。”
他心里虽然早就把这些事情搁浅，然而故地重游回忆倒灌。
当傻瓜遇到了傻瓜，总能出现些什么奇迹。
“我们这儿没有这款手机。”
“现在是哪一年？”
“2010。”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橱窗倒影着的影子也是三十岁的他。
“是这样么。”所以刚才那个高中生，还真是老熟人了。
他几乎肯定自己在做一个梦，只是眼前的景物还有自己的思想都过于明朗了，一切都像真是存在的一样……
他有什么，几张无法识别的人民币，和三张没有磁性的银行卡，一个充不上电的手机，还有一张不在有效期限的身份证……
要是这不是梦，他得饿死在首尔的街头。自嘲地笑了笑，他在想些什么呢。
2.
“你为什么跟着我！”反正还在校门口这家伙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吴世勋之前走到学校门口才敢回头看，没看到这家伙以为是自己之前想多了。没想到放学了还能看到他。
“我没有跟着你，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你胡说八道！”
鹿晗也不理吴世勋，头也不转的离开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当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梦的时候他就觉得荒唐。
人重来一世，可惜什么都改变不了。
此时的“他”已经进了SM 公司，走了一条路由别人选择的路。
其实十年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他根本不怎么记得起来，但他总归还是了解自己的。他不慌不忙的走到SM公司，等着自己的出来……
小鹿晗明显受到了打击，他的十年后竟然成了一个醉汉大叔。
“我的十年过得好么。”
“一年比一年富有。”
“你真俗。”
被十年前自己指责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又不愿去反驳自己。
“十年就发达到让人们可以回到从前了？”
“我喝了点酒，再醒来就到了这边。科技没有那么发达。”
被一张年轻的脸凝视着，他有些不自在。其实在镁光灯下、在聚集的镜头之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成为焦点。这些年奉承恭维的话真的听太多了，导致把假话当真话了——时光停留的一张脸从来不存在，最起码他没有拥有。只要存在世界上的，不管是生物还是石头都会随着时间变化，类似永恒的、停留的都是不会被允许的。哪怕是高大雄伟的城墙经过时间的洗礼都会变成砂砾，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混乱发展。
他心里产生一股奇特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与对方是等同的。不过通过这张脸他是能清晰感受到变化的，特别是那双眼，真令人羡慕。他甚至想把自己保护起来永远留下那一双眼，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心灵。
“你怎么没被当作疯子抓起来？”
“你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疯子？”
小鹿把小镜子推给对面的男人，“你自己看。”
“真够臭美的还随身带着镜子。”
小鹿和见鬼似的看着鹿晗，凶着一张脸。
“可爱鬼，别恶意卖萌了。”
“……”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样调侃年轻的自己让鹿晗很开心，因为了解所以能让自己跳脚。不过就算是年轻的他本质上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不经意的时候眼神就会像冰渣一样。
镜子里的人脸色并不好，显得有些消瘦，这般看着和胶原蛋白小鹿比起来还落了下风。
“你都三十了怎么没有留络腮胡。”
“问得好！”他笑着说，“你是不是特别遗憾？我有些饿了你请我吃饭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简直痛心疾首。”小鹿晗从宽大的裤袋里摸出了钱包，“还好我带钱出门了。”
事实上很少人会成为自己期待中的那种人，鹿晗自认为这些年下来偏差不大，年少时很多想法太过于幼稚成熟之后有所更改是在所难免的。就络腮胡而言，最想留的年纪都没有留，到了以后怎么会想起一个年少无聊的想法并刻意完成？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快掐我一下。”
“不瞒你说这是我的梦。”
“啊！”没想法对方下手那么狠，手都红了一片，“那你还这么使劲！”
这嚣张的脸太让人有欺负的欲望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么虎。
服务员过来换热茶，才让小鹿晗的眉目看上去柔和一些。
冬天的白天都很短，不管是首尔还是北京都是一样的，就这一会儿功夫一整条街的灯都亮了，好不热闹。
3.
我叫鹿晗，活了二十年怕的东西也不少，但此时此刻我却完全不觉得害怕。
你问不害怕不是常态么？
不是的，现在情况特殊，另外一个叫鹿晗的人出现了还骗吃骗喝。
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就拉着我在这大马路上瞎逛，非说是带我享受人生。其实我人生挺享受的，从小到大除了自讨苦吃就没啥苦了。我长得好看，家境良好，朋友不少，真没啥好苦的。就算是这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也是甘之若饴的，我喜欢这种紧张感，做热爱的事情总是能让我满足。
遇见十年后的自己，我内心全然没有表面的平静。说实话我挺好奇的，可是那个人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我看他带着一块不会动的表，看着倒是挺贵，我挺喜欢的。不愧是鹿晗，眼光真好。
现在仔细看其实他挺有男人味的，不过穿着那双锃光瓦亮的皮鞋也不嫌硌脚。他走的比我快多了，好几次都毫不怜惜的把我往前扯，可惜我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他长了一张和我十分相似的脸。
他说他来自2020年，用年龄算的话他是二分之三个我。
我忍不住问，我会不会出道，他回答我明知是好何必再问。
这个人还挺臭屁的。
雪化的时候特别冷，虽然他一副老子不在乎的模样我还是咬牙给他买了一件大衣，买单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挺有暴发户的潜质的。
他看到我买奶茶的时候让我给他也买一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肯定他不喜欢喝奶茶，这样甜甜的东西好像和他离得很远很远。他说，要巧克力味的。
“怎么和最近认识的一个小子口味一样啊。”巧克力的奶茶超级甜我一点不喜欢，而且奶茶毕竟这不符合我酷爷们的人设。只是路过这家奶茶店了就习惯性的买了一杯，没想到十年后的我还喝奶茶，太羞耻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吴世勋。”
“你记性可真好。”我是由衷的赞美，十年过去了能记得一个练习生的名字这记性确实好，毕竟现在高中同学的名字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他说他们昨天才见过，还可以说今天也见过。
“哦，那小子后来怎么样。”
我看他今天才过来，昨天见过的话说明他们八成一起出道了。这样问别人的未来，顺便套出些自己的故事还蛮值的。
“挺好的。”他接过奶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
十年后的我一点都不好骗。
还真是欣慰啊，欣慰到想把他送去警察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2020》(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