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于世》辣叮

32、第三十二章

　　这次恐怕是我到这个世界后昏睡得最久的一次。但转醒之后，我更加坚信，虚弱的篱落有了我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填充物”后，一定会变成“打不死的小强”的。
　　睁眼所见床前站着笑容温和的南宫雪，泪眼婆娑的碧柳以及正坐在床沿，手端药盏的宁照月——见我睁眼，宁照月原本沉重的表情也有了一丝冰破；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窘况：一向和我对立的他现在居然正端着药盏！于是他眼里的亮光微微一跳，里面映出的我的影子也随之消失。他不着痕迹地偏开正与我对视的目光，声音也冷了下来：
　　“既然醒了，先吃药吧。”
　　“小姐，你终于醒了，”宁照月一开口，碧柳赶忙将我扶起，声音哽咽道，“你若再不醒，碧柳都不想活了。”
　　“说什么傻话！”碧柳的真情着实让我感动，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她一句。
　　“你昏睡的这几天，这个丫鬟可急坏了的。现在好了，总算醒了。”南宫雪很善解人意，言谈中不掩对碧柳的赞许，然后他又看了宁照月片刻，意有所指地笑道：
　　“你若再不醒，有人怕是要连我这个‘神医’的名号也给摘了去……”
　　一听这话，本就冷了脸色的宁照月表情刹时变得更难看，他一回头，带着几分恼怒地打断南宫雪：
　　“你不说话也可以当神医！”
　　“呵呵，真是世态炎凉啊。过了河就拆桥，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快点消失吧。你啊，就是这样，有什么直接说多好，并不是任何人都象我这么善解你的意思。”南宫雪不怕死的又加了一句，盯着我说完最后一句，双手一抱拳：
　　“姑娘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
　　我向他点头致谢，同时也有点明白宁照月为何会有他这么个死党了。我想敢这样肆无忌惮调侃宁照月的人恐怕也只有南宫雪了吧。
　　宁照月看见消失在七彩屏风后面的南宫血终于松了口气，回头见我正看着他，马上又紧张起来，神情也躲闪了，好象做了糗事被人瞧见一般不自然起来。然后他意识到碧柳还在，于是马上一脸严肃地向碧柳吩咐道：
　　“你去热点粥来，皇妃几天没吃东西了。”
　　见了宁照月的这种欲盖弥彰地假正经，要不是我实在没力气，早就笑出声来了；同时好象看见另一个一样神情的人和他重叠在一起——虽说是同父不同母，但毕竟有血缘，有的地方他和宁照暄还真像。
　　听到宁照月的吩咐，碧柳很是迟疑，害怕走了我又被宁照月欺负；但想到我又的确几天没吃东西，露出很心疼的表情，犹豫不决地看着我；我也的确饿了，同时也觉得宁照月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确实有点尴尬，于是使出好大劲，勉强有了微弱的声音：
　　“我想吃点咸的粥。”
　　“恩，小姐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碧柳看见我的可怜样，边说边往外跑，还特别加重‘马上’两字。宁照月何等聪明，立即就听出碧柳的意思，气白了脸，但又不好发作。
　　看透了宁照月的“小动作”后，我突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可怕，甚至觉得捉弄起他来也许比捉弄宁照暄更好玩，于是我试探性的开了口：
　　“你这几天……都来看我了？”
　　宁照月一愣，随即故意冷淡开口：
　　“我说了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我忽视他冷漠，继续笑道：“你每天都喂我喝药？”
　　宁照月端药盏的手猛地收紧，瞪了我一眼，不置一词。
　　看见他这样，我更觉有趣了，进一步紧追道：“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是怎么将药咽下去的……”
　　“我看你的精神很好嘛。”宁照月猛地起身，打断我的话，将药盏重重地放在床头的置物凳上，“我也没必要一直在这浪费时间。”说着他就往外走去。但在那扇七彩屏风前他又顿住脚，好似不甘心一样，沉声道：
　　“我倒不是挂心你；只是不想在和瑞雪大婚前办丧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好象身后有人在追他似的。而我听见宁照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头一次没有生气；反而是看见药汤还在摇晃的那个药盏，不可思议地边笑边摇头。
　　碧柳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笑得莫名的我。
　　“小姐，什么事情？”碧柳端着热粥满脸狐疑地向床边走来，“刚才在走廊，十三爷走得慌忙，差点撞翻奴婢这碗热粥；而你又难得笑成这样，你们俩到底……？”
　　“我也许又找到一个和宁照暄一样有趣的人呢。”我边回答，边在碧柳的帮助下重新坐正，准备吃点粥。
　　碧柳看着我，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而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的笑意更浓；同时盘算着等我好了，一定要去找个人好好了解一下宁照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宁照暄好了——想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拒了碧柳递过来的盛了热粥的勺子：
　　“宁照暄……”
　　“刚才见小姐醒了，目光有所顾盼，我就想告诉小姐的，”不等我把话说完，碧柳直接将那勺热粥喂进我嘴里，接嘴道：
　　“十四爷这些日子可是天天往咱们府上跑；只是十三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十四爷才不敢呆得太久；今天也是早小姐醒来半盏茶的时间才走了的。”
　　这丫头抢话越来越快——那口粥差点将我咽着——我多久顾盼了？不过算了，我心里的确也正纳闷今天居然没有见着宁照暄的。于是也没有再多言，仔细地喝完了那碗粥。
　　“小姐，”喝完粥，碧柳边递来擦嘴的手帕，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和瑞雪姑娘的大婚日期已经定下来……”
　　听见碧柳的话我的动作全停下了，这才想起我昏睡前发生的事情；碧柳见我这样，却以为说到我伤心的地方，赶忙安慰道：
　　“婢子是想说，这些日子王爷不分昼夜的照顾小姐，端茶到水，喂药掖被都一一亲自动手；所以即使王爷再娶，心里其实也还是最要紧小姐的……”
　　“他们订在什么日子？”
　　“啊？”碧柳对于我的问话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下个月的十五。”
　　“十五啊？”我略微沉吟，继道：
　　“本来宁照月是要我陪他和瑞雪一同进宫，向皇帝和皇后例行婚前的请安的；可我却突然犯病，等我好了，是否还要到宫里去给皇帝皇后赔个不是啊？”
　　“当然得去！”碧柳立即很肯定地点点头，“虽说十三爷新婚不到一年立即又娶，是他对小姐的羞辱；但小姐不是一直很讲礼数，不和他计较吗？现在爷不正也渐渐地发现小姐的好了吗？”
　　宁照月会发现我的好？连我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有做过什么闪光的事情，怎么会耀眼到让别人觉得我的好呢？碧柳太夸张了吧。我偷偷看了一眼一脸笃定的碧柳，有些好笑；不过我到是发觉了宁照月深沉外表下那有趣的一面，想到这，我又不经意地堆起一个轻笑在嘴角；结果又换来碧柳的一脸迷惑加怪异神情。
　　我赶忙接过她手里的药盏，在她开口问话之前将她赶走了。我啜着苦涩的药汁，心里却像吃了蜜糖，期待着能从宁照暄那里多打听些宁照月的有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