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的日子》黄陌远

6、夜里真的好恐怖

　　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候。
　　金鸿迷糊中猛地坐起身来，见自己呆在一个黑黑的树丛里，奇怪地想：我这是在哪里呀？想罢转头四望，见身边躺着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子。洪阳，哎，原来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了。金鸿有些沮丧，做人还没做够呢，而且还刚刚遇上一个令自己心动的紫月，却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真是郁闷。
　　想到这里，金鸿不禁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金鸿忽听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吓得立刻将身子向旁边一躲，待看清是不知何时坐起的洪阳，方稳下心来。
　　“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胆小的。”洪阳没好气地给了金鸿一个白眼，将头伸出树丛，然后又缩了回来，埋怨金鸿：“太阳刚下山，还这么早，你吵醒我干嘛？”
　　金鸿无奈地看着洪阳，心下不满地想：女孩子真不可理喻。可是不满又能怎么样呢，这会儿自己初入鬼道，两眼一抹黑，还得指望她指点一二，才不至于活得那么狼狈。一念及此，忽然想到睡觉之前她说过做鬼还有更怕的。当下立刻开口问洪阳：“你昨天还没告诉我做鬼最怕的是什么呢？”
　　洪阳被他吵了瞌睡，心头本来就挺不高兴，这会儿见他发问，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本小姐还没睡好，等我再睡儿。”说罢一边躺下一边嘟哝：“太阳都还没下山，就昨天今天的。”
　　金鸿听他这一嘟哝，才想起来现在还是白天，只不过睡了一觉就当是第二天，看来做鬼也得倒时差，这个一时半会只怕适应不过来。
　　太阳，悄悄地沉没在西山之后，矮树丛里便是漆黑一片。这时，金鸿发现，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并不影响自己看东西。奇怪了，没有光线，我为什么还能看到东西呢。想问问洪阳，却见她好像还睡得正酣，也就懒得去叫她，免得又被她凶。
　　不叫她那干什么呢？金鸿有些百无聊赖，闲得发慌，忍不住就将头伸向矮树丛外，刚伸出去半个头，金鸿就看见外面人影飘飘，不对，应该是鬼影飘飘，当下吓得差点叫了起来，立刻缩回了头，跌坐在松针毯上。还好是变成鬼了，如果还是人，这不心跳加速，全身冷汗才怪呢。
　　就在他跌坐松针毯的同时，洪阳仿佛受到刺激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惊恐的望着金鸿，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了。”金鸿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鬼给吓着了，不然又要被她笑了。
　　“才怪，我感应到了你的恐惧。快说。”洪阳从受影响的惊恐中恢复到蛮横，凶神恶煞地望着金鸿。
　　金鸿有些脸上挂不住，瞅了洪阳一眼，说：“好了，告诉你了，我被鬼吓着了。”
　　“真没用。”洪阳撇撇嘴，一副看不起金鸿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金鸿既然知道她的反应，心里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那我们晚上干什么？”金鸿见安静下来，又问道。
　　“你说你刚刚看到鬼了？”洪阳这时去问起他来，“看到了多少？”
　　“好多，我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准备一起到哪儿去。”
　　“那就对了，我们现在跟过去看看。”
　　说着洪阳先走出了矮树丛，金鸿紧跟着走了出来。
　　“跟着我，别乱跑。”洪阳叮嘱着金鸿，然后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跟着快要消逝的鬼影们。
　　金鸿紧紧地跟着洪阳，树林里时不时窜出一只老鼠，飞出一只昆虫什么的，弄得金鸿全身紧张。
　　看来这鬼的日子也真不好受呀，平时不起眼的这些小东西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这黑忽忽的树林里，一不注意就会弄得措手不及。
　　好在洪阳在前面，有什么东西也是被惊起的，她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金鸿第一遇到这种情况，感觉上可就真不好受。
　　两人刚走到杜娟山的边缘，就看到一大群鬼停在山外一大片野草丛生的地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们这是干什么?”金鸿轻声问洪阳。
　　“送命。”洪阳看都不看金鸿一眼，望着那边低声说。
　　“送命？”金鸿不解地低声重复着。
　　“嗯，今天晚上有一个鬼会被鬼王吃掉。”
　　“为什么？”金鸿觉得鬼王也没有随便剥夺一个鬼的生命的权力吧。
　　但这是鬼界，不是人界，何况人界也常有不法之徒。
　　洪阳懒得理他，示意他噤声。
　　金鸿乖乖地闭上了嘴，从洪阳的神情，他猜到可能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那群鬼也跟着骚动起来。在鬼群的前面，无声地浮出了一个比寻常的鬼在大近一倍的妖怪出现了。
　　金鸿觉得称呼他为妖怪更合适，别的鬼只是个飘浮的虚魂，那些所谓的衣裳也只是一种虚幻的存在，都是信念干扰的产物。可这个妖怪不是，它更像一个僵尸，一个不僵的尸。
　　只见它身上还披着重重重甲，身形魁硕，手里还握着一柄如戈如戟的长兵器。
　　可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古代将军的家伙，却像鬼一样浮了起来，飘至众鬼头顶之上。
　　金鸿这在为这一幕惊讶不已，忽然感到洪阳轻轻地拉了他一下。我看向洪阳，洪阳示意他退到后面树林里去。
　　金鸿看着洪阳不容置疑的眼神，乖乖地退到了后面的树林里，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金鸿退向树林里面的时候，妖怪的兵器出手了，一下子将一个鬼将从鬼群里钩了出来，在惨叫声中被他捏在手里，超捏越小，然后张开口猛地咬向那鬼的天灵盖。竟然大吞大嚼了起来。
　　群鬼此时都伏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金鸿看得胆颤心惊，又觉得这场面恶心怪异，正准备招呼洪阳，问些事情。
　　忽然，那妖怪将手中的鬼塞进嘴里，一口吞下，竟然向这边疾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