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于世》辣叮

11、第十一章

　　我就这样一直被宁照月抱到马车上。直到车帘放下，传来宁风指挥马车返程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和宁照月相处的情形是多么的尴尬。于是我赶忙离开他的怀抱，逃到离他最远的车门边才坐下来，顺手还抓起了一本宁风提前帮我抱上马车放在车门边的书。
　　对于我的离开，宁照月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仿佛不舍，又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就回复惯常姿态，整整衣领，兜兜衣袖，然后双手抱胸，惬意地倚向靠背，双眼在我身上游走，看似慵懒但却危险。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状似无意地翻着手里的书，好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你……”宁照月终于开口。
　　我也抬头，对上他。
　　“你很喜欢看书？”
　　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起我的喜好来？心里不屑，但我还是点头：“算是吧。”
　　“算是？”
　　“闲暇的时间只有靠看书打发啊。”我说的到是实话。
　　宁照月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我很笨的缘故吧，”我突然很好奇宁照月是否知道篱落的过往，“琴棋书画是学不来的，所以从小就不曾学过，闲的时候只有看书了。”古代女子足不出户，所以大多熟练“琴棋书画”，但篱落连这些都“省了”，应该只有天天关在家里看书了吧。我这样想着，于是便这样给宁照月解释了。
　　“唔……”宁照月一幅刚刚了解的表情让我替古时的女子悲哀——“夫为妻纲”的时代，妻子只是丈夫的附属品，你得了解丈夫的喜好，并且“投其所好”；但是丈夫也许永远不会想到要了解你的喜怒。一段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感情，为何还要呢？
　　“你都看些什么书？”宁照月很难得像今天这样“平和地”和我谈话。
　　我怎么知道篱落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家里的书房本是父亲的，放的都是父亲的书，但父亲不常用，我就随便看看了。”我耍了个巧，这样回答总不会错吧。
　　果然，宁照月不再执著，接着又问：“你手里的是什么书？”
　　“命理书。”我很配合地回答。
　　“命理？”宁照月有些惊讶的重复着，“你看得懂？”
　　“这……是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命理书真的很难，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得其要旨，“但是我还是想看。”
　　“你相信这个？”
　　“我相信缘分。”
　　“咦？”
　　“世界这么大，为何偏偏是我和你相遇，相识，而不是和其他什么人？这就是缘分吧。若是注定彼此有缘，无论相隔多少时空，都会相遇的吧。若是无缘，即使日日擦肩，也只是背道而驰的路人……”
　　我的话引起了宁照月的侧目，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好似第一次认识我一样。而我对于他的注视，又习惯性地低下了头，对于他这种全新的目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睛盯着手里的书，脑海里却因自己刚才的话不段地闪现另一段话：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我和宁照月，又是怎样的缘分呢？也许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身份，我和他即使只是相识，我也会感激；但是此时此地，从最初的相遇就带着仇恨，我们还要怎么走以后的路呢？
　　“咳……”宁照月刻意的咳嗽声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看见他的眼中有一丝的挣扎，但终于还是开口：
　　“明天你随我进宫拜见父皇，顺便，顺便请父皇允许我和瑞雪的婚事。”说完这句话，宁照月已经完全恢复了他的淡漠无情，虽然语气中间有所迟疑，但我知道他和我最终还是走上了没有回头的路。
　　“恩。”我没有说话，苦涩地笑着点头。
　　此后大家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宁府。我没有直接回听雨轩，别了宁照月，带着碧柳去了后园，坐在后园的亭子里，我还在想着刚才车上的一幕幕，好半天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入戏太深了。
　　“小姐！”碧柳见我的神色露出担忧。
　　“碧柳，”我收起脸上的落寞，“我告诉你一首我很喜欢的诗好吗？”我的心事又怎么能向她说呢？不等碧柳回答，我低低念出声：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所以/请千万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