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凤魇》千零羽

23、第二十三章 结局

　　这几天有人给很多妖怪放出消息，夜景会出现在万妖会。离空和莫冰姬匆忙赶到万妖会主场。

　　“这里的妖气如此浓厚，看来前面不远处那座山就是此次万妖会的地点了。”莫冰姬示意处正是一片血红色的花海。她伸出手，手心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圆圈，从圆圈里掉出一只白色的面具。“此代面有我的法力，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一只小妖从灌木丛突然冲出来，向离空发起攻击。

　　还未到两人身边，小妖便被莫冰姬周身的寒气冻成了冰块。

　　离空接过面具。

　　两人继续向前走，如是越接近中心地带，妖的数量便越多。最后以至于可以清楚的听到周围的说话声。在嘈嘈杂杂的声音中，可以隐约听到几句话。

　　“听说这万妖会战神会出现。”

　　“战神无上的神力啊，不知道吃了她会不会变成神。”

　　“哈哈哈哈，杀了战神老子就可以在七界扬名立万！”

　　“战神，八百年了，终于可以报仇了。”

　　“去死吧，战神！”

　　“杀了战神，杀了战神，杀了她，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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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为着不同的原由从四海八方赶来，却最终汇成一个目的。

　　这里所存在的一切，都是她的敌人。

　　在莫冰姬妖气掩护下，一路畅通无阻，周围的妖怪并没有发现离空的不一样。他们穿过丛林，再往前视野逐渐开明，一片血红色的花海俨然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空阔的花海正中搭了一个巨大的台子。随之周围陆陆续续赶来许多妖物。

　　“看来都到齐了。”离空打量着周围的妖怪，发现妖怪中稀稀疏疏间夹杂着很多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想是带走夜景绝非易事，却不曾料到敌人竟是如此之多。战神的影响力果然强大。”

　　“的确，这是必然的，所以总要以绝后患才行。”离空的声音毫无波澜，因带着面具莫冰姬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莫冰姬总感觉有些怪，但是怪在哪又说不上来。还未及她回话，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莫冰姬抬眼，擂台上已然站着一个身着铠甲的骷髅，如此特征，只能是鬼将军了。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主场，万妖会。”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借助妖力的扩散却可以传达到每个妖怪耳中。

　　“别说些没用的，老子来这可不是听你这厮废话的，战神呢！”有妖怪高声喊道在此的妖怪本就都是各自的一方霸主，又怎会老实受他人管制。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想必这里很多人已经收到了战神要出现的消息了，战神自是会出现的。只不过是”骷髅的脸上分明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感觉他似在笑。“我并没有打算把她交于你们这些庸俗之物。”他也没有继续迂回下去，而是直奔主题。

　　此话一出妖群都沸腾了。“你说什么！想死吗！”

　　“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这般激动。不想个法子又怎能把你们引过来呢。我不过在陈述事实罢了。你们根本不懂战神的价值所在啊，所以交于你们实在是浪费。但你们并非没有一点用，所以我准备了很久，来为你们证明你们的意义，战神的意义。所以，把你们的生命献祭出来吧。欢迎来到我的杀戮盛宴，哈哈哈哈……”骷髅笑的前仰后翻。

　　“开什么玩笑，竟敢耍老子！”一个妖怪气急，向擂台扔了一个巨大的铁锤，鬼将军立即变成一堆碎骨。

　　但是笑声没有停止，那疯狂的笑声依然回荡在场中。

　　突然场中分散的黑色斗篷人，褪去了斗篷，斗篷里全是身着铠甲的骷髅士兵，他们举起兵刃，无差别的攻击场内的妖怪。

　　“都道鬼将军是身着盔甲的骷髅人，没想到竟都是他的死灵傀儡。”莫冰姬张开结界，抵御外来攻击，他们来这不是打架的，在这平白浪费法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战况愈演愈烈，正值胶着时期，突然不知从何处发出剧烈的颤抖声音，混杂在妖怪的打斗声中轰鸣着。只见周围的小山头化为三个十几丈的巨大石人，他们穿着盔甲，拿着武器，俨然如神兵下凡。他们正缓缓向这边过来，每走一步大地都随之颤抖。

　　“那是什么，他们也要加入这场战斗吗？”莫冰姬讶然。

　　在扬起的一片花雨中，穿过漫长的花海离空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巨人头上的红色身影，他眉头紧蹙。“这便是战神的力量，万千世界，皆以为兵。”

　　有些妖怪看到这庞然巨物已然惧怕，虽口头上说想杀掉夜景，但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他们惧怕了。逃跑的妖怪却都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了。

　　是结界，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杀戮。

　　“终于可以杀了战神了！”但大部分妖怪多是好战者，不惧其威。已经有妖怪向巨人攻击，妖怪妖力不凡，打碎了其中一只巨人的脚掌。还未等他高兴，碎掉的落石又重新恢复原样。接着巨大的石刀自头顶袭来，妖怪被生生击飞几十米。

　　会飞行之术的妖怪，想要攻击巨人头上的夜景，巨人速度极快，又将其击落。

　　远处的红发少年观望着厮杀的战场，嘴角笑意正浓。“多美的声音，世界本应如此。夜景，在我为你谋划的战场，带着你那可笑慈悲之心，去绞杀他们吧。”

　　因为夜景的加入，战况越发激烈起来，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妖力兵刃厮杀惨叫的声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被摧残的花海花瓣四散飘零。

　　离空伫立在花海中望着着远处的夜景。“莫丫头，本说是不麻烦你的，看来又要麻烦你了。”他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只听见温润如玉的声音，温柔的不真切。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可以。”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莫冰姬清冷的声音出现了波动。“不要做。”

　　“我想使用‘吞噬’。”他说的那般稀疏平常仿佛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在这世上，我只相信你了，所以帮我照顾好夜景。”

　　“不要……”莫冰姬摇头。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有这样才能救夜景了，强行觉醒暴走的夜景随时都会因力量枯竭而死，她的状态已然等不到天界的发现了。我会留一个双子封印，把想要伤害她的力量封印在我的体内，然后再把她的记忆和力量封印住。之后她会在平静的不受威胁的日子中慢慢觉醒。两百年后她已觉醒，欺压她的力量羸弱，所有的不安分的力量在她面前已如浮尘烟云。”他的声音还是那般平静，找不出任何破绽。

　　“你倾尽所有为她铲平荆棘铺出道路，但是……你呢？”莫冰姬哽咽着，声音愈发颤抖。“你会死啊。”

　　“无妨。”简短的两个字，再无解释。

　　看到离空欲走，莫冰姬一失神间抓住了离空的衣角。“你可知……”她冰封的心似是裂开一个口子。

　　离空摘下了面具，对莫冰姬回以温柔的笑容。“万物终会消逝，我已经活得够长了。谢谢你，莫丫头。”离空的衣角升出一团水，化为护盾守住了莫冰姬。然后便向空中跃去。

　　她不想要道谢，她只想他安好。

　　半空中的离空衣衫黑色渐渐褪去，变成白色的衣袍，衣摆处带着水纹波样，随风流动。黑色的长发散落，额间出现蓝色的水纹。“水镜。”语落，离空已经移动到夜景身旁。

　　此时的夜景唇角带着血迹，神色木然，双目黯淡无神，已然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反应。

　　离空蹲下身。“夜景，夜景，我是离空。”这一世，好像他总是这般姿态和她说话，仔细看来她似是长高了一些。

　　他轻唤着少女的名字，渐渐地少女的眼神有了焦距。

　　夜景的意识被拉扯出了黑暗，醒来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她失措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悲伤，委屈如决堤之水涌上来。“空……”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豆大的泪珠滚落冲刷掉脸颊的脏污。夜景也不明白明明被打的遍体鳞伤她都能忍住没有哭，但看见眼前的人一面，她的情绪却直接抑制不住了。“空，我好害怕，我不想杀人，但是我控制不住怎么办。空，我真的好害怕。”她的哭声很大，滚烫的泪水落在离空手背上。

　　她明白唯有在他面前，她可以放下所有心防。

　　离空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拭去泪珠。“不用怕，我在。”

　　他温柔的拥抱着怀中的小人，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唇轻启，在她耳边悄声低语一句。

　　突然，离空猛然把夜景推下巨人之身。

　　她伸手想要触及那抹白色的身影。只看见他浅笑着伸出手指轻点，一片红色的花瓣飘过应着他的法术落入夜景的左眼中。“空！”夜景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她用尽气力大声呼喊着。

　　离空的手指化水而落，飘扬的衣袂滴水奔流，甚至于他的笑容渐渐地化为了水，水层倒映着残血的夕阳，染成了红色。

　　所有的罪恶都由我来吞噬，你只需没有痛苦的重生。

　　莫冰姬施术接住了夜景。离空最终化为了一波水在半空中旋转着。

　　“空！”她使劲挣脱着莫冰姬的法术。眼睁睁看他在眼前逝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恨自己的弱小，她不想只让他保护。

　　水流继续在空中快速旋转着，瞬间天地骤变，遮天蔽日，旋转的水已经变成了巨大的漩涡。黑色的漩涡一点点的变大，花瓣飞舞，接着最近的妖怪被吸进了漩涡。

　　有妖怪慌了开始慌不择路的逃跑，但漩涡似是不想任何人逃掉，张开巨大的吸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不论是妖怪，巨石人，花朵，还是死灵骷髅，所有的一切在漩涡面前都无能为力。一瞬间惨叫声，吞噬声层出不迭。

　　吞噬一切的水，这便是他的决心。

　　在离空的水盾的保护下莫冰姬和夜景并未受吸力的影响，夜景挣脱着莫冰姬的束缚。

　　“空，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夜景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喊的嗓子都哑了。但是，她没有再收到那个温柔的笑容回应她了。

　　吞噬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停止，整个地区完全被吞没，巨大的空地上空留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吞噬掉所有后，漩涡如过眼云烟毫无痕迹的消失在半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景已经停止了哭喊，周围一片荒凉，空寂而又安宁。她茫然的站在那里，缓缓放下手，心中仿佛空了一块，她刚才在做什么。抬手，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在哭吗，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不记得了。她抬眼看到一个陌生而又清冷的银发女子。

　　莫冰姬眼神淡淡的看着她，“你叫景吾，以后便和我一起生活。”舍弃名字，舍弃过往，重生。他的愿望，她来守护。

　　景吾？她叫景吾吗，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陌生。不对，不对她不叫景吾。“不，我叫夜景。”夜景脱口而出。对她叫夜景，好像有个人一直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的，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脑海中没有一丝印象，为什么，一回忆起他，心就好痛。

　　“但你必须做景吾。”莫冰姬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的离开。风过，吹动了夜景的发丝，一片红色的花瓣妖娆的显现在她的左眼中，血红的颜色，红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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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戛然而止，夜景的心口似是被什么堵住了。“空……”她动了动嘴，念出那个被封印两百年的名字。

　　魍离冢的身体已经倒下，随之消失不见。夜景伸出的手什么也没有抓住。红色的琉真花瓣随风飘走。她知道真正的离空早在两百年前使用禁术的时候已经死了，现在的魍离冢不过是当日一切妖怪与罪恶的结合体，空留离空的一缕残念。

　　花瓣落地，夜景的身体被光芒所包围一片片铠甲显现。额头上独属于神的印记出现，黑色的眼眸更加的锐气，披风无风自起。

　　战甲披，战神归。

　　现在，她已不再是那个被人所保护的柔弱小女孩，而是身披战甲的战争之主──战神。从此她将无人能及。

　　战神归来。

　　夜景有一丝失神，她是神，两百年的时间不过尔尔，那个胆怯的红衣女孩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也不过是千年一叹。但是心中却没有一丝关于和喜悦相关的感觉，空荡荡的。魍离冢的幻境最终随着魍离冢的死去而崩溃。

　　幻境已毁，夜景抬起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她不知道向往何处，只是迷惘着漫无边际的走着。外面的雪又下起来了，下得很大，甚至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积雪积了厚厚的一大层，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阵微凉带着湿气的风迎面吹来，夜景抬眼，前方是一条河，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这个地方。她记得这里。记得每一个瞬间，记得每一个角落。

　　夜景蹲下身，伸手挖开厚厚的雪层，雪层下是一层冻软了的绿叶。她像疯了一般拨开烂叶，挖开泥土。纤细的手指被沾了一层厚厚的湿泥，透出鲜红血丝。终于，她挖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如获至宝般捧着挖出的那个饱满的地瓜。

　　扑棱，是翅膀拍打的声音。

　　“啪”夜景掰开地瓜，雪水混杂着泥土显得她狼狈不堪，但是夜景却毫不在意的一口咬了下去，甘甜微涩的味道在口中迸裂榨开。“不好吃。”寂静的雪地里没有人回应她。

　　窸窸窣窣只有雪落的声音。这个雪天好冷，冷到刺骨，寒彻骨髓。

　　“我等了两百年才把你等到，但是我要等多少个两百年才能等到他。”灰色的鸟站在树上，他在这等一不归人。

　　夜景停止了咀嚼，雪下得更大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君木兮。”

　　地瓜从夜景手中滚落，掉进雪地。她的呼吸为之一窒。怦然，心里有一条线断了。一瞬间巨大的悲伤袭来，喘不过气，口中甘甜的地瓜也变得苦涩味同嚼蜡。

　　心被挖去了一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好难受，好痛苦。泪水落下，冰凉的划过脸颊，难以掩饰的绝望感将她吞没。

　　“啊……啊……”夜景放声嚎啕大哭。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挥之不去，想见他，想见他，很想见到他。她哭的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传到很远杳杳不绝。最终还是让他保护着，她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离空不在了，她忽然发觉她已然失去了最重要之物。

　　再也没有一个叫离空的人护她周全，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笑容驱她阴霾。

　　她宁愿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魇，她还是当年那个红衣女孩。醒来依旧是平静的早晨，睁开眼睛第一眼还会看到那个温柔的笑脸说：“夜景，你醒了。”

　　一切都还未发生，一切都很美好如初始。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离空死了。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在这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寻不到他的身影。世间都关心战神，唯他一人关心夜景，从此世间无离空，神界无夜景。

　　雪落，空迹的大地上唯有白雪皑皑。

　　忘忧谷内，白色的冰像落下了一滴眼泪，滴水成冰，眼泪凝结成冰晶滑落，落在地上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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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琉真史书记载，琉真304年，琉真大胜连世国。威灵将军在此战役中英勇殉国，追为护国大将军。次年七月狄城继位，改年号为景元，后世称为景元盛世。景元30年冬，安公主狄若凝薨，终身未嫁，享年49岁。

　　（完）