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舞》香雪冰寒

11、多难风雪夜

　　是夜，寂静无声。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见证了时间的不断流逝。
　　窗外的暴风雪没有一丝削弱的迹象，反而益发的猛烈，声嘶力竭的撕吼着，不甘心流连于屋外。
　　睡梦中的琴子，忽然被肚子一阵剧烈的抽动痛醒。
　　随着神志的逐渐清醒，这阵疼痛愈加的强烈起来。
　　“入江......入江......我......噢......好痛......”
　　咬牙张开眼，床边位子是空的，依旧蓬松的枕头诉说着主人没有躺过的事实。他还在书房吗？
　　床头的电子荧光钟显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入江他一定还在书房查阅手术所需的资料了。
　　忍过了这一波疼痛，琴子抚着紧绷的肚子想坐起身，有些意外的摸到了肚子的收缩和抽动。
　　才扶着床沿站起身，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让她忍不住瘫坐到铺设在床边地板上的厚毯子上。
　　护士的知觉告诉她，不对，这种宫缩的频率绝对不正常！
　　这实在太频繁了，根本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
　　最近这一阵子就算是子宫收缩，也是痛个二三十秒就会停止。而不像这次，到现在为止，阵痛根本没有停止过。仿佛有某个巨大的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挣扎出来。
　　琴子咬着牙在心底暗暗回想着自己的预产期。
　　不对啊！离妇产科的内藤医生和她说的预产期还差一个月啊！她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生产的迹象猜对啊！
　　突然，一阵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琴子惊恐的一怔，眼泪早已因疼痛而滑落脸庞。
　　她忍着恐惧，颤抖着将手伸进孕妇装的下摆，触及那些依然温热的液体。
　　就着夜灯，举起手，她赫然看见手指上的那抹鲜红。这下她连大声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
　　老天，她的宝贝还没有足月啊！即使没有任何生产的经验，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进入了生产的程序了。
　　可是她不能现在生下孩子，也不该是现在啊！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呢？
　　护士的基本知识告诉她，就算是急产，她也不能在家里生下孩子啊！家中没有任何早产儿的急救设备。就算孩子落了地，也不可能保的住啊！
　　琴子望向了房门。对啊，只要出了这扇门，她就可以叫入江了，那么孩子就安全了。
　　身体的状况随着阵痛愈加脆弱脆弱。现在的琴子连撑起自己的力量也没有。可是会失去宝宝的恐惧激起了一个作为母亲的勇气。
　　琴子用尽全力站起身，一路扶着家具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她所有的力气就好似全都被抽尽了一样。再次瘫坐在地上爬不起身。
　　她感觉到一波更猛烈的阵痛就要来临。泪流满面的对着楼上呼救起来。
　　“入江，快来，我要生了......呜...好痛...入江...入江...”
　　她的微弱的叫唤声被窗外狂风的怒吼掩盖的不留一丝痕迹。入江家依旧静悄悄，没有人听到她急切的求救声。
　　琴子的泪流的更急了！
　　阵痛是一波紧接着一波。她除了大口的喘息，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琴子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低喘呻吟，一股急欲窜出的力量像是要撕裂她的身体。
　　天哪，谁来救救宝宝，谁来救救她啊！
　　入江，在哪里啊？为什么听不到我和宝宝的求救呢？
　　这股撕裂般的疼痛开始从肚子蔓延至全身。
　　琴子抱住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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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中的窗帘，将风雪无情肆虐的表情挡在了帘外。
　　入江直树再次坐回书桌前，仔细的翻看手中的资料。
　　明天是个大手术，神户医院老院长唯一的外孙女，先天性的心脏病。是心室间隔缺损症。
　　虽然这个女孩只有15岁，可是由于缺损较大，心脏右室负荷过大,不久前已出现心衰现象。
　　如果现在不立即进行手术，就会导致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或合并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进而引起肺动脉高压,出现紫钳。
　　到那时病情就非常的危重,也已不能进行手术了。
　　现在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进行外科手术。在人工心肺机下,直接对缺损进行补片。
　　如此一来，凭借着斗南医院的优秀医疗技术,手术安全系数也相应提高吧！
　　那么再由他来操刀，手术死亡率就可以保证下降到10%以下。
　　而由他来主刀是老院长江泽教授指明的。虽然一年前他已经破格升为正式医生，但斗南医院还有很多医术精湛的外科大夫在，怎么想也轮不到他出头。
　　原先入江也想推辞江泽教授的邀约，可是他在神户的那年受到了他很大的教导，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无法告知的东西。
　　盛情难却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了！
　　算了，就当是还了一个人情好了！
　　再次努力将视线拉回眼前的医学书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心绪极为不宁。
　　往日最能让他忘我的书本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心底隐隐的感到某种不安和惶恐。
　　难道是裕树出事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任何消息，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往最坏的那方面去想呀！
　　忍不住拿起身边的电话拨打裕树的手机，结果依然是那句机械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叹了一口气，暗自祈祷裕树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还是那么优秀的弟弟。虽然他们年龄差距不小，可对直树而言，裕树在他心底的位置也是很重要的呀。
　　捏捏有些酸涩的眼角，收拾起桌上的资料，决定回房睡觉，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明天8个小时的大手术。
　　忍不住又想起了此刻应该正在房里熟睡的琴子，嘴角忍不住要上扬，心底的阴霾也渐渐的淡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怀孕的态度很冷淡。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一日三餐都是是他细心调配好的营养餐。
　　为了能让她不会太累，他主动承担了外科病房的看疹。让她可以不用上晚班，天天作息规律。
　　虽然她抱怨他忙的没时间陪她去产检，可是他早已和内藤医师说好了，第二天检验报告就会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再次仔细的看一遍。
　　今天晚上她的脸色实在很差，半个小时前，他才悄悄的回过房间。这个前一刻还说自己会担心的睡不着的家伙，正睡的死死的呢！
　　轻轻走下楼梯，准备到厨房喝杯水再回房。
　　忽然眼角瞥见敞开的房门，他记得自己怕琴子着凉而特意关了房门啊，现在怎么会......
　　天哪，是琴子！她出事了！
　　两个健步上前，一把将躺在地上一脸惨白泪流满面的妻子搂入怀中。
　　“琴子，琴子，你怎么了？很痛吗？你......你要生了？”
　　眼前的情况让入江马上明白妻子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孕妇装的下摆已然见红，他知道事不宜迟。
　　“琴子，很痛吗？别咬嘴唇，痛就叫出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一把抱起妻子将她放回床上，回身奔向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快步的上楼，大声的叫醒妈妈。
　　“妈，爸，你们醒醒，琴子要生了，是早产。我们必须送她去医院。请你们帮帮我，她现在很痛。”
　　“什么？琴子要生了？不是下个月吗？”入江妈妈连忙起身跟着直树下楼。
　　“妈，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你替琴子整理一下东西。”
　　入江妈妈一进门就看见痛得冷汗直流、不住呻吟的琴子。
　　“琴子，琴子，你怎样了？不要忍着，痛就叫出来吧。”
　　入江妈妈心疼的看着琴子凄惨无比的样子，忍不住痛哭失声。
　　“呜呜呜～～～都是妈妈不好，没有孩子也不要紧嘛！你也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了。呜呜呜～～～琴子～～～妈妈能替你痛就好了！”
　　直树有些没辙的看着哭得比琴子还惨的妈妈，却又对妻子的疼痛束手无策。只能握着她的手，传达一些勇气给这为了他而痛苦着的妻子。
　　“琴子，我的乖女儿，你要不要紧啊？”相原爸爸也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入江爸爸。
　　“妈，等一下救护车来了，你和爸爸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转头看向入江爸爸，“爸，你就留在家等裕树的电话。要是我们都走开了，他要是来电话了怎么办？”
　　“好吧，不过你们要打电话回来哦！”入江爸爸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铃～～～铃～～～铃～～～
　　电话让此刻乱成一锅粥的入江家一下子静了下来。入江首先反映过来接起了电话。
　　“你好，入江公馆。是......是我们叫的救护车。什么？”
　　入江忽然大叫出声，脸色一下子白了。引得一家人争相看着他恐怖的变脸。
　　“是吗？......好，请你们就等在那里，我们直接过来，对...好,麻烦你们先做好准备，产妇是早产。”
　　入江一挂电话，就拉开衣柜穿上大衣，然后替琴子披上保暖的衣物。
　　“妈妈，救护车来不了，大雪封了路，他们到不了世田谷，只能开到离斗南医院三个街口的地方。”
　　“什么？那我们要怎么办？”
　　闻言，三个长辈也惊的白了脸色。
　　“妈妈，你去开车，我们自己过去。救护车会等在那里。”
　　一回头看见妈妈还呆愣着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快去开车，琴子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抱起琴子走向门口。
　　却在门前又看见妈妈呆站着。
　　“妈，你......”
　　视线越过妈妈落到了外面的地上。他责备的话也停在了嘴边怎么也说部出口了。
　　如果在平时看来，眼前的景色真的很美，天地之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纯净无暇。呼啸的狂风已然消失，只有微微的冷风夹带着洁白的雪花徐徐的飘落下来，是那么的优雅迷人。
　　可是当自己的妻子疼痛的在自己的怀中呻吟，这样的景色却闪着刺眼的白光，嘲笑着他妄为天才，却在妻子最痛苦的时候，面对着自然的力量束手无策。
　　“哥哥，哥哥...呜呜～雪积得那么厚，车子没办法开出去啊！琴子怎么办？老天，这该怎么办啊！”
　　入江妈妈面对着最后的希望破灭，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再次痛哭出声。
　　入江愕然的看着这宛如为琴子铺设的死亡之白道，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映。
　　忽然琴子的呻吟声从他的怀中再次传出，而这痛苦的呻吟中还夹带着轻若游丝的一句“入江，救我，救宝宝！”
　　闻言，入江一怔，又看了看琴子已然陷入昏迷的表情，脸上的错愕渐渐淡去。
　　吻了吻琴子汗湿冰冷的额头，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承诺。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我们的宝宝绝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