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好奇心害不死猫(三) ...
-
青子衿坐在“国色”餐馆靠窗的位置,手一边不断搅动面前的热可可,眼睛却紧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相亲男”。
青子衿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还好。西装革履的,带着一副平框眼镜,一看也是中午抽出时间从上班地方赶过来的精英人士。
青子衿记得妈妈发过来的微信上是这样写的:杜择,男,37岁,无婚姻史,建筑师事务所的主力设计师。
其实,青子衿其实不愿意来的,就算是亲妈搬出外婆打亲情牌,她也没打算接住这牌,但在医院临近午休时,希雅就在青子衿的耳边不停的唠叨着“去相亲、去相亲……”让她假装不记得都不行。“我不想去!”青子衿是这样回答希雅的。可希雅只说了一句就让她迫不及待的脱下白大褂直奔“国色”,“也行,那跟我去看看施政勋吧,昨天他可可怜了!”
见施政勋?那不就代表她要看到胡子佩?不想看到胡子佩的她才会出现在相亲的桌子上。
对面男子柔和的目光里带着礼节性的冷淡,完全没有希雅说的第一次相亲时应该有的紧张,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这种气息告诉青子衿此时坐在她面前的杜择是个相亲老手。
但这种信息并不能够影响青子衿心情的半分。
望着杜择坚毅的目光青子衿忽然想到了胡子佩昨晚听到她要去相亲时的眼神。
她怎么都忘不了胡子佩那锐利的目光划过她全身的感觉,那种目光让她想到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情形,想到了以前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失望被心痛覆盖,心痛被绝望淹没。”
胡子佩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的眼神?青子衿虽然很久不动脑子里关于爱情的知识,可是胡子佩那时的目光太过尖锐,也太过真切,让她的内心一下子有了冲击,让她一瞬间都想到胡子佩喜欢她这个事实。可是,她对胡子佩的印象一直都是小时候的坏印象,胡子佩能成为医生,已经是她能够接受胡子佩的最大极限了。可是,现在超过这个极限的事情出现了,就是胡子佩喜欢她!喜欢她这个小时候的伙伴!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胡子佩。虽然她熟稔美国“单刀直入”的直接性思维模式,但一想到真的要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心情去面对胡子佩的时候,她的心情也颇为奇怪;但如果仅因为这一点异样的心情,就说她有一点点喜欢胡子佩,她的内心又是拒绝的。对胡子佩的感觉,青子衿有一种“情不清,理很清”的坚持。青子衿从选择留在美国工作的那时候,就很清楚她想要什么。清楚的想要什么,是青子衿成为有能力的医生的关键之一,也是青子衿与前任分手的致命原因。
“你好,我是杜择。虽然我们都以非正常速度了解到对方的一些基本信息,但我还是要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青子衿看到杜择瞄了不止几眼他左手上带着的手表,心里已经知道杜择在计算时间,算着他们相处的时间,回程的时间。
其实青子衿是不想听哪些必要的废话,但她没有开口打断杜择,而是继续用手撑着下巴,安静听着:“我有房有车,平日里比较忙碌,因为我们建筑所是四人合作创立的,我作为创始人之一,工作内容比较繁重。虽然挣得钱很多,但忙得没时间没地方花。”
青子衿听到这段介绍时,眼睛一亮。有房有车?
开始的第一句就摆出自己有房有车,真的是印证出希雅的预言:“上海寸金寸土,每个相亲人士第一句一定都是有房有车,或者有房没车的!当然现在每个地方都很重视这个条件。我妈也千叮咛万嘱咐我找的男人一定是有房的!”
青子衿想难道她自己没房没车吗?哎,还很不幸的是,她真的没房没车。写的她名字的房子现在是她妈妈在住,开着她买车子的人是希雅。房产证上有她的名字,是她妈妈写的,而买车不过是她为了意外需要,但希雅现在开着她的车的次数都是她这个主人的数十倍了。
忙得没地方花?这个理由真的是很好的理由,是在向她表明他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吗?如果因为忙碌而没时间过业余生活,那青子衿天生就注定不是一个能否安分的居家好女人了。因为除去存入银行每个月赚钱的百分之三十和必要的生活费外,青子衿每个月月底身上都只剩下零头。忙碌又忙碌的时候,但生活有生活的娱乐。
“我是家中老二,大哥还没有结婚,只有女朋友,所以我妈之前也一直没有催我,这也是我37了,还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但近期我哥要结婚了,所以我自然就是我妈的焦点了。我周末喜欢……”在杜择准备开始全方面的向青子衿解剖他的爱好性格家庭史的时候,青子衿还是没沉住气的问:“你身上的西装是定制的,还是专卖店买的,什么牌子?”其实青子衿是想委婉的说她能不能问几个问题作为开场白的,但她没想到一开口还是将心底一直想问的脱口而出了。
“额,西装?”而一直按照常规相亲道路程序行走的杜择没有想到青子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下子,他望着青子衿的目光开始带颜色了。
而青子衿作为医生中的佼佼者,对于人的五官变化是很敏感的。看到杜择微微凝结的眉头,还有因为嫌弃而偏过头用手挠着额头演示他此时尴尬心情的样子,她就知道杜择的心思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她也知道她的话,一般人听了一定都会这样想,可是青子衿缓缓端起可可送进嘴里,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胡思乱想。杜择一定实在想她真的是个爱钱的女人。明明之前他都自我介绍说有房有车,忙到没法子花钱了,她还在问他身上西装的牌子与价位。
青子衿在猜想到杜择的心内想法时,就对这场相亲不抱有任何希望,其实她本来就没抱有希望的,准备随意说两句结束这场无意义的相亲时,杜择却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阿曼尼,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两千多吧,不记得了。”
青子衿放在正在喝的热可可,饶头兴趣的继续问道:“买的都是相同的西装吗?有专门商务出行的西装吗?”精英男人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有在乎自己的外貌,更何况是重要场合。就像女人一样,约会前一晚都会敷面膜,选择好出行的衣服,第二天早上起个大早画个美美的妆容。男人虽然不会像女人一样有那么多步骤,但基本的“人靠衣装”还是要有的。
而杜择突然笑了笑,眼中的那一抹色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笑意,“你还真懂。我确实是买了几套款式都差不多的西装,平日工作的时候都穿差不多的。而有推脱不掉的商务合作时,有专门的西装。”杜择停顿了一下,在青子衿准备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主动的报出一个数,“三千多。”
“价位?”青子衿疑惑的问。她没想到男人那么善变,前一秒还带着有色的眼睛看着她,下一秒就主动报价位了。
“难道你下一个问题不是这样吗?”
青子衿失笑,算杜择聪明,她刚才想问的问题,还真的是这个。因为感觉到杜择感情的转变,青子衿突然也对兴趣继续下面的问题。
而交谈甚欢的两个人却无人发现从他们开始交流时,不远处靠在盆景的桌子上一直都有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要我说这个男人撑不了三分钟。”
“为什么不是一分钟?”
“因为青子衿总要给那个男人留点颜面吧!一分钟?你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弱爆了?”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希雅,问问题的不是别人,而是施政勋。而邀请他们两人到“国色”吃饭的,不用多想,一定是胡子佩。
青子衿都相亲了!这个时候的吵架与冷战算个神马鬼!要吵架,要冷战,先要解决外部危机之后,在继续内斗!
“为什么问价位?青子衿看重什么?”施政勋一边看着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菜谱,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而希雅似乎很不以为奇的说:“为什么不能问价位?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吗?兄弟之间都明算账的!问问怎么了?”希雅似乎有意无意将施政勋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带,但施政勋却没有跳进希雅挖好的大坑,说:“我和哥哥从来不明算账的!”反驳希雅理论的施政勋正在精心选择美味的午餐,“从我第一次与青医生相见,从她主动道歉,还有她的行医风格上看,她都不是一个物质的女人。所以我相信青医生一定有问价位的理由!”没想打施政勋看起来傻傻的,有些地方倒是心境澄明,了解透彻。
而希雅摆好筷子,拿过施政勋手上的菜单,对一边站得很久的服务员随口报出几个名字,说:“先要这几个菜,不够再加。”而说完这句话她特意忘了胡子佩一眼,看看胡子佩是什么反应。可是胡子佩根本没有注意到希雅刚才所报的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而是一直望着青子衿那边。
“你怎么报的都是贵的?”请客的没说话,蹭饭的倒是先跳出来了。
希雅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说:“怎么,有人愿意请,我愿意点,不好吗?还是说,刚才那些都是你不喜欢吃的?”不可能,施政勋的口味希雅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他是来者不拒型的,在医院食堂看到他每天点的菜都各不相同,就能看出来施政勋恨不得将医院食堂的饭全都吃过一遍的。况且,“国色”的菜怎么都是上海数得上名号的品种,施政勋这种人会不喜欢吃?
“喜欢。”被问到喜不喜欢菜谱的施政勋像个孩子一样直点头,眼睛里闪着精光,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希雅看,他真的是很喜欢的。担心希雅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施政勋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那些菜,很喜欢。”
希雅点点头,“你喜欢就行了。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想知道青医生为什么会问价位吗?”
“想!”
废话,刚才都那样说了,鬼都知道你想。又不是问你!希雅懊恼的摇着头,叹息用纸巾仔细擦着筷子与桌面的施政勋的中看不中用。他真的以为他的导师是真心像他说的那样,安慰他昨天受伤的小心灵,带他来国色吃饭,顺便也带上她一起的。而在来的路上,胡子佩又再三向希雅确定青子衿相亲的时间与地方。只有像施政勋这样单纯的孩子才会那样想吧?反正她怎么都不相信胡子佩那么巧请客,又那么巧的拉上她一起!
她刚才之所以那么问,就是想吊胡子佩的胃口,就是想听到胡子佩亲口问为什么,可是胡子佩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样,继续观察青子衿那边的情况。
胡子佩看的那么认真,让希雅都忍不住好奇心,也转头看去。
“平日里看书籍吗?是关于你专业的书籍,还是业余类的?”青子衿首先打开话题,问的问题也开始多样了。
“看,但之前也说了我很忙碌,业余书籍我是没时间去买的,看的书籍也无非是一些建筑资料文献。你呢?”礼尚往来,是一种传统美德,杜择运用的不错。
青子衿以为会一直是她在问,杜择被动的回答,看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杜择也学着这样的方式回问她了。既然被问了,青子衿也不好只顾自己的问题,说:“除了关于报告项目的文献资料看之外,我也看一些科学类书籍。”
“科学类?医学科普类?还是天文地理?生化科技类?”
青子衿将杯子中最后一点可可喝完,说:“都有。你卧室的什么风格,床单是什么颜色?”
“额?那么细致,脸床单颜色都要知道?”杜择问。
青子衿笑而不语。
而不远处的希雅听到青子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说:“还是出招了,青子衿就是聪明!变着法子逗他呢?”而在希雅想更靠近那边听听杜择是怎么回答时,胡子佩用一种低沉到地狱里的声音问:“她为什么会问价位?”
呵,鱼儿上钩了?希雅还以为胡子佩是真心听不到她的话呢?
“真那么好奇?”希雅就吊着胡子佩的胃口,不肯直接说出青子衿那样做的真实想法。而一项面对重要事情很严肃的胡子佩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低下头示弱的说:“好奇心是害不死我这只猫的,劳驾您有话直说,好吗?”
“哈哈,嗯哼——”希雅清了清嗓子,正式的用官方腔调说话,“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那就是——就是——是——”在希雅脱了好长的音,看到胡子佩不耐烦的眼神中终于准备说的时候,有人却替她说了:
“因为我不是在找人陪我过日子!”说这样的一定是他们讨论的主角青子衿。而青子衿的下一句就是“你们怎么在这里?”最后一句是“不会是来偷窥的吧?!”凛然的目光扫视因为她的出现都站起来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